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段性了结。”方晟见到爱妮娅后笑着说。
    此次FBI吃了这么大瘪子,虽说心有不甘但短期内不可能再派人前来,因为外交部给杰森扣的帽子是“煽动、策划**”,涉及国家安全和主权完整,今后再碰到类似情况绝对不会手软。
    杰森被击毙就是明证。
    爱妮娅谨慎地围着病房走了一圈,又推开窗户看看,然后才坐到床边,低声道:“不得不承认把杰森跟群体事件挂上钩是着妙棋,亏你有急智。白翎还有疑心吧?”
    “那天夜里疼得意识模糊,后来发生的事真不是很清楚,”方晟沉思道,“出手救我的肯定是鱼小婷,但她跟杰森交手的经过、怎么脱身一概不知……”
    “杰森死在白翎反恐小组之手,当时我就很奇怪鱼小婷哪去了,当然以她的身手以及对银山、潇南两地熟悉程度,穿越重重防线也非易事,”爱妮娅道,“会不会白翎故意放水?”
    想到白翎和严华杰欲言又止的模样,方晟道:“唔,不排除这个可能,她向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没准暗地里放鱼小婷一马。”
    爱妮娅似笑非笑:“两位爱妃握手言和,对你是利好消息。”
    “又来了!这回要不是鱼小婷鞍前马后舍命相助,你的事儿真悬。”
    “我的事也是你的事,”爱妮娅刺了他一句,旋即道,“我今天来就为鱼小婷,方晟,是该从根本上解决麻烦的时候了。”
    方晟明白她的意思,问道:“你觉得怎么办?”
    “我有朋友在总参工作,透露鱼小婷那个系统其实不打算深究,反而是白翎主持的反恐中心锲而不舍,闹得大家都很为难。她的意思是要打破目前僵局,必须有人通过正式渠道提交书面报告阐述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然后有关部门顺驴下坡撤销通缉令……”
    “跟我想到一块了,但说起来容易真正实施很难。”
    “那是当然的,每个环节都得找到正确的人招呼到位,还得排除意外干扰,”爱妮娅扳着手指道,“首先鱼小婷那个系统负责人是樊伟,樊家新生代子弟,白翎娃娃亲对象,这一关非得樊红雨出面疏通……”
    “胡说……”
    “都到这一步了还藏着掖着干嘛?我俩什么关系,你是Phoebe爸,我是Phoebe妈!你跟樊红雨说白了不就是有个孩子嘛……”
    “嘘!嘘!”方晟脸都吓白了,连连禁声道,“白翎在外面守着呢,你想谋杀亲夫,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不成?”
    爱妮娅笑得前俯后仰,轻笑道:“你的胆子愈发小了,有严华杰在旁边她好意思偷听?好吧,我不深究你到底是不是樊红雨儿子的亲生父亲,但通过她找樊伟总没问题吧?”
    “有白翎那层心结,樊伟又知道我跟鱼小婷关系特殊,是否同意还在两可之间。”
    “那要看樊红雨努力程度了,凭你俩的关系她会非常认真。”
    方晟不置可否:“继续说。”
    “接下来就是谁打那个报告的问题,”爱妮娅道,“从公开信息看,第一时间送你到医院的是严华杰,由此推测他跟鱼小婷见过面并轻轻放过……”
    想起刚才严华杰遮遮掩掩的样子,方晟道:“应该如此。”
    “白翎击毙杰森固然是大功一桩,但真正扭转局势的是鱼小婷,若非她及时出手,你、罗世宽等人生死难料,我俩的秘密也将***,因为没人熬得过FBI逼供!”爱妮娅道,“对于官方来说,鱼小婷才是阻止杰森继续煸风点火、为害双江的头号功臣,这一点严华杰是目击证人。”
    方晟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让严华杰写报告?”
