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故意的,你们是一伙儿的。你故意往我车上浇水泥。”
    “赔钱,你们必须赔!”
    肖柏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江静如泼妇般尖叫。
    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香烟,点起一支,慢慢地吸着。
    等到江静叫够了,也闹累了,他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扔,澹澹地说:“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
    虎平涛在旁边看着心里一阵发笑。
    这女人自找的。
    好笑归好笑,问题还得解决。
    他暗地里拽了一下肖柏生的衣服,后者会意爹转过身,跟着虎平涛走出二、三十米远,两人在工地围挡的阴影里停下脚步。
    虎平涛拿出香烟,递了一支过去。
    肖柏生连忙推辞:“我有,刚抽着呢!”
    虎平涛直接把烟递过去:“那是你的,尝尝我这个。”
    接着远处照过来的灯光,肖柏生看见虎平涛手上的烟盒商标是“大卫。杜夫”。
    他不禁笑了:“这烟不错啊!好,来一根尝尝。”
    虎碧媛平时去国外的机会多,她每次都要从免税店给虎平涛和苏小琳带回一些礼物。国外产的香烟也是其中之一。
    虎平涛拿出打火机分别给肖柏生和自己点起,吸了一口,喷吐涂着烟雾,澹澹地问:“这事儿你打算怎么解决?”
    肖柏生刚吸了一口,听到这话就愣住了,一口烟差点儿呛到。
    “不是……”他连忙辩解:“她的车不是我们弄的,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啊!”
    虎平涛低声笑道:“你这就是明摆着装湖涂了。人家都说了,白天停车的时候,你们的工人就劝过,不让她停在这个地方,还告诉她,如果出了事,自己负责。”
    肖柏生皱起眉头:“是啊!劝了她不听,自找的。”
    虎平涛认真地说:“我知道这事儿肯定是你们弄的……”
    肖柏生摇头打断他的话:“警官,咱们有一说一啊!我说了不是就不是。俗话说得好,抓贼拿赃,捉奸拿双。有谁看见是我的?你让他站出来。”
    虎平涛道:“我没说是你干的,但这事肯定是你们工地上的人做的。”
    肖柏生压根儿没想过要承认,从一开始就这样。
    虎平涛澹澹地说:“你觉得只要不承认就跟你没关系?”
    肖柏生手里夹着烟,眉头皱的比刚才更紧了:“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
    “不然呢?”虎平涛半开玩笑反问:“我跟你非亲非故的,难道你觉得我会跟你发展超友谊的关系?”
    肖柏生怔住了。
    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调侃自己的警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跟你开玩笑呢!”虎平涛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随即收起脸上的笑,认真地说:“你觉得当时没人看见,我就拿你没办法?”
    肖柏生没吭气,他打的就是这主意。
    虎平涛继续道:“我知道你在工地上是管事儿的,工人都听你的。咱们话分两头,先说你这边。今天这事儿,肯定是这女的……江静,她叫这名字,是她没道理。你们的工人都劝了,让她别在这儿停车,可她不听。咱们将心比心,要换了是我也不愿意啊!”
    肖柏生虽然对虎平涛有些抵触,但就事论事,他心里对江静的态度也很不满:“主要是她看不起工人,那个劝她的工人还是很负责的……今天从中午到下午一直在混凝土地基,砼的用量很大,来来回回好几趟车。”
    “我承认,这路面的确很宽,可问题是这一带都划归工地了,你一辆私家车停进来凑什么热闹啊?外面马路上来来回回车那么多,谁也没像她这样停进来。要我说,都是成年人了,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虎平涛趁热打铁:“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抛开具体是谁的责任先不谈,就行为而言,已经构成了恶意破坏。”
    肖柏生连忙解释,再次抵赖:“这可不是恶意破坏啊!我都说了,不是我们的人干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虎平涛没理他,自顾道:“按照《刑法》第二百七十五条:故意毁坏公私财物,数额较大或者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罚金。”
    “我再给你解释一下:造成损失价值达到五千块以上的,就能被认定为故意损坏公私财物。”
    “你想想,江静那辆车多少钱买的?你们用水泥往人家车上一泼,这车还怎么用?”
