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小兰花的头。「走吧!」
    他强带着小兰花离开,末了,转头对酉无垠啐了声:「你个人渣!」
    小七和小兰花走了,可兰罄却没跟着一起走,他瞧酉无垠那目光深沉的模样就觉得不爽快,于是抽出了剑来便要朝牢房里那个人射去。
    这衙门里的人只有他能欺负,酉无垠算哪根葱!
    便在这时,前头的小七止住步伐,又回来把兰罄带了,一手牵一个,通通拖出牢房。
    罄竹难书之飞贼小兰花 下 第四章
    第四章
    把小兰花送回房,让同房的厨娘大婶好好安慰她,小七走出她们的院子时脑袋里头还转着一些自己也想不明白的东西,不停用手摸着下巴。
    兰罄扯着沉思的小七的衣袖,把人往大门那处带。
    小七却在走到衙门前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堂时,脚步顿了下来。
    天色已暗,衙门里的人收工之后,回院子的回院子,回家的回家,偌大的衙门空荡荡的,仿佛像个鬼城一样。
    南乡拿着本书从外头走进来,看见小七和兰罄,含笑点了个头。「怎么还不去休息?」
    兰罄本来想说:「不休息,要去抓熊!」
    哪知小七却走向前一步,皱着眉对南乡道:「先生,入夜后有多少人留在衙门里?」
    南乡说道:「大约日间的两成吧!」
    「那不就才十一、二个人?」小七问:「金忠豹国有留下吗?」
    「金忠豹国方才我见他们往酒楼去了,大人说了,昨夜大家都辛苦,金忠豹国也受了不小的伤,所以就没安排他们值夜班。」南乡说着。
    小七抓抓下巴。「先生,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请说!」
    「那个……我们刚刚和小兰花跑去探牢房,结果发现了一件事。」小七说道:「酉无垠虽然是被抓了,他那些手下咱们也擒了不少起来,可方才酉无垠的下人居然对我们放话,说有人不会放过我们……先生……咱好像高兴得太早,好像有个漏网之鱼没抓回来哩……」
    「漏网之鱼,谁?」南乡一愣。
    「柳成非。」
    「柳成非没被抓回来!?」南乡的脸色微微一变。
    小七点头。
    「怎么没人同我说?」南乡问。
    「老实讲,我也是方才才知道。」
    这两人一来一往讲话讲得高兴,兰罄无聊起来,便环着双手站在旁边。
    南乡看看几乎无人看守的衙门,又看看西侧牢房上映着淡淡火光的天空,仿佛希望说服自己一般,说道:「也许一切只是你瞎操心了,咱归义县衙门这么大,衙役也这么多,就算大伙儿都去休息了,可还有两成的人留守这衙门……应当不会有事吧……」
    小七说道:「就怕好的不灵坏的灵……」
    就当小七这般说之时,衙门里头突然兴起了一片嘈杂声,小七与南乡脸色皆是一变,转头望向西侧牢房院落。
    哪知不看还好,一看乖乖不得了,牢房顶上方才微弱的灯火如今竟变成涛天大火,整个烧起来了!
    「俺地娘啊!」小七大叫。跟着往旁边一抓,要抓住兰罄,别让他胡乱跑闹出什么事情来,哪知手一伸却抓了个空。
    「咦,小黑咧?」小七惊得跳了起来。他左看右看,就是看不见人。
    南乡说道:「方才我们讲话之时,他便往门口跑去了!」
    「什么!」小七大惊失色。
    小七一听,也不管身上没有兵器,便往外头冲。
    牢房和大门口不过几步路的距离,现下牢房喧哗声不停传来,还火焰冲天,定是有人劫狱了!兰罄如今身上那iyao的药效还没完全散去,空有一身武艺和一颗呆瓜脑袋,要是直往火里冲,那还不玩完!
