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你在做什么?」远远的,我瞧见有个人似在拔河的拉扯着红色绳索,好意的跑到那人身旁询问,她却宛若听不见的继续低头出力。
    说也奇怪,她每扯一下,我的小拇指变痛一分,轻抚着抽痛处,看清了绳索变成细丝,联系着神经,她扯痛了我,我崩溃的求她,可她却丝毫没停下手。
    霎时间脑海中浮现人影,握在她手里的朱红硬生生的被扯断,太阳穴鼓动着,我吃痛的看着因后座力跌坐在地板的她,缓缓抬起头和我对视。
    是我,弄断了红线。
    「不要!」我由恶梦中惊醒的同时大叫一声,急促的呼吸,寧静的夜里,我莫名的想哭,无故的坐在床铺上啜泣,用手抹去泪痕,只是个梦,我安慰着自己。
    孕期到了第五个月,肚子瞬间像气球般的膨胀,行动不方便外,睡觉时脚抽筋更是家常便饭,情绪较缓和后,我试着躺回床上,侧睡将自己的身躯缩在被单中,整个人鑽进他的怀中,贪婪的享受他的拥抱。
    「不舒服吗?」嘉骏被我吵醒,揉着眼睛的问。
    「嗯……」他的手顺着我的发丝停留在我的背,慢慢的、轻柔的拍着,直到我又再度的进入梦乡。
    「你最近没睡好吗?脸色有点差。」早晨,和他一同在浴室间洗漱,他朝洗手台吐了漱口水,转头轻抚我因半夜难眠產生的黑眼圈。
    「偶尔会惊醒……」我用力的拿着精华液在脸上拍打,试图让所有养分全吸收,以掩盖年纪增长的事实。
    「……」他早我一步离开浴室,坐在餐桌前摊开报纸翻看,一杯黑咖啡一盘营养满分的早餐,落地窗的光线洒落他的身上,恬静悠间由早晨开始。
    啃食煎好的法式土司,配上现调的木瓜牛奶,我放空的持续进食,直到他开口将我拉回现实。
    「你能不能辞职不工作了,我养你。」他认真直视我,轻摸我的双臂,以他的薪资和工作职位,养活一家大小是没问题的,不过经歷那些不堪后,希望自己还能做的就不要放手。
    「担心什么呢?」见我仍不答话,他拉拢了我的椅子,摸了摸我的头问道。
    「没什么,我刚适应这份工作而已。」
    「……别多想,我希望你能在家养胎,工作可以再找,孩子比较重要。」
    「让我再想想吧!」下降的语调强迫话题结束,看向时鐘,从衣帽架取下他的西装外套递给了他,而后替他整理外翻的衣领,搭着他的顺风车到了公司。
    「等我下班。」自从先前和他分开过后,我就谨记着那份痛楚,过于依赖或许是爱情里最大的败笔,因此我学习独立,变成更好的人,才足以有勇气站在他身边。
    「恭喜誒,孩子几个月了?」午休时刻,轻松点取外卖,煎得炸的烤的都有,一位女同事手里拿着烤串边吃边问道。
    「五个月了,偶尔可以感受到他踢我。」摸摸肚子,偶尔凸起的脚ㄚ子形状引来办公室里的女同事们惊呼,太可爱了,频频用手机见证着这时刻。
    「真的是骗人生孩子阿!」
    「我要当乾妈噢。」
    「可惜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呜呜……」眾人们七嘴八舌的活络办公室氛围,就连路过的女秘书也来道声祝贺。
    「经理请你进去一趟。」她附在我身边轻说,我点点头看向百叶窗紧闭的小隔间,顿时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
    「请问有什么事吗?」报表交了,分析数据给了,应该没有理由和犯错机会需要动用到秘书亲自来请我,如果有那也就一个。
    既先前的阴影,我下意识选择靠门边站,他的话说的委婉,却是在夸讚你一顿后又给你一巴掌,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难道怀孕就错了吗?
    「你的做事能力我很欣赏,公司福利制度也很好,安胎假部分仍会给付薪水,你觉得如何?」
    「……」
    「还是你要在家工作我们也很欢迎。」明示暗示都是要我在家好好安胎的意思,用膝盖想也知道经理是受了谁的委託,我咬紧下唇摇头,不想被人在背后指点靠关係,我拒绝了上司的提议,回到座位掩饰自己的心事,大口分食着同事爱。
    「你说好不干涉我的生活的!」下班在外头晃了好久,晃到自觉收拾好了情绪才返家,却不料瞧见嘉骏身影时,脾气竟一个劲的朝他发洩。
    「我这也是担心你,在家工作不好吗?」
    「我会自己衡量状况,康嘉骏,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想老是任你摆布。」人都有一种反抗心态,越是希望对方去做,结果却越反弹,我赌气的拍掉他的手,整个人累得陷入沙发里。
    「脚伸出来吧!」嘉骏没有和我争执,而是离开了现场,再出现时,是他捲起袖子端了个脸盆对我说。
    他的举止使我愧疚,他也好、孟晞也罢,无论自己的语出伤人,总能被温柔以待。坐直身子,他的大掌轻捧温水在我的脚背,一时之间忘记为了什么吵架,只是静静的看着盆里面的水和那双愿意为我洗脚的双手。
    「回家的路上我经过一家卖小饰品的店,我买了些东西你应该会喜欢。」待两人气话停下后,他用毛巾擦了擦我的脚说道。
    桌面一包样式可爱的色纸及一个大的玻璃罐,工作初期我常常买一些装饰品摆在办公桌,原来他还记得……
    「谢谢。」我走下他为我铺的台阶,随手由色纸堆里挑了顏色,趁着他去处理洗脚水时,折了隻纸鹤,只有自己知道写了什么的纸鹤。
    玻璃瓶中一隻兔子图样的纸鹤待着,我将剩馀的纸张收在电视柜旁的抽屉,而玻璃罐则摆在显眼之处,时刻点醒着自己。
    婚姻就是偶尔起了对你的杀机,又在你的臂弯中消停,偶尔很讨厌喜欢你的我,看起来很傻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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