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什么?”
    “杨啸,他在江湖上有一个名号,叫刑徒使者!”
    “这个名号有什么由来?”
    柳随风上前指着其中一具尸体的额头上说:“看这个标记,像不像刑徒刺字?其他尸体的额头上都没有,但这句尸体上有,我敢断定,杀此人的刺客应该是他的传人!”
    “为什么不是他本人?”
    “因为他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
    “怎么死的?”
    柳随风缓缓抬头,目光深邃,“我杀的!”
    赵平颇感意外,“你为什么杀他?难道你们同时喜欢上了一个女人?你杀了你的情敌?或者他试图谋夺你师傅绝学杀了你师傅,然后被你发现了,于是你杀了他?”
    柳随风转头看向赵平,他目光平静,“你听戏听多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刺客,从来不会为了恩怨情仇而杀人,我们的眼里只有任务和酬金!当时他的名声很响亮,官府很久都拿他没有办法,但有人在刺客界出高价买他命,我的代理人在没有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接了这个任务,但这个任务的酬金的确很高,我无法拒绝!”
    赵平叹道:“我真的很佩服你们的师傅,他竟然能把你们调教得为了利益而不顾师兄弟的情谊而杀人,难道你和那个杨啸之间完全没有一点师兄弟的感情?”
    “你说对了,他调教我们的目的并非是为了传承武技,而是只把我们当做挣钱的工具,所以我和杨啸从小就被他调教得水火不容,互相拼杀厮斗,但他每次都不许我们杀死对方,因为那不符合他的利益!”
    “所以,你们两个出道之后都替他挣了不少钱?”赵平问道。
    柳随风摇头:“没有,在我们出师下山的前几天,杨啸杀死了他,我们平分了他的遗产而分道扬镳!”
    赵平好奇道:“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我为何要阻止他?”
    “他怎么甘心分你一半的遗产?”
    “因为他没有把握杀死我,干我们这一行的,如果胜算不超过八成,一般不会动手!这次刺杀波斯使臣的案子,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的,但我知道这绝对不是他的风格!”
    赵平没有再问杨啸的事情,“好吧,杨啸的事情咱们先不谈了,还是说说这伙刺客吧,你说你有办法找到他们,如何能够找到他们?”
    柳随风问道:“你们在现场没有发现他们遗留的兵器吗?”
    “那些刺客撤退得很从容,只在埋伏的草丛里留下了几张弓和一些箭矢,箭矢的箭头应该是铁匠铺里打造的,我们已经派人去查铁匠铺了!”
    柳随风说:“杨啸的反手刀要使用得流畅而无迟滞感,不但对身体关节的柔韧度和力量有很高的要求,而且对兵器也有很高的要求,它有固定的形状,需要根据臂展长度和身高而定做兵刃的尺寸,要根据力量的大小而决定兵器的重量!”
    “来人,取纸笔来!”赵平向外面大喊。
    一个文吏很快拿来文房四宝。
    “把这种刀的形状画出来,我会派人去查!”赵平看向柳随风。
    柳随风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画了起来,他虽然不是画师,但对力道的掌控非常精准,下笔铁划银钩,很快就画好了。
    赵平拿起来看了看,画得很形象和生动,“来人,叫人去临摹两百份,分别给巡街的金吾卫、县衙、京兆府的捕快、城门守卫们各发一封,一旦发现有人拿这种刀就立即报告!”
    “诺!”
    柳随风道:“带我去城里转转查找线索,我保证不跑,我能判断谁是杨啸的传人、谁是他训练出来的刺客!”
    赵平看着柳随风,脑子里在权衡思考,良久又下令:“来人,去准备一辆马车,让一个牙的人马在外面集合候命!”
    柳随风可是死刑犯、重犯,他不太相信一个刺客的承诺,一旦这家伙真跑了,即便他贵为皇子只怕也顶不住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到时候不用赵俊生免去他的官职,他自己就得引咎辞职。
    此时,在皇城司的另外一个办案大厅,司丞何庸抱着胳膊看着墙壁上挂着的一份份消息报告,波斯王子卑路斯的刺杀案和厭哒随行官员及护卫们被杀是案子已经由赵平亲自接手调查,何庸被命令查柔然密使封沓联络前朝旧臣和世家后裔图谋造反的案子。
    从北方各地送来的一份份消息都集中到了这里,何庸和他手下官吏们要从这些消息中找到有用的,分析出封沓可能会出现在哪里。
    “你们说,封沓最有可能会去哪里?”何庸问道。
    有一个官员说:“我觉得可能是平城!”