    「小黑、小黑,你在哪里?」小七先在门口喊了几声,见没人回应,心想惨了,立即往牢房院落奔去。
    牢房外头两个守门的昏倒在旁边,那牢头也昏死在门槛上,小七心里一急,直接把人踩过去跑进黑牢之中,四处寻找兰罄身影。
    牢中四处都起了火。
    「师兄、师兄你是不是在里面?」小七连喊好几声,不料却无人答应。
    他心里想,真是太好了,没人应的话兰罄应该不是往这里跑来而是跑出衙门去了,正想着可以撤退之时,却见他家兰大美人竟然躲在最后头,猫着身子举着剑,往正与几名狱卒打得难分难解的黑衣人要劈去。
    兰罄一剑挥下,却只是剑身锋利寒光闪烁,而不见任何劲力,来的八名黑衣人身手皆是不凡,没一会儿便解决了缠斗的狱卒。兰罄的接近他们也立刻警觉,是以他那剑一挥下,对方便轻而易举一个格挡,而后手中大刀朝他腹间奋力砍去。
    眼看,便要将兰罄劈成了两半。
    「啊啊啊啊啊――」小七大叫一声,又惨在没有任何暗器能扔去救人,遂心一横用指甲用力划破自己脉门,运起心法,震臂一挥。
    顿时,他手腕处一道鲜血立即喷射而出,在空中幻化成几股红色血柱,再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寒气凝结,化成细如牛毫的寒冰针,尽数朝那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闪避不及,被那些血针钉入周身大穴,顿时倒地痉挛抽搐,片刻之后,失去意识昏厥倒地。
    那些黑衣人见着小七出现后,分做两批,一批攻向小七,一批往兰罄而去。
    小七心急兰罄如今武功全失无法自保,竟连自己性命也不顾,就在这无眼刀阵中奋力朝兰罄奔去,也不管自己身上背上让人砍了几刀,就是整个人往兰罄扑去,为他挡下落在他肩上的一击。
    鲜红的血液喷了出来,溅上兰罄的脸颊。
    兰罄被滚烫的热血烫得一抖,愣愣地望着抱紧他的小七。
    「没事吧、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小七急得眼眶都红了。
    方才那一刀若是砍到兰罄身上,那这人便真真正正没了,一想到此,小七便整个人抖了起来。
    兰罄见小七这样,睁大眼睛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搂紧我,我带你出去!」小七咬牙。
    兰罄不知怎么地,今日竟反驳不了小七的话,乖乖地伸出了手来,揽住小七的腰。正当他想着,「这腰怎么这么细啊!」的时候,见着的却是他不苟言笑的面容上浮现着的,一股教人无法形容的神情。
    兰罄愣愣地看,看出了神。
    兰罄想,我能保护自己,况且,死了就死了,你这只鸡紧张个什么劲,然而,却也在这时候,他的胸口和他曾那被小七所好好包扎的伤口轻轻地抽痛了一下。
    兰罄抚着胸,不知为何而抽疼。
    或许是小七脸上的神情。
    他见不惯小七这样。
    血凝成的针耗费的是人的真气与性命,那些人的攻击越来越猛,牢房内的酉无垠笑容则是越来越阴戾。
    小七不顾生死地继续凝血成针对付那些黑衣人,他只想救出兰罄,不愿兰罄再有丝毫损伤。这人上半辈子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只要有他在,他就不许任何人再伤这人一根汗毛!
    搂着小七的兰罄捱着他,却也感觉到小七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地流失。
    这样下去会如何……兰罄想了想……小七会死吧!
    意识到这个,兰罄懵懂的思绪想着,倘若小七真的死了,那他得到哪里去,才能再看见这家伙又痞又懒的笑容?
    不行、不行,这只鸡是他的,除了他以外,谁都杀不得!
