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从古至今都是兵家要地,所处位置决定了它的重要性。也是因此,徐州的城墙自古以来就修建的格外坚固,陈彦川这几日未曾歇息,每日就与士兵同住在城墙之上,每每闲下来当看到城墙上精锐的守城设备以及坚固无比的墙体时心里都会浮现出一丝庆幸,若不是当时设计骗开了城门,他是真的一点能够破袭徐州的信心也没有。
    “将军,对面又开始准备进攻了。”
    陈彦川听着属下的话轻轻嗯了一声没有作答,这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了。和他猜想的一模一样,谢温果然连夜就发起了攻城,并且完全是不计伤亡的进攻,当晚就有百来号人登上了城墙。起初的陈彦川还准备安坐城中指挥,后来多年来战场的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对,于是当机立断带着亲卫火速支援,若是自己晚来一步,可能如今自己的人头已经被送往南京了吧。想到这里陈彦川不禁生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从那之后陈彦川干脆就和守城士兵一起住在了城墙之上,对于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将军,这点苦当然算不得什么,死人堆里也是睡过的。本以为第一天夜间发动了强攻之后第二天谢温再怎么也要整备修整一番,可是令陈彦川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谢温又发动了进攻,如同涨潮时的海浪一般一波更比一波凌厉,城墙几次易手,要不是陈彦川身先士卒,几次以身犯险,说不准还真抵挡不住。
    “将军,对面这人疯了不成?”一名手下气喘吁吁的问道,他们连着作战几日已经是疲惫不堪。
    陈彦川眯着眼睛看向远处谢温的将旗,紫色的底上一个红色的谢字,被初春的风一吹张牙舞爪的模样甚是嚣张。
    “他没疯,他妈的他是在和老子抢时间!”陈彦川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这两天他都没有睡好,眼睛通红。
    “这样分成几个阵列轮流攻城,他也不怕休息的时候咱们出去打上一通?”
    “他敢!狗日的就是看准了老子要接受招安,此刻不敢主动出击!”陈彦川阴沉着脸说道,他心里也是一阵后悔,早知道此人胆子如此之大当时就不该派人前去送信。本来想着是震慑一下对方,可是没想到对方却丝毫不理会,反而想要在招安前将陈彦川所部全部吃下。加上谢温看准了陈彦川一心想着招安,此刻是决计不敢主动攻击自己让朝廷心生忌惮的,所幸就将部队一分为三,轮着班的攻击徐州,根本不给陈彦川任何喘息之机。
    “将军,来了。”
    属下轻声提醒到,陈彦川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他看向谢温的军队,明显的比昨日人数多出不少。
    “将军,人咋地变多了?”
    “狗日的,这样的进攻下竟然还预留了预备队!”陈彦川小声嘀咕着,不过很快他又低声笑了几声“看起来和俺老陈一样奸诈嘛,你有预备队,老子也有!传我命令,所有预备队全部上城墙,一个不留,生死就这一锤子买卖了!”陈彦川大声喊道,手下则是飞快的跑去传令去了。
    ......
    “将军,情况好像不对。”王勇低声的向谢温说道。自从那日在大帐内公开质疑谢温的将令后王勇心里清楚自己肯定是被谢温记住了,他也明白自己是犯了大忌,所以近些日子来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抓住什么把柄。
    “是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这一天一夜下来竟然还有这么强的战力,难不成北军都是铁打的不成?”谢温疑惑的说道。
    “应该不是,我麾下士兵说城墙上出现了一批新军,盔甲明亮体力充沛,士气极高,估计是敌人的预备队。”
    “预备队?”谢温惊讶的问了一句,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调整了表情。为上者在下属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可是大忌。
    “让兄弟们都撤回来吧。”谢温略微有些落寞的说道。他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果然还是小看了这个乱军的首领,昨日自己给了那么大的攻城压力就是想着把乱军的士气体力消耗一空,今日再派出预备队一役而毕其功,可是没想到对方如此沉得住气,那种情况下竟然还预留了预备队。现如今这样肯定在一天之内是攻不下的,谢温也想得比较开,与其耗费人力去做没有意义的事,不如趁早撤军保存实力。
    “可是将军,此时撤军那昨日就白白......”