    听到这里,肖柏生正准备开口说话,却看见虎平涛抬手做了个禁止的动作。
    “接下来,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
    “你说这事跟你没关系,不是你们的人干的。呵呵……你也未免太不把我们警察当回事儿了。虽然这里没有监控,现场也没有目击者,但你信不信,只要我在工地里里外外查一下,就能把做事儿的人给找出来,连带着你也脱不了责任。”
    “没有你的指使,工人会故意往江静的车上泼水泥吗?”
    虎平涛还真不是故意恐吓。只要工地上的工人带回派出所询问,肯定有人掉链子,供出是收了肖柏生的指使。
    “我知道你在工人当中有威信,说一不二。”虎平涛继续道:“但你想过没有,不是每个人都会买你的账,也不是每个人都会老老实实听你的安排。只要其中有一个人说漏了嘴,你的麻烦就大了。”
    “还有,就算没有监控和人证,痕迹证明也是跑不了的。”
    虎平涛侧过身子,指着旁边马路上重型卡车碾压过的痕迹:“你自己看看,这是渣土车的轮胎印,这是混凝土搅拌机的。还有这个,是其它车辆留下的痕迹。光凭这一点,你再怎么抵赖都没用。”
    “你以为我之前去工地找人是没有依据随便乱来?”
    “就凭这个,我现在就能把你带回派出所。进了审讯室,扣押二十四小时,然后我再派人来工地这边查找知情者,到时候数罪并罚,你更惨。”
    肖柏生在这方面毫无经验,虎平涛说的头头是道,他顿时慌了。
    “警官……我……我也是实在被那女的给惹火了才这么做的啊!”
    肖柏生认了:“她的车停在那里的确挡着道,我们的大车不好进出。我……我也是被逼的啊!”
    虎平涛压低音量,严肃地说:“被逼了你就用水泥泼人家的车?谁教你这么干的?”
    “我……”肖柏生尴尬地搓着手:“我也是气昏头了。”
    虎平涛放缓神情,问:“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肖柏生知道他是帮着自己说话,连连点头:“我错了,这事儿我办的不地道。”
    虎平涛这才恢复正常的说话语气:“这事儿其实你们双方都有错。但主要过错在你这边。你不是交警,没有处罚权。就算江静的车子挡了你的道,你可以打电话给交警,然后协商解决。别以为你在这施工就占着理,这种做法要不得。”
    肖柏生点头道:“是的,是的,您教训的是,我现在想想也觉得事情做得过了,真不该这样。”
    虎平涛凑过去,压低音量:“其实我也不喜欢这女的,不过咱们有一说一,如果她对处理结果不满意,闹起来,申请行政复议,到时候你还真不好收场。”
    肖柏生顿时明白了:“警官,您的意思是……”
    虎平涛坦言:“等会儿过去,我帮着劝劝她,然后你回工地找几个人,把水管拖出来,给她的车子冲洗一下。”
    “车上和车顶的水泥还没干,趁着现在还能用水冲刷,你们给她洗洗车,然后擦干净,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肖柏生心领神会,连连点头:“行!我这就去办。”
    虎平涛这样处理,不能算是和稀泥。
    处理民事纠纷的方法很多,但原则只有一个————双方满意就行。
    江静的诉求只是让车子恢复原。
    从白天到现在,肖柏生的气已经消了。其实他很清楚,江静虽然有错,却只是口头纠纷。自己一气之下让工人用水泥泼脏了她的车,这行为已经构成了毁坏他人财物。
    接着虎平涛的话头,现场安排几个工人,随便给江静洗洗车,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反正肖柏生打死也不会承认是自己叫人做的。
    我之所以帮你洗车,是觉得你可怜。
    好男不跟女斗!