    “为何?”
    “因为平城及周围的鲜卑人最多,封沓若要起事,肯定找鲜卑人多的地方说服他们!”
    一个姓马的官员摇头说:“我觉得不对,尽管改朝换代了,但普通鲜卑人的利益并未受损,受到打击最大的、损失最严重的只是鲜卑贵族,封沓如果要策反鲜卑人,肯定会先找那些鲜卑贵族!”
    何庸皱眉:“这个范围就广了!”
    一个孙姓官员说:“司丞,以封沓当年在魏国的声望根本不足以号令前朝旧臣,他是叛臣,无论是鲜卑贵族还是普通鲜卑人都很唾弃他,他凭什么说动那些前朝的鲜卑旧臣?下官认为他若想成功必须要说动一个有名望的鲜卑贵族!”
    这话提醒了何庸,他立马想到了三个人,当即说:“快把与安乐公拓跋晃、大将军尉眷、皮豹子三人有关的消息找出来!”
    何庸想到了这三个人,目前在大乾国,前朝旧臣以尉眷和皮豹子二人的地位最高,当年他们二人在魏国的权势也非同小可,更为重要的是,目前尉眷在镇守北疆,皮豹子正在镇守汉中,他们二人手里都有兵权,封沓想要成事,必然不会忽视他们二人!
    最后还有一个拓跋晃,他是魏国末帝,当年长安被乾军围困达一月之久,魏国群臣联合起来杀了步六孤丽几兄弟打开城门投降,赵俊生按照与豆卢鲁元的约定没有杀拓跋晃,而是封了他做安乐侯,赵俊生称帝之后,又封他为安乐公。
    何庸认为,封沓要去游说其他前朝旧臣必须要有拓跋晃的名义,否则只怕以他当年叛逃柔然的恶名只要出现在那些前朝旧臣面前立马就会被举报。
    一些消息很快通过官吏门汇总送到了何庸面前,何庸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经过一番思考之后,何庸当即下令:“立即唤醒怀朔镇、汉中和我们安插在安乐公府里的暗探,让他们盯着安乐公拓跋晃、镇北大将军尉眷和征南将军皮豹子,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每时每刻都干了什么,每天都见了什么人都要记录得清清楚楚!”
    这一两年来,赵平和何庸等人并非只是破了几个案子,而且还在长安城的各个角落和乾国各地都安插了暗探,监视各地和一些重要人物的一举一动。
    孙姓官员迟疑道:“司丞,此事非同小可,先不说安乐公,反正是一个闲散公爵,而且还是前朝旧帝,监视他无可厚非!但尉眷和皮豹子可都深得陛下信任,都有兵权在手,一旦我们的举动被他们察觉,然后他们一本奏章告到陛下那里,皇城司可吃罪不起啊!这事是不是先禀明一下蜀王殿下?”
    何庸回过头:“怎么,本官的话一点都不管用?先向暗探们下达命令,稍后本官会向蜀王殿下禀报!”
    尼玛,你这不是先斩后奏吗?可孙姓官员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只好答应:“诺!”
    ······
    金吾卫大牢。
    到处都传出吵闹声,有鬼喊鬼叫的,有大喊冤枉的,有满口脏话骂人的,有四处乱踢乱打发泄愤怒脾气的,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安静的时候。
    “开饭了!”狱卒们提着一桶桶发馊的饭食给每个牢房门口的陶碗内舀上一碗散发着酸味的稀粥。
    立马有人叫骂:“吗的,又是这种吃死人的馊饭,老子不吃,快放老子出去!知道老子的阿爷是谁吗?是京兆府丞王······”
    “闭嘴!”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狱卒打断,“不吃拉倒,饿死你个狗东西!管你阿爷是什么鸟人,就算是皇亲国戚到了这里也得老老实实的,你他吗再叽叽歪歪,老子整死你个龟孙子!”
    金吾卫管着长安城的治安,每天抓紧大牢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些人在没有被拉去审判时一般都被关押在这里,若是被相关衙门提审,就要移交到负责审判的衙门。
    安大石从角落里爬起来走到牢门边对送饭的狱卒说:“兄弟、兄弟,借一步说话,有你的好处!不知兄弟贵姓?”说完从手指上摘下一个戒指递过去。
    狱卒眼睛一亮,连忙拿过戒指看了看,揣进怀里后问道:“免贵姓黄,说吧,何事?”
    安大石立即说:“劳烦黄兄弟给我去曹大将军的府邸向大将军传一句话,事成之后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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