    “只有他出面作证,你获救的谜团才会解开,更是杰森仓惶而逃被白翎击毙的直接原因,否则凭杰森的身手和经验应该找到更安全的流窜方式,而非强行闯关去跳火车。”
    “只要有合理、正当的理由,严华杰没问题。”
    “从这次被劫持的经过看,你的确离不开鱼小婷……她跟白翎不同,白翎久蛰思动,鱼小婷属于心如止水,把你的安危视为人生目标的类型。”
    “极不恰当的比方,”方晟转念道,“爱妮娅,关于Phoebe我觉得应当采取双盲措施,别在德国了,重新我不知道的挪个地方,这样日后再落到FBI手里也没关系——即使我亲口承认跟你有私情,找不到Phoebe也没辙。”
    爱妮娅平静地说:“我已经这样做了……我姐姐根本不在德国,而是从慕尼黑转机,具体落脚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做得对,”方晟赞赏道,“Phoebe隐匿得越深我俩就越安全,我有预感,FBI不会善罢干休,肯定暗中锲而不舍深入调查。”
    她凝视他,目光渐渐柔和:“都怪我不好,一时冲动决定生下Phoebe;错误的根源在于那次大山之行,本来不是真的新婚之夜,我忘情了……象我这样理性冷静的人不该犯那种低级错误的,可……那夜你让我销魂,头一次体验到做女人的甜蜜,我很想紧紧抓住那个瞬间,我彻头彻尾错了……”
    这是大山之行后爱妮娅头一回敞开心扉,如实述说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受,方晟紧紧握住她的手,诚恳地说:
    “因为我喜欢你说‘咱家’,喜欢大山纯朴而真挚的情感,当时我也忘了是在演戏,完全融入爱家女婿的角色。我跟不少女人好过,但那种仪式感的新婚之夜之前只有赵尧尧,和你是第二次……Phoebe会是很聪明很顽皮的男孩,集合我俩的优点,但愿日后他成长为睿智而可怕的政客,去危害欧美政坛!”
    听到最后一句爱妮娅忍不住笑了起来,良久伤感地说:“真想亲手抱抱他,吻他带着汗味的额头,可前车之鉴,以后再也不敢随便出境了,顶多……让我姐借旅游机会回国,还得慎之又慎。”
    “我只见了照片,都没亲手抱过,枉负爸爸之名。”方晟幽幽道。
    爱妮娅白了他一眼,刺道:“你抱过樊红雨儿子?只晓得抱儿子妈吧。”
    “好啦,危机已经过去,接下来你该理理自己的仕途了,”想起姜姝警告的话,方晟道,“之前与詹姆士的联系,后来杰森找到碧海,连白翎都掌握的情况,中组部会不知道?”
    “你听到什么风声?”爱妮娅敏感地问。
    “坐在家里就能想到。”
    “唉,自从生下Phoebe,我似乎满脑子都是他,过去锐意进取的上进心没了,也不在乎个人利害得失,生育对女人的消极影响不可小觑,”爱妮娅定定出了会儿神,“杰森的死至少能带来两年空窗期,我要抓紧时机努力一把,争取到最有利的位置!”
    “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方晟欣然道。
    爱妮娅看看表,起身道:“我该走了,时间太长白翎会生气的,以后电话聊——短期内不再有人监听了。”
    “等等,”方晟躇踌会儿道,“难道从没想过重温新婚之夜的激情?”
    爱妮娅皎白的脸庞泛起一丝红晕,咬咬嘴唇道:“等机会吧。”
    她离开后只有白翎单独进来,严华杰回厅里开会去了。
    “两人鬼鬼神神谈了些什么?”白翎问道,“坦率说吧,你我都知道群体事件根本不关杰森,他来银山就是想从你身上得到爱妮娅的秘密,对不对?”
    方晟索性闭上眼不予理睬。
    白翎不依不挠道:“爱妮娅的秘密可能跟你有些关联,否则鱼小婷不可能豁出命来跟詹姆士交手,我承认鱼小婷非常厉害,但面对FBI老牌特工谁也没有取胜的把握。之后杰森来到碧海,鱼小婷又冒险潜回银山,就是担心你成为下一个目标,对吗?”
    “你晚了一步。”
    “晚什么?”白翎怔了怔。
    “你应该趁杰森给我注射的药剂毒性没褪时拷问,我很可能支撑不住的。”
    白翎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他道:“方晟啊方晟,你最让女人们放心的就是守口如瓶,或许真该让杰森好好折磨你一顿!”
    白翎在医院陪到傍晚乘飞机回京都,晚上严华杰再度来到病房,摈退护士后仔细述说了遇到鱼小婷的经过。
    方晟斟酌再三,问道:“公安厅内部对于你当场放走她有无异议?”
    “有,我的解释是救人要紧,避免节外生枝,虽说还有个别党组成员认为不妥,但有于省长的话做挡箭牌,也拿我没办法。”
    “按内部程序是不是还要复查?”
    “大案要案要做现场还原嘛,纯粹走流程而已,”严华杰目光闪动,“你有什么想法?”
    “能否通过复查揭开鱼小婷从杰森枪下救我的真相,专门形成内参上报给有关部门?”
    “你想帮鱼小婷取消通缉令?”严华杰不愧为老公安,一点就透。
    “对你有无负面影响?”方晟问。
    严华杰笑了笑:“方哥这话说的,我能从普通警员做到副厅、省刑警大队长,全是倚仗你的帮助,冒点风险算什么?你放心,这件事我来安排,保证做得妥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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