    兰罄突然狠狠抓住小七的衣襟,那力道之大,仿佛要穿过胸口,将小七胸膛抓出五指窟窿来。
    小七痛得皱了一下眉,心里才想,兰罄身上的iyao是不是散了,却看见兰罄发白的指节,与抿得发白的嘴唇。
    「怎、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小七搂着兰罄着急后退,不停地问。「伤了哪儿,他们伤了你哪?」
    兰罄伸出手指,白葱般的笋指上,有着一点一点的蓝色光芒,那蓝光在这火光冲天的牢房里显得森冷无比,仿佛有着将一切火焰都冻结的能耐。
    兰罄不看小七,反而望向牢中的酉无垠。他朝着酉无垠,慢慢绽开一抹冷笑。
    而后兰罄手指一弹,那抹蓝光,就这么射入酉无垠眉心当中。
    「啊啊――呃啊啊――」牢内的酉无垠开始疯狂抱头痛叫起来,他疼得胡乱打滚,最后甚至拿头撞地,撞出了点点鲜血出来。
    黑衣人们被酉无垠的模样吓着,兰罄用另一手抓住小七鲜血流个不停的手腕,幽幽地说:「不给你们一点教训,还以为这归义县衙门,是你们说来就能来、说走就能走的地方了!」
    他凤目一抬,眸中射出精光,手指再弹,换出的却是色泽艳红的红色粉末。
    七名黑衣人额心被射入红粉,不过片刻时间,只见他们手一松,连声惨叫也没有,兵器接连落地,而后一个一个睁着圆目,笔直倒了下去。
    小七见状,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这便是当年人称「毒手谪仙」的魔教教主兰罄。
    就算武功全失,手无缚鸡之力,仍能在顷刻之间凭己所欲,杀人取命。
    只是……
    「……奶奶个熊……」那他刚刚干啥拼着给人砍几刀也要跑过来保护这家伙?
    他的背啊,快痛死了!
    他的血啊,要流光了!
    由于以寒冰掌将血凝成大量血针对敌,小七失血过多的结果,看到兰罄无事还有自保能耐,于是双眼一个翻,就这么和那几个黑衣人一样,倒地不起了。
    「……小鸡?」
    兰罄看着突然昏倒的小七,伸出手看看自己的手指,再用脚尖踢了踢不省人事的人。
    「我又没有射你,你怎么也死了?」兰罄歪着头,万分疑惑。
    朦胧睡着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些声音。
    「小七的伤如何?」施问沉稳的嗓音响起。
    「大夫来看过,说是暂时无碍,只是心血匮乏,吩咐了让他多睡睡多休息。」小兰花悦耳的声调仿佛黄莺出谷似地。
    「流了挺多血的,大夫有没有开补血的药方?」施问也在旁边。
    「有!」小兰花说:「我也煮了补血的猪血汤温在厨房了,等他一醒便能吃。」
    『啊……小兰花你日后定会成为个贤慧的媳妇儿,谁娶到你谁有福气。』小七边睡边想。
    「小鸡、小鸡――」再没多久,他听见兰罄在外头狂拍门的声音。
    而后金忠豹国的声音同时响起:「小头儿,你要睡不着,就到外头玩猪去,大人正在里头看小七的伤势,你听话别进去。」
    然后门外又是一阵大骚动,有谁在那里呃啊呃啊地惨叫,还有人发出痛苦呻吟。
    小七眉头皱起来。
    跟着传来脚步声,施问走出耳门朝外面吼了声:「都多晚了,你还不给我上床去睡觉,胡闹什么!」
    接着,天地一片宁静静静静静――
    『啊――』小七鼻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安静了,真好……
    小七再次醒来的时候,身旁小兰花正在熬药,耳房里弥漫一股淡淡药香味。
    小兰花见小七睁开眼了,连忙倒了碗乌漆抹黑的药汁端到小七面前,把趴睡着的他给扶起来,将滚烫的药吹凉些,然后让小七喝下。
    小七仿佛被当成皇帝那般对待,药吃完了,还被温柔地塞了颗蜜饯,吃得他心里美孜孜地。人啊,就是要这般活着,那才畅快。
    小七四周探了探,问道:「小黑人呢?我半梦半醒间好像听到他一直在房外头鬼吼鬼叫地。」
    小兰花笑了一声,说道:「他几次想闯进来找你,结果不是被南乡先生请出去,就是被施大人斥退,后来生起气来把看门的金忠豹国打了一顿,之后跑得不见踪影了。金忠豹国现下正在外头寻他呢!」
