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见过殿下。”库思老·萨珊走进屋中,对坐在正中的李珙行了一礼,又借着抬头的时机看了殿下一眼,心里满是疑惑。
    ‘欢迎我的宴饮才过去不到半个时辰,我才回到住所没一会儿,忽然又把我召来,这是要作甚?’
    “不必多礼。”李珙说了一句,又吩咐侍卫为他搬来一把椅子,然后直截了当地说道:“适才在宴饮时,你说了继续攻打并波悉林的许多困难。”
    “臣适才确实说了。”
    “孤回来后又仔细想了想,其他困难都可以解决,只有熟悉地形之人十分难找。但孤不愿放弃,仍想试着招募熟悉波斯东北部地形之人,万一能够有真心为安西效劳又熟悉当地地形的人应募呢。”
    “殿下说的是,最不好解决的问题是难以找到值得信任又熟悉波斯东北部地形之人。殿下不想放弃也是人之常情,可想找到这种人的可能太低,殿下最好有心里准备。
    还有一事臣要对殿下说。”库思老·萨珊顿了顿继续说道:“若要继续攻打并波悉林,必须在近期出兵。伊斯法罕等地之前不是并波悉林的直辖土地,他要想在当地建立稳固统治需一段时日。若等他将统治稳固后再进兵,恐怕会事倍功半。”
    “原来如此,孤还以为既然波斯也算是大食国东部,他在当地的统治与在呼罗珊一样稳固呢。”
    李珙貌似惊奇地说了一句,继续说道:“看来,需抓紧招募熟悉波斯东北部地形的人了。刘琦,”他又转过头对中尉吩咐:“必须在一个月内招募到这种人。”
    “是。”刘琦看着李珙一脸严肃的神情,本来没有笑意的,忽然很想笑出来,好不容易才稳住。
    “萨珊,你麾下真的没有熟悉波斯东北部地形之人么?”李珙再次询问库思老·萨珊这个问题。
    “只有几人熟悉贴近呼罗珊的这几座山,再往里差不多是一无所知。”
    “也罢。若招募不来熟悉地形之人,就不出兵了,孤带兵返回安西,将呼罗珊交给你。”李珙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
    “臣祝愿殿下能招募到这类人。”库思老·萨珊心里想着相反的意见,但嘴上说道。
    “我也希望能招募到。萨珊,我问你一个问题,若真的能够招募到,你可愿随孤出兵?”李珙好像随意闲聊似的说道。
    ‘我当然不愿意。我可不愿再打仗了。’库思老·萨珊在心里想着。虽然若并波悉林发动反攻,必定是他统辖的土地首当其冲,但他仍然不愿继续打下去。对他来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恢复在呼罗珊的统治,其他都不重要。
    “臣愿意随殿下出兵。”可他嘴上这样说道。
    ‘反正一个月内李珙肯定招募不到合适的人,我口头安慰他一下也不会有啥后果。’
    “真是忠臣。”听到这话,李珙脸上露出笑容,先称赞一句,然后说道:“就在刚才,有一人自称熟知波斯东北部地形,主动向我军投诚。”
    “殿下,需对此人严加审问。”库思老·萨珊心中涌现出不妙的感觉,可仍然说道:“殿下才与臣说到此事多久?这么短时间就有人应募,此事非常诡异,极有可能是大食奸细探知此事,派人应募。”
    “你说的是,所以孤对他审问了一番。可审问结果,却觉得此人可信。”说到这里,李珙忽然提高音量说道:“传哈希姆!”
    ‘哈希姆?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信天方教的,难道真有熟悉波斯东北部地形的人应募?’
    库思老·萨珊正想着,这个名叫哈希姆的人已经推开屋门走进来,目光扫了他一眼,但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对李珙、刘琦行礼道:“臣见过殿下,属下见过中尉。”
    但库思老·萨珊却立刻惊讶地长大了嘴,而且忍不住叫出声:“哈希姆,竟然是你,你竟然也投降了!”
    他实在太惊讶了。库思老·萨珊过去假装天方教徒隐藏在大食军中,身份又已经爬到了千夫长,当然认识同为千夫长的哈希姆。适才他只是因为大食军中名叫哈希姆的人太多,一时没有想到这位同僚。
    但正因他认出来人才会惊讶。在他印象中,哈希姆此人是狂热的天方教信徒,对不信天方教的异教徒非常敌视,怎会忽然投向从上到下没人信天方教的安西?
    “除了极少数真正的疯子外,正常人表现的越疯狂,实际上越是在掩饰什么。”适才库思老·萨珊脱口而出的是呼罗珊本地话,哈希姆也能听懂,淡淡地回应一句。
    “你的意思是说,你根本不信天方教,也是在伪装?”库思老·萨珊更加惊讶。军中有自己一个伪装者也就罢了,竟然还有另外一个?
    “不,我信仰天方教,真的信仰;但是当我投向安西后,我又会真的信仰道教。”哈希姆说道。
    ‘他的信仰怎么与传统中原人类似?’
    刘琦听了翻译,不由得在心里想着。传统的中原之民就是只在从某一宗教获得好处,不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才会信奉这一宗教,如果不能再获得好处就不会继续信奉。
    ‘不是说西方人都是死硬的一神教信徒么?怎么另类不止一个?库思老·萨珊也罢了,有祖上的荣耀支撑;这人为什么也没有真的信?’
    刘琦并不知晓,其实在早期,东西方不论从国家的组织形式,还是老百姓的普遍意识都具有高度相似性,东方人信奉佛教、道教这种多神教,西方人信仰的也是多神教。
    西元元年前后耶稣出生,长大后开始传教。但直到西元313年君士坦丁颁布《米兰敕令》时,耶教才成为罗马最重要的宗教,前后用了二百多年时间。之后在一神教的影响下,东西方人的思维才产生巨大不同。
    现在天方教才发明一百五十年左右,虽然凭借政权的支持,发展的比耶教当年要快,可呼罗珊与波斯东北部地区才被大食国统治不到一百年,思维还没有完全变化,所以像库思老·萨珊、哈希姆这样的人为数并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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