    至于江静……
    她虽然心中有气,也只能老老实实接受现实。
    正如虎平涛所说:你要是再闹下去,再过会水泥干了,连车门都打不开,这辆车就真废掉了。
    ……
    天亮了。
    虎平涛从宿舍床上坐起,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昨天晚上一直忙到半夜四点多。
    处理完江静车子的事情,紧接着前往一家通宵营业的火锅店,处理纠纷。
    桉子很简单————从青海过来旅游的一家三口,自驾,那个钟点开车到省城,在酒店办好了入住手续,住店的时候刚好看见酒店旁边有一家火锅店。因为一整天没怎么正经吃过东西,想着反正已经晚了,大不了明天睡到中午再起来,于是一家人进店叫了些吃的。
    鸳鸯锅底,还有各种配菜,这些都没有问题。
    吵架的原由,是一份猪脑。
    游客这边说什么也不承认点过这份脑花。
    丈夫态度很坚决:“这种东西怎么能吃呢?我平时连碰都不碰,更不要说是点了。”
    妻子也一样:“我从来不吃动物内脏,我根本不可能点这种东西。”
    女儿站在父母那边:“我不知道啊!你们都不吃,我也没点过。这脑子看起来好可怕,我……我……不是我点的。”
    服务员直接拿出点菜单:“你们点过的,如果你们没点,我这单子上怎么会有记录?”
    双方就这样一直争吵,然后打电话报警。
    等到虎平涛带着龙旭和崔文赶到现场,事情已经基本上解决了————服务员打了老板娘的手机,在电话里说了这事儿。
    老板娘就住在附近,是租的房子。她已经睡下了,在电话里臭骂了服务员一顿,然后穿好衣服急急忙忙赶过来。
    她到的时候,警用电动车也到了。
    的内观众虎平涛等人的面,老板娘继续臭骂服务员。
    “客人既然说了没点过脑花,那就算了嘛!”
    “就二十块钱的事情,你至于吗?”
    “大半夜的,为了这个吵架,有意思吗?”
    “我是请你来帮忙的,不是让你给我添乱的。”
    老板娘性子直爽,免掉了脑花钱,让那一家三口走了。
    转过身,指着女服务员又骂了一通。
    女服务员毕竟年轻,当时就捂着脸哭起来。
    “是你说的每一单都要算准,出了问题自己买单。二十块不是钱啊?”
    “我怎么知道脑花是谁点的?反正单子上有,我就照着算了啊!”
    反正这就是一笔烂账,已经无法弄明白究竟谁对谁错。
    虎平涛只能尽量劝说:“算了,不是什么大事儿。就算了吧!”
    这边刚解决,三林街那边又有人打电话报警:说是有人光着身子在大街上跑步。
    虎平涛等人赶过去一看,那人的确光着身子,但没有在大街上跑步,而是蜷缩着身子,躲在小区楼房角落的阴影里。
    是个男的,四十多岁。
    他整个人蹲在地上,双手合抱掩住上身,说什么也不肯抬起头。
    劝了半天,他嗫嚅着搭话。
    不是天生的暴露癖,而是被老婆家暴,被打得实在受不了,从家里逃出来。
    崔文听得呆住了。
    龙旭张着嘴,感觉几十年的人生逻辑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
    那男的一直抹着眼泪,哭得像个孩子。
    “她打我……呜呜,用棍子打我。”
    “她用菜刀指着我,让我把衣服脱光,说我没资格穿她买的衣服。”
    “她还说要用剪子把我下面剪了,我被吓坏了,趁她不注意,开门跑出来。”
    虎平涛当时劝说:“夫妻都这样,床头打架床位和。你不要怕,我们跟你一起回去,好好劝劝你老婆。”
    男子被吓得面如土色:“我不回去,她会打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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