    小七有些担心地问:「能打人了,那金忠豹国被他打得严不严重?」
    小兰花摇摇头。「四个人脸都肿了,胳臂也差点被卸下来,陈豹还给踹了一脚,腰伤加剧。」
    「啊,」小七这才长长吐了口气:「那好那好,把那四个家伙打得那么惨,看来是iyao完全过了!这样他就算胡乱跑,我也不担心了!」
    「小七……」小兰花苦笑。
    小七摆了摆手,露出个带有两颗虎牙的灿烂笑容来。他再问道:「昨晚事情闹得那么大,后来怎么了?」
    小兰花说:「我赶到的时候金忠豹国已经及时回来,南乡先生便急着要我们先将牢房里的囚犯给救出来,跟着一起打水灭火。施大人也被惊动了,还一起跟我们救火。后来南乡大人还发现一个活着的黑衣人,而你猜,那人是谁?」
    「谁?」小七问。
    小兰花笑:「无垠轩的总管,柳成非!」
    小七点了点头。「抓到人了,那倒好。」
    「南乡先生让我们把他们几个分开安置,也说等你醒过来,没事了,再去找他,他有事要与你商量。」小兰花转述南乡的交代。
    「明白。」小七伸了伸懒腰,却拉到背后伤口,疼得在心里头哭爹喊娘地,抽了抽鼻子。
    小兰花顿了顿,再说道:「如果你能下床,我看等会儿,我先扶着你去找找小黑大人吧!」
    「啊?」小七眨了眨眼。
    小兰花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昨晚小黑大人把你从火场里拖出来的时候,你一动也不动地,还以为你死了。他那神情,我真是不会形容。」
    小兰花说:「南先生明明就探过你的鼻息,也告诉他你只是晕过去,但小黑大人却怎么也不肯听,一直摇着你,硬要把你摇起来。后来,若不是你翻了个身,还呻吟了一声,他可能真会以为你死了。」
    「……难怪我的头现下还有些晕,原来是被他摇的。」小七捂着额头说道。他是真的晕。
    小兰花笑了一下,拍拍小七的手,又去外头端了碗猪血汤进来,要小七乖乖喝下。
    小七被小兰花喂饱之后,不敌梦乡召唤,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隔日的早晨。
    小七打了个呵欠,伸伸懒腰,他走出门外,发觉整个内衙空荡荡安静静地连个人影也没见。
    小七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慢慢地往外头走去。
    后堂里,施问和南乡正在书房里研拟小兰花一案的对策,小七探了一会儿,见那两人专心到连自己这么大个人在外头也没见着,便懒懒地走开了。
    小七走出衙门,到街上去找兰罄。
    这回太阳还高高挂在天空上,兰罄定是在城东巡逻着,小七盘算了一下,便往城东走去。
    他师兄也算对他挺好的了,虽然总是用错方法,但怎么说小七还是得表示表示才成。
    晃到城东的时候,小七不意外地在大街上看见兰罄的身影。
    兰罄正低头瞧着一名农妇笼子里一堆黄澄澄的小鸡,他盯着那些鸡仔,眼里发着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那农妇从笼子里掏了几只出来,可没想到兰罄才一摸,便又往后一跳,说道:「软软的,我不要了!」
    那农妇硬是要把鸡仔给兰罄,兰罄又跳得更远,说道:「我说我不要了!那个软软的又好小,你把它们养大了再给我,小鸡说小小的一口就会吞掉,要大只一点才能慢慢吃!」
    兰罄接着转身就跑,结果撞上迎上来的小七。
    「呜喔……」浑身是伤的小七被兰罄这么一撞,差点没往后倒去。
    兰罄连忙把小七抓住,然后瞪大了眼睛,从头到脚、从脚到头,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几回。
    小七被看得有点心惊,任实溃骸甘π帜阏饷纯醋盼易鍪裁矗俊
    「你是活的!」兰罄说。
    「大爷我本来就活的!」小七道。
    「不对,你昨天死了,我怎么叫你你都不醒。」
    「……」小七翻了翻白眼,决定不再和这人瞎耗下去。「对啦对啦,那是睡死了,后来睡饱,就又活回来了。」
