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我们才不要和你一起玩!”
    草坪上,几个小男孩把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小孩子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倒在地上,身后的其他小孩子不停地说着嘲笑的话语。
    倒在地上的小孩子留着一头到耳朵的头发,正噙着眼泪看着他们,有些害怕但是又不敢哭出声音。
    “贝蒂,没有一个男生会像你一样,你就是个怪胎!”
    “哈哈哈哈。”
    一群人在哄笑声中走开了,只留下了贝蒂一个人呆在那里,他抽泣了两声,然后用小手擦掉了眼角的泪花,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拍打着裙子上的尘土。
    望着远处正在嬉戏玩耍的一群小孩子,他咬了下嘴唇,然后耷拉着脑袋离开了。
    贝蒂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是穿着女孩子的衣服而已,他没有恶意,甚至他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想和同龄人一起玩耍罢了。
    回到村庄偏僻角落的一栋房子前,贝蒂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酒气,自己的妈妈应该是又喝醉了。
    他咽了口唾沫,然后轻轻地关上了门。
    “贝蒂!过来!”
    还是被发现了,贝蒂的表情变得有些恐惧,但是却依然朝着房间里面走去。
    房间的地板上倒着几个酒瓶,一个醉醺醺的女子斜靠在墙边,看着站在门旁有些怯生生的贝蒂,顿时又是一声呵斥,贝蒂像是受惊的小猫一般,挪动着朝前走了几步。
    “你又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在家里呆着。”
    “我……我只是想出去玩一下。”
    女子一把将贝蒂揪了过来,然后扇了他一巴掌后说道:“你是不是和你那个死鬼父亲一样,就喜欢往外面跑,最后抛弃我是么!”
    “妈妈你别这样……贝蒂知道错了。”
    贝蒂吓得哭了出来,然而迎来的却仍是一顿毒打,直到他伤痕累累地躺在地板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女子才停止。
    挣扎了一下却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温暖的被窝中,身上敷着药,虽然身体仍有些酸痛但是却能挣扎着站起来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泪水滴落在了被子上,他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贝蒂的父亲在贝蒂出生后不久便抛弃了贝蒂的母亲,印象里,贝蒂从来没有得到过多少的温暖,家里的一切都需要他来承担。
    母亲在父亲抛弃他之后,精神就变得很恍惚,后来便开始酗酒,一旦贝蒂做的事情她不满意,便会遭到毒打。
    贝蒂只是默默地承受着,直到有一次他看到家里来了一位陌生男子,贝蒂的母亲意外的给了贝蒂一些钱让他去外面呆着。
    当时的贝蒂不知道什么事情,还有些开心地在外面玩耍到夜很深才回来,但是却正巧撞到了那个陌生男子。
    男子抱着自己的西装,上衣领口松散着,看起来有点疲惫的样子,不过他看了贝蒂一眼笑着说道:“你母亲很不错,要听她的话。”说完,男子点着一根香烟便离开了。
    回到家后,贝蒂的母亲没有像往常一样责备他,居然将他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
    贝蒂第一次感到,母亲原来还有温柔的一面。
    “如果贝蒂要是个女孩子该多好啊。”
    这句话,深深的映刻在了贝蒂的心中,所以,第二天他回家的时候,穿着一身女孩子的衣服,本以为会得到母亲的夸赞,但是迎来的却是母亲歇斯底里地毒打。
    直到贝蒂被打得失去了知觉。
    后来的贝蒂,便选择以这种方式活下去,至少,他有了这样一层外衣的保护,起码母亲偶尔会对他露出笑容了。
    贝蒂从床上爬起来,一步一步地朝着门外走去,身上的疼痛让他感到更加的疲倦袭来,但是他想喝点水,所以支撑着自己。
    走下楼梯时,他突然听到了房间里母亲的声音,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个粗狂男子的声音。
    他靠在门边听着。
    “这个价钱可以了,虽然底子确实不错,但是要调教还需要费很大的功夫的。”
    “……还是那个价钱。”
    “好吧。”
    他们在说什么,贝蒂有些疑惑,但是似乎是在交易什么东西。
    砰的一声,贝蒂不小心碰倒了脚边的一个花瓶,自己没有站稳直接坐在了地面上。
    门被推开了,母亲看着地上有些害怕的贝蒂,那名男子也走了过来,把贝蒂抱了起来。
    “那么,钱在这里,人我就带走了。”
    什么?
    贝蒂这才明白,原来母亲要卖掉的东西居然是自己。
    他立刻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男子的束缚,但是刚刚受了伤的他怎么可能挣脱开来。
    “妈妈!为什么?”
    贝蒂对着母亲喊道,他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很听话,甚至为了母亲他愿意用讨好她的方式活着,连个一起玩的伙伴都没有。
    “我从来没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你的价值就是这些。”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这句话不停地在贝蒂的脑海中回荡着。
    他不敢相信,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居然都是一个错误,活下去的希望,已经没有了。
    贝蒂不再挣扎,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呆呆的任人摆布。
    直到……一声枪响。
    那个男子的脑袋瞬间被子弹击中,血花飞溅而出,把贝蒂的视野都染成了血红色。
    “啊——”
    贝蒂的母亲像是遭到了巨大的惊吓,顿时声音都变了,大声尖叫起来。
    但是贝蒂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言不发。
    “哎呀,没想到这次的任务这么简单。”
    只见从二楼的楼梯走下来一个拿着手枪叼着雪茄烟的男子,枪口还冒着白眼,按他的话来说,这个倒在血泊中死去的家伙应该是他的任务。
    叼着雪茄烟的男子用枪指了一下贝蒂,贝蒂呆呆地看着黑漆漆的枪口,脸上没有一丝恐惧的表情。
    “哦?”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贝蒂,露出了笑容。
    又是砰的一声,男子头也没有回,直接右手一枪把贝蒂的母亲杀死了,贝蒂的母亲倒在地上,眼神中依然充满着死前的恐惧。
    即便母亲被杀死,贝蒂依然无动于衷,似乎已经和一个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好自为之吧。”
    男子把枪放进腰间,转身便要离开,却突然感到一股拉扯。
    回头看去,只见贝蒂扯着他的衣服,用带着一丝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可以带我走么?”
    连衣裙和脸颊上都沾满了鲜血,贝蒂望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要跟着这个杀害了母亲的男人,但是……他想活下去。
    “不怕死就跟着吧。”
    贝蒂跟着男子离开了,男子一把火烧掉了这个已经不是家的地方,全程贝蒂都没有说话。
    只是在心里,他依然记得那一晚,母亲抚摸着他的脑袋,对他说如果贝蒂是个女孩子该多好。
    “走吧。”
    男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贝蒂赶紧跟了上去,不过还是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团巨大的火光,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再见了,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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