?吕骁豁然站起:“他还敢来!”
    报:袁绍兵马退到城外五十里处,安营扎寨……
    吕骁此时已经无心去管袁绍那个逗比,急令斥候再去西边探听情报,他真没想到李傕郭氾会再派人来攻,如今城防尚在整修,守城器械急缺,恐怕守不了几日,吕骁一时彷徨无计,在厅中来回踱步,余光忽而瞥见贾诩微笑不语,心知他必是已经有了计谋,张口要问,心中又觉不甘,难道自己便想不出来吗?静心沉思了片刻,立时便有了主意,心说我怎么这么傻,放着飞来的挡箭牌不用,偏要自己拿身体去挡箭?
    吕骁的主意也没什么出奇之处,只不过刚才一时情急没有想到,现今袁绍兵马既然到了弘农城外,再想置身事外可就难了,不把他拉下水怎么对得起他千里来援?众目睽睽之下,他总不能再退出弘农?
    计议已定,吕骁心中舒畅了许多,大手一摆,伙同众人前去北门外迎接袁绍,一般来说,出城相迎或出城相送,一二十里足矣,吕骁既然是要把袁绍拉下水,只好亲自出城五十里,到他营寨处迎接,看他到时候往哪里躲!
    马超、贾诩均追随在侧,到了袁绍军前,见对方士卒正在砍伐树木,安营下寨,众人各司其职,忙而不乱,营寨疏密有序、井井有条,不禁暗暗点头:冀州强兵果然不逊于西北精兵!
    营前哨兵探得吕骁等人身份,飞身报与帐中将领,不一会儿,两名铠甲锃亮的小将大步走来,看二人面相颇有相似之处,而且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吕骁一下便猜到了他们的身份,袁绍之子——袁谭、袁熙!
    袁绍没有来吗?吕骁心中疑惑,面上却淡然笑道:“二位将军,敢问袁公何在?”
    袁谭长袁熙两岁,上前道:“李傕老贼已是行将入土之人,何需家父亲自出马,有吾二人足矣!”
    袁氏兄弟面色张狂,对眼前这个只及他们胸口的大汉皇亲,丝毫不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李傕连这等黄口小儿都打不过,更不是他们兄弟俩的对手,两人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稳坐长安城头,眸睨天下的景象了。
    吕骁暗暗摇头,怪不得这一路上袁家兵马的行动让人笑料百出,原来是这两个蠢货在指挥!这样也好,想让别人给自己做挡箭牌,太精明了还真不好糊弄。
    吕骁请袁氏兄弟入城一叙,袁谭抬脚便走,二弟袁熙皱眉低声道:“大哥……”
    来之前,他们兄弟俩得了父亲吩咐:情势不定,不入弘农!前番吕骁大胜,袁谭以为情势已定,便着令手下人马飞奔弘农,生怕别的诸侯先到,抢了自己平定关中的大功劳,以至于连许多辎重都丢在了半道上,还有此行的谋士审配!审配年逾六十,一路舟车劳顿,不到弘农已是一病不起,李傕手下大将樊稠再攻弘农的事,他并不知晓,否则以他的计谋,绝不会让吕骁这么轻松的就把袁家兄弟请进城中。
    袁谭昂首阔步进了弘农城,袁熙无法,只得跟着去了,吕骁在北芜园中设下宴席,以谢袁氏兄弟带兵前来相助,弘农杨氏与汝南袁氏素有交情,杨老太公杨元也在宴席上露了脸,袁谭袁熙躬身礼问杨元身体是否安康,言谈举止较之此前和吕骁等人时,倍显恭敬,马超忍不住冷哼一声,吕骁和贾诩则笑的一脸神秘。席间,吕骁询问袁熙此番前来带了多少兵马,兄弟两人生在四世三公之家,心中都极自豪,兼且年少,不免喜形于色,二弟袁熙得意道:“此番共带了步卒七千,骑兵三千,合计一万人马,殿下勿要小瞧这一万人,我冀州兵马乃百战精兵,足可以一当五,除非他李傕郭汜倾巢而出,否则定不是我兄弟二人对手!”
    吕骁复又问起如今冀州情势如何,袁熙拣些不甚重要的事情说与众人,他见席上贾诩、马超、杨奉等人均在侧耳倾听,神情专注,心中很是得意,故意说的夸大其辞,将父亲的冀州兵马渲染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俨然如神兵天降了!吕骁听罢盛赞袁绍有谋有略,是国之栋梁,众人恭声附和,如此杯酒谈笑、主欢宾畅,好一副其乐融融之态。
    不过,酒席上有一人一点也不欢畅,不但不欢畅,他的脸色已经变的铁青一片,那就是老大袁谭!自打宴席开始,吕骁等人就一直和二弟谈笑风生,完全把他这个长子撂在了一边,他怎能不气?若不是顾着二弟颜面,强压怒气,他早就愤然回营去了!