    兰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小七道:「就说吧,我说你死了爹和南先生还有小兰花都不相信。可是你怎么会突然死掉,然后又活回来呢?」
    小七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题,只得说:「大概是不小心吃到你弹出去的毒,然后你说话时又不小心喷了口水让我吃到,以毒攻毒的结果,我就醒了。」
    「原来如此啊――」兰罄恍然大悟,然后又问:「我的口水能以毒攻毒吗?」
    小七点头。「你的口水是天下无敌的至毒。」
    两个人胡乱扯了一阵,兰罄觉得无聊了,便又要往城西去巡逻,这时小七顿了顿,在兰罄身后喊了声:「那个……你昨天不是说要去抓熊吗?」
    兰罄脚步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往前走,头也没回地道:「是啊,可是有人不理我,还死掉了!」
    奶奶个熊,小七心里暗道:「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小子现下是在闹别扭吗?」
    小七啧了一声,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和兰罄并肩而行,说道:「那个……我昨天因公受伤,今日施大人肯定是让我休息的,既然不用上工……那……我陪你去山里晃晃吧……」
    兰罄说道:「可是我要巡城。」
    「……既然这样,那小的也不勉强你了,我回去睡觉了啊――」
    正当小七这般说,还转了身真要往衙门方向回去时,兰罄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忿忿不平地怒道:「你敢!」
    「不敢不敢!」小七立即嘿嘿嘿地陪笑。「小黑大人要去山上玩嘛,只要您开口说一句,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小七都能陪您去了,更何况区区抓只熊哩!」
    兰罄伸手,哼了声,重重朝小七脸皮上一拧。「你这人,笑得真叫人讨厌。」
    「呜喔喔喔喔――」兰罄的手劲让小七痛到飙泪。
    打了些香醇醉人的竹叶青,小七带着一坛子好酒,跟着兰罄一起往城郊小山上走去。
    说起竹叶青,那真是兰罄与他的最爱。
    想当年他会喝这酒还是因为他干爹苏解容只好这口,他少时住的南城旧宅,地窖里全都是陈年芬芳的竹叶青。
    那清清淡淡的酒香味,浓而不烈,香而不呛,不管是夏里镇冰或冬里温热,都是滋味诱人,让人戒不了也离不开。
    后来干爹走了,他易容成干爹进到乌衣教里头去,一开始是喝酒壮胆,想说喝得醉醺醺的就不怕魔教里头那些妖魔鬼怪了,可没想到喝着喝着,某天在亭子里头醒来,旁边居然坐着魔教教主――也就是他家大师兄兰罄。
    他发现兰罄竟也喜欢竹叶青,于是从那时候起,他若喝酒,便也会替兰罄捎上一瓶。
    g,从那时候到现在,都不知经过多少年了。
    他与兰罄这孽缘啊,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断掉。
    兰罄一到山上,仿佛就成了脱缰野马似地乱跑乱跳,兴致一来还抄轻功绕着山头一直转。
    小七无奈,只能苦笑着拎着酒坛在他背后跑,看他师兄一路抓鸡抓兔,还跑到小溪里抓鱼抓螃蟹,然后被张牙舞爪的螃蟹夹到大拇指,接着气得发脾气运起武功朝那只螃蟹乱打,结果打得整座山山摇地动,而那条可怜的小溪也几乎被铲平。
    兰罄抓来什么,小七就认命地洗一洗,剥皮架火,烤给他吃。
    可没想到兰罄就瘦瘦的竹竿样,腰都没小姑娘粗,却是吃了几只野兔几只山鸡。
    最后,天都快黑了的时候,兰罄在草丛后找到一处洞穴,那人寻宝似地跑进去,结果却是匆匆忙忙马上跑出来。
    小七才想兰罄是在干什么,没料到他奶奶的,竟有三头张牙舞爪的大黑熊跟在兰罄身后「吼吼吼――」地追了出来。
    小七吓得小心肝乱乱颤,连忙跑向前去要帮忙。
    哪知兰罄却是立即一个回头,摆好架式,振臂一击,当场一拳打三熊,那三只熊连叫也没得叫一声,便一只叠一只,往后倒去,死透了。
