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凶器还在凶手手中,暴露了她并未找到凶器一事也没关系。
    倘若凶手把凶器藏了起来,那……她暴露后会,其实反而会让凶手洋洋得意吧。
    如此一想,暴露的结果也不是那么坏。
    陈鸢气呼呼的回视了姜老太的挑衅,一副年轻气盛的样子回怼,“我有没有找到凶器、指纹关你什么事?”
    “哼,我就说嘛。”不等姜老太眼角的皱纹舒展开,陈鸢就恍然大悟的指着她,眼神发亮,“莫非你就是凶手?不然怎的会如此笃定我没找到凶器!”
    “你,你这糊涂仵作,我一个老太如何能杀得掉六个人!”
    “可是姜老太你相当聪明,思维清晰,指不定能想出以老妪之躯杀掉六人之法呢。”陈鸢巧笑嫣然的做足了如姜老太所说的无能糊涂仵作派头。
    就看你怕不怕!
    果然,一旦陈鸢不要脸起来,姜老太反而害怕她胡搞了。
    因为不管怎么说,陈鸢都是县衙的仵作,她职务低贱,但她的话的的确确能左右一宗命案的结果。
    姜老太敢埋汰她,也不过欺负她年纪尚轻、脸皮薄,刚上任肯定不敢胡来。
    哪想到陈鸢完全不按理出牌,“案子可不是靠你这样的小姑娘空口白牙就决定的,你这样做仵作……”
    “难道姜老太你就不是在空口白牙胡咧咧?”
    陈鸢竖起了眉头,狡黠的目光在猫眼似得灵动眼睛里划过,“你以什么身份来质问县衙仵作?你又以什么心态来刺探案情进程,你为何那么清楚凶器不在院中。你这般作态,我不该怀疑你的用心么?你莫非和杀人凶手有瓜葛?”
    命案现场,态度异常的人,肯定是有问题的,陈鸢自然不觉得姜老太能杀掉董三炮一家六口人,但她肯定知道点什么。
    此刻,姜老太尝到了苦头,衙役们纷纷怀疑的看向她,就连左邻右舍的村民都纷纷退避三舍的远离她。
    这年轻小仵作没有因为她那些难以入耳的埋汰,就毫无形象的和她争辩,反而以公人身份来质疑她,这哪里像没一刺就爆的无脑小孩子?
    “姜老太,希望你能配合调查。”于全不过眼神示意,雷柯和吴强便上前强硬的邀请了姜老太。
    姜老太只能吃下嘴贱种下的恶果,此刻就算她无理取闹,村民们也不会偏帮她的。
    大家私下里质疑一下新来的仵作便罢了,谁让她偏偏撞上去找仵作的晦气,被仵作整也是活该。
    而且,村民们觉得,人家仵作的分析也没错,姜老太怎么那么清楚衙役们没有找到凶器呢?
    越想越害怕的村民们,脑子里不由得想了很多。
    很快,吃饭的衙役们也和董村长过来了,换班后,吃过饭的衙役继续守着董三炮家,隔日还得在村里搜索,所以他们不会跟着陈鸢回义庄。
    于全还得领队在溪原村查案,点了几个靠得住的人护送运棺队伍去义庄。
    离开之前,于全把陈鸢带到没人的地方,对她道,“你也察觉到那姜老太有问题了吧,你装作恼羞成怒报复她的样子抓她配合调查,旁人谁会相信你是为了调查?肯定觉得你是为了刁难她,你不顾声誉如此保护她,这老太太可不一定领你的情。”
    “我有什么办法,这姜老太要么当真知道什么,要么就是傻,怎么能在人多眼杂的地方如此笃定我们没找到凶器呢,凶手万一心虚,想除掉她,她再讨厌也是一条人命。”所以说有自作聪明的笨蛋最讨厌了。
    于全转眼一想,就明白了陈鸢的意思,“你现在是打算将计就计。”
    “恩。”
    虽然不地道,但事情搞到这个地步,也是姜老太自己作的。
    不保护姜老太吧,又害怕凶手已经惦记上她了,保护她吧,凶手惦记上她的可能性就更高。
    把她留在村里保护,衙役们对这里肯定没有凶手熟悉,而且人手也不够。
    “就把她押去义庄。”
    “好。”
    最终,陈鸢还是没能坐上董村长倾情提供的小毛驴,让给被绑着的姜老太坐了。
    回义庄的队伍,浩浩荡荡,在山路上蜿蜒成了一条长长的火龙。
    薄棺也不是纸片做的,一口棺材也需要四个人抬。
    为了路上换班休息,董村长细心的多备了人手,所以一并回义庄的溪原村年轻人就有34个人。
    衙役得以防万一,所以不用抬棺材。
    于全担心杀人凶手会混在抬棺材的人里搞事,也没吝啬派遣衙役护送。
    从来帮忙的皂班里挑了严小六、郑淮,壮班挑了乌磊、姜成,自己的快班里最能干的马力和孙阿牛也让了出来,还派了最能打的曾水笙派贴身保护陈鸢。
    于班头考虑的十分周到,马力孙阿牛这一天也够辛苦了,至少一两天吃不下饭,留在溪原村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回义庄休息。
    抬着棺材,队伍前行速度快不起来,走到义庄,至少还得两个时辰。
    陈鸢累得不行,回义庄后还要验尸,她想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但来得匆忙,县衙也没配置抬轿子的杂役跟随。
    “师妹,我看你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你上马吧,我牵着你走。”曾水笙见陈鸢深一脚浅一脚的样子,深怕她不小心踩空了跌下山崖。
    他对师妹佩服得不得了,那么多尸体,她一个人一下午就完成了初检,这才是爷爷渴望的子孙啊!他作为大师兄,可得把爷爷的宝贝珠子护好了。
    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不等陈鸢开口拒绝,就自顾自的把她扔到了马背上。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怎么上来的?
    大脑放空的陈鸢,体会了一把当印度飞饼的滋味,然后就坐在了她最可怕的动物背上。
    马背上的少女,吓得发白的小脸甚至不能被火红的焰火映出几分红润。
    曾水笙已经知道她害怕骑马了,极力保证道,“师妹别怕,你要相信大师兄的技术,很稳,绝对不让马儿颠着你。”
    说到此处,他就想起了上午师妹被颠得吐了一路的可怜模样,扭头看向骑在马背上的刘晏淳,对陈鸢道,“你也不要怪师弟,他不是故意颠你的,得跟上大队伍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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