    “执行命令!”谢温打断了王勇的话,斩钉截铁的说道。
    王勇咬咬牙,转身传递命令去了,谢温则是站在原地良久,一直看着徐州城墙上写着陈字的帅旗,虽然感觉风一吹就会倒的感觉却一直屹立在那里。
    “下次老子绝对不会在输了。”
    “首辅,您老人家快点......我说你们几个,没吃饭是咋地?抬个轿子就不能脚下快些?”大太监郑元山一边急切的走着一边对着萧江陵轿子外的四个轿夫骂道。
    “郑公公,到底出了何事?你一大早就把老夫从府内接来,又如此焦急,莫非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萧江陵的声音从轿内传出。
    郑元山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擦,若不是萧江陵年事已高他恨不得抓起就跟着自己一起跑。当下他靠近萧江陵的轿子,低声的说道:“萧首辅,大事的确是大事,但是奴才这会却不敢说。”
    萧江陵将轿帘掀起,露出那张神色凝重的脸,他也低声的询问道:“是皇宫亦或是?”
    “我的萧大人!你就别为难奴才了,若是能说奴才一见您就说了,太后下了懿旨,谁要是多嘴一句就是脑袋落地!”说着郑元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萧江陵。
    “太后?”萧江陵敏锐的察觉到了郑元山话里的重点,点了点头将帘子放下不再言语。他心里充满了疑惑和惊讶,当朝太后姓李,乃是晖国公李尚正的长女,自从先皇驾崩以来就每日在宫中吃斋念佛,宫内大小事务也都是由武皇一个人说了算,此时却突然出现太皇太后的懿旨,萧江陵立刻敏锐的察觉到此事应当与圣上有关。
    “传太子进殿了吗?”
    萧江陵淡淡的问道,闻言之后郑元山却是心中一惊,自己只是透露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线索,萧江陵竟然能够立刻推断出事情的大概,这位当朝首辅当真是厉害的紧。
    “回首辅大人,已经传了太医。”
    萧江陵没有再说话,他知道再问细一些郑元山也不会再回答他,不过他随口的一句问题已经得到了答案。那就是此时的确与圣上有关,而暂且未传太子就说明圣上身体应无大碍。他闭上眼睛细细的思索着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脸上表情却是忧虑不已。
    “大人,到了!”
    随着郑元山轻轻地提醒,轿子停了下来,萧江陵睁开双眼走出了轿子,抬头一看却愣了神。
    “养心殿?”
    郑元山在一旁低眉顺眼的说道:“正是。萧首辅还请进去,太皇太后在殿中候着呢。”
    萧江陵快步走入殿内,养心殿布置的简单却不失奢华,主要还是其本身就是皇族修身养性及养病的地方,萧江陵扫视一圈,左手边站着六部尚书,右手边则是朝中几位将军以及绣衣使的统领周朝恩。而正当中的床边坐着太皇太后,眼睛有点红肿,看上去似乎刚哭过一般,其脚边跪着一个太医,萧江陵是见过得,不过却记不得他的名字了。这样看来床上躺着的就一定是圣上,只是不知道到底出了何事。
    “微臣萧江陵恭请太皇太后圣安。”
    萧江陵说着就要拜倒在地,虽然自己拥有上朝不拜的特权,可是眼下这个情况当然不太适用,所以他还是径直跪了下去。
    “萧首辅请起!”太皇太后急忙说道,身边一个小太监赶紧上前搀扶起了萧江陵,萧江陵望了一圈,和自己交好的刑部尚书何士元与吏部尚书陈必清都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一眼,眼神中仿佛是在提醒着什么。
    “萧首辅,圣上今日早些时候收到北边来的急报,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哀家是个女人,太子尚且年幼,如今朝中大事还望萧首辅决断一二......”说着李太后便哭着抹起了眼泪。
    “不知到底出了何事?”萧江陵出声询问道。
    此时周朝恩却站了出来,先是拜了拜太皇太后,随后对着萧江陵说道:“萧首辅,北地急报,北元大军三日前突然南下,现如今......现如今已是攻下了拒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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