    「……」小七张大嘴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奶奶个熊啊……
    那三只熊每只可都有一个半人那么高,两个半人那么宽啊……
    「好肥。」
    小七听见兰罄稀里呼噜吸口水的声音。
    「夏天的熊吃饱喝足了,就是比冬天一直睡的熊长上好多圈肉。」兰罄说。
    「……」小七完全不会说话了。
    晚上,他们便在熊洞里面生火烤熊。
    兰罄看着他今天的猎物,笑得像是春天里的花儿一样,一只一只地数过去,再一只一只地数过来。「这只是我的、这只是我的、这只还是我的!」
    苦命小七则是生火烧柴,剥皮烤熊,然后小心翼翼地涂上些药,恭请他家大师兄吃了。
    「真乖真乖!」兰罄接过香喷喷油滋滋的烤熊肉,这般说道。
    小七跟着兰罄跑了整天的山,身上还有伤,整个人真是累得不像话,当他切好了一头熊,把肉都烤好,也服侍得小黑大人满意了,那眼皮便一眨一眨地,慢慢地垂了下来。
    兰罄喝了点竹叶青,没想到才转头,却见小七倚在干草堆上睡着了。
    兰罄跑到小七面前看他轻轻地打着呼的模样,一口酒一口肉地,歪着头看着小七的睡脸不放。
    「你怎么到哪都能睡啊?」兰罄问道:「喂,鸡啊,别又睡死了!」
    然而小七回答他的却是:「呼噜噜噜噜……噗噗噗……」
    兰罄看小七睡得这么好,熊洞里也安静了下来,这一没人陪他讲话,他心里便不痛快了。
    只是正当他想把小七弄醒,耳边却听见轻轻的「嘶嘶」声。
    兰罄眨了眨眼,开始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他侧耳听着,手还四处翻找,最后想了一想,慢慢把小七下摆的衣衫掀开,竟就在这时候,看到一条颜色灿金的小黄蛇盘踞在小七大腿之上。
    那蛇约只有食指粗,小小的脑袋扬起,嘶嘶吐着蛇信。
    「金环蛇!」兰罄一见那蛇,眼睛便是一亮。
    这种蛇可是世间少有的毒蛇,只要小小咬上人一口,就算长得比牛壮的,都会当场毙命。
    会动的东西总是特别容易引起兰罄的兴趣,尤其这种带毒的,更是让他眼睛都发光了。
    兰罄怕这正在睡觉的小七把蛇吓跑,于是喊了一声:「小鸡,不要动!我要捉蛇了!」
    睡梦中的小七模模糊糊地只听见兰罄喊了一声:「小七!」朦胧间张开眼,又见兰罄作势要朝他胯间扑去。
    小七当下一个惊啊,立即惨叫了一声跳起来。
    可他不跳还好,一跳,兰罄整个人就扑了上来。
    而兰罄不扑还好,一扑,劲风扇到金环蛇,蛇受到了惊吓,便是张开嘴伸出毒牙往底下胡乱一咬!
    「呜啊――」小七凄惨地嚎叫了一声。
    兰罄被小七的惨叫吓了一跳,一不小心抓蛇的手那么一捏,就不小心捏碎了那蛇的脑袋。
    只是这时毒蛇早朝小七咬了下去,那对尖尖锐利的小毒牙狠狠地刺进小七腿根子处的软肉里。兰罄这么一捏,几乎所有毒液都被注进了小七大腿内侧。
    小七痛得双眼几乎喷出泪来,哭爹喊娘地一直叫。
    「奶奶个熊啊――什么东西啊――」小七整个人跳了起来。
    觉得自己好像闯祸,可又不确定是不是真的闯祸了的兰罄立即起身,往后一退,把手往身后背,装作不干己事的模样。
    小七低头一看,吓得花容失色。「金环蛇!?」他立即将那蛇连同蛇牙一把扯下来,而后晃了晃,毒气开始往上窜,让他一张脸染上了黑气。
    「你……你……」小七颤抖着手,指向兰罄。「我不过是打个瞌睡罢了,你居然放蛇咬我,施小黑,你良心何在啊!」
    「不是我,」兰罄连忙摆手。「是蛇自己咬你的,我眼睛有看到!」
    「啊……我的头好晕……这回真是命当该绝了……他奶奶的……」小七晃了晃,摇了摇,抚着头慢慢往后倒去。「……大爷我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啊……你竟要我在这荒山野岭间……孤身一人死去啊……」说罢跌在干草堆上,他还不忘把裤子拉高,稍微看了一下。
    幸好不是那里……幸好只是很靠近那里的腿根子……
    「你才不是孤身一人,施小黑我也在。」兰罄说。
    「闭嘴!」小七朝兰罄就是一吼。
    兰罄被这么吼了声,眉头不禁皱了皱。只想,这人今天真是好大的胆子!