    吕骁仍对着袁熙说个不停:“听说年前将军随父北讨公孙瓒,将军只身带了三千人马便杀得公孙瓒望风而逃,可有其事?”
    “这个……呵呵……”袁熙摸摸清秀的下巴,支吾着应了下来,吕骁等人又是一番赞扬,直夸的袁熙飘飘如仙,如坠五云之中。
    “哼!怎不说是逃跑时连路都分不清,径往敌营里逃了去,滑天下之大稽!”长子袁谭一口戳破了袁熙的牛皮。
    众人怕袁熙尴尬,都低头饮酒吃菜,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袁熙脸色涨得通红,心中既是不解又是怨恨,不解大哥何以当众揭了自己的短儿,至于怨恨,当然是怨恨让他当众丢人的大哥了。
    吕骁借口如厕出了厅堂,走至环廊时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席间他故意忽略袁谭,就是为了离间兄弟二人的感情,没想到这袁谭还挺上道儿,不但为人骄矜,心胸也似米粒儿一般小,倒不用他多费唇舌了。
    吕骁正自欢喜的时候,忽觉肩膀被人摸了一把,他心中一惊,要是自己出来偷笑的情景被袁家兵将看到,恐怕要祸及自身了,赶忙换了一副表情,转身看向来人,眼前居然没有人,吕骁更觉纳闷儿,原地转了半圈,听见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余光向下一瞥,一双茜红色的岐头履出现在自己脚后,顿时知晓了来人身份。
    “莫非有鬼不成……”
    吕骁故作恐慌,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他突然转身一把揽住了那人的腰肢,纤腰不堪一握,那女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抓着了,哎呀一声就想跑,吕骁手上一紧,女子扑倒在他怀里,容颜俏丽而狡黠,原来是杨家小小姐杨嵋。
    如今杨嵋年岁渐长,已经略懂人事,被吕骁这么一抱,脸上禁不住一红,挣开他的手道:“你不是去宴请客人了吗,怎么跑这儿偷笑来了,什么事那么好笑,说来听听。”
    吕骁见她头上凌乱的插着几根稻草,也不知她刚从哪个坷垃角落里钻出来,便顺手摘下一根稻草,戳了下她鼻尖,笑道:“刚才喝酒时,忽有一只毛毛虫落在袁熙的案几上,袁熙为了显示自己气息悠长,便提议众人来吹这只毛毛虫,看谁能把它吹下案几,我和贾公都不行,袁熙的大哥袁谭忽然跳出来要吹,袁熙怕他比自己吹的远,便捂住了他的嘴巴,袁谭恼羞成怒,扒开裤子一屁崩飞了毛毛虫,袁熙遭了池鱼之殃,也被崩出去三丈远,两人就打了起来,我看他们打的热乎,拉也拉不开,就出来透透气……”
    吕骁还没讲完,杨嵋就笑弯了腰,粉拳捶打着吕骁:“就你会编排人,哪会有这种事,就算真有也是你搞的鬼。”
    还真让她说中了,袁氏兄弟的内杠的确是吕骁在从中作梗,不过吕骁可不会有丝毫内疚,他又从杨嵋头上拔下一根稻草,晃了晃道:“话说回来,刚才厅里那只毛毛虫头上也插着几根稻草,长得也是明眸皓齿、肤白胜雪……”
    杨嵋见他把自己比作被屁崩飞了的毛虫,抬腿给了他一脚,吕骁顺手抄下杨嵋脚上的茜红绣花岐头履,扔到了房顶上,然后溜之大吉。
    杨家小小姐气的叉腰大骂:“小贼你别跑,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喂,你把鞋给我够下来呀……”
    吕骁回到厅堂里一看,宴席的气氛又恢复如初,众人把酒言欢,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便坐下来和和袁氏兄弟攀谈起来,言谈中,吕骁发现,但凡袁谭说话,袁熙绝不插嘴,只要袁熙说话,袁谭便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两兄弟各说各的,显然还在记恨着刚才的事情,吕骁心中好笑,只作不知,和两人说笑不迭。
    酒至半酣,有宾客提议玩几局投壶的游戏,投壶自战国以来在儒士中异常风靡,它从射艺传承而来,古时的人,多以不会射箭为耻,主人宴请宾客,常常邀其射箭,权当游戏玩乐。投壶脱胎于射箭,只是更加简化,在比试双方的中间放一个壶瓶,两人各持四矢对壶而坐,轮番投掷,最终以投进壶中箭矢多的一方为胜。
    在吕骁看来,这种游戏跟杨家小小姐造出来的各种奇葩游戏相比,简直弱爆了,闲极无聊时,他也跟大哥马超玩过,每战必败,后来再也不玩了,为此马超还取笑过他一阵儿,他愤然回道:什么投壶,跟套圈儿似的,小孩子的玩意儿以后别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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