    「天啊,地啊,师父啊,恕徒儿不能侍奉您左右了,师兄他不让我活啊……」小七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然后慢慢地瘫软在草堆之上,感觉眼前朦胧,毒性发作,天旋地转,几乎要看不清眼前景象了。
    兰罄跑到小七面前,用脚尖踢了踢他。「喂,小鸡。」
    「别踢,大爷我要死了……」小七热泪盈眶,没想到自己一世英名,如今竟得因为出来找这祸害,落得被祸害了的下场。
    早知如此,他当初真该昧着良心,不听师父和师兄们的话,留在他的浮华宫里左揽美人、右抱心肝就好,绝对不会出来找人!
    兰罄看看小七惨黑的脸色,又看看那条毒蛇,说道:「看你这么可怜……好吧,念在你平日听话,又会烤鸡、烤猪和烤熊给我吃的份上,我就救你吧!可是我救了你,你以后得更听话才行!」
    「啊?」小七看了兰罄一眼。「金环蛇是世间最毒的毒蛇,你能救我?」
    兰罄突然一笑,笑得万分妖魅,他轻轻吐出嘴里那条红艳艳的小舌头,而后道:「你忘了,我有毒,会以毒攻毒啊!」说罢,就朝小七蹲了下来,然后一把把裤子撕开,露出被蛇咬了以后的黑肿伤口,嘴巴直接凑了上去。
    「你干什么!?」小七惊得跳起来。
    「吵死了!」兰罄吸出了一口毒血,吐掉后一把往小七两腿间扇去。
    「喔……喔喔……」兰罄力道可从来没在节制的,小七被用力一扇,胯间那个地方简直像被拿铁锤砸了一样,痛到他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卷起来,眼泪鼻涕扑簌簌直掉。
    兰罄再把人给摊平,然后双腿拉开,软软的嘴唇凑上,努力地再朝那柔软敏感而且肿得不像话的大腿内侧努力一吸。
    「啊……啊啊……」
    小七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如今是身在西方极乐世界,抑或阿鼻地狱了。
    他喘着气支撑起身子往下一看,看到兰罄正埋在他的双腿间。
    你说,吸毒就吸毒算了,干啥吸完毒还要在伤口上舔上那么一舔啊?
    这不是要让人毒血攻心,直接气绝身亡的吗?
    小七含泪倒回草堆之上。
    苍天啊……
    您老能不能别这么折磨人啊……
    啊啊啊……
    不行……别再吸了……
    啊啊啊……不要舔啊……
    那里……那里……一整个升起来了啦…
    罄竹难书之飞贼小兰花 下 第六章
    第六章
    因为之前牢房走水的关系,酉无垠住的附近都给烧得差不多,几名狱卒把酉无垠从栅栏里带出来后,拿着砖瓦进去补,酉无垠则被带到了柳成非隔壁的那间牢房里。
    而酉无垠旁边的几个囚犯也跟着迁移位置,分散到其他还能住人的牢房里去。
    「主子!」柳成非一见酉无垠来,便急急站起,又急急跪下。
    「阿非,你这是做什么?」酉无垠说道。
    「阿非没有尽到责任将主子从此处救出,累得主子在此处受苦,阿非罪该万死,请主子责罚!」
    柳成非看着他主子满脸乌黑血渍穿着破烂囚衣,饱受折磨的模样,一脸懊恼。
    酉无垠隔着栅栏拍拍柳成非的肩,然后面对他盘膝坐了下来,柳成非有些惊喜,因为他主子竟如此纡尊降贵,坐在他的面前。
    酉无垠淡淡一笑。「你来救我,我已经万分感激,又何罪之有!」
    「主子……」柳成非感动莫名。
    柳成非是从小就进了无垠轩的,当时的他是个孤儿,老被其他下人看不起,后来有天他反抗那些人,差点被那些人打死,主子经过时不但救了他,还将那些下人责罚一顿赶出无垠轩。
    主子赞他有骨气,将他调到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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