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邸里,每十分钟开出一趟大卡车,将人运出了官邸。
    委员长夫妇也是坐大卡车走的,陪同的一大帮人。
    整个撤离行动无声无息,掩盖在黑夜中。
    来到预备官邸,安排好一切,已经是早上四点多。
    折腾了一夜,委员长夫妇又累又困,很快就睡着了。
    1938年2月25日早上八点五十八分。
    武汉的上空拉响了防空警报,那警报声象一个人在哭泣。
    听到了警报声,人们纷纷跑向防空洞,躲避敌机的轰炸。
    两分钟后,武汉的上空黑鸦鸦地,天空被敌机掩住了。
    二十三架敌机飞临武汉上空,其中有三架体型巨大的轰炸机。
    而恰恰此时,东湖芝麻山前面的湖中亭子上冒起了浓烟。
    看到了浓烟后,日本轰炸机便向芝麻山扑去。
    三架轰炸机排着队轮番上阵地向目标投放炸弹。
    官邸里,拉响了警报声,士兵们徒劳的向天空开枪,想要击落敌机,阻止此次敌机的轰炸,但一切都是无效的。
    敌机上传来狂笑声,而后是一颗颗炸弹掉下。
    士兵们继续在向天空射击,他们没有躲避,而是明知是死,也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敌人的炸弹。
    但血肉之躯如何能挡住钢铁炸弹?他们的肉体都炸没了。
    一时间,芝麻山官邸周围的土地,都象铲了一次地皮。
    此时,武汉各地的很多国民党要员都惊叫道:“委员长的官邸被炸了!”
    而与夫人坐在预备官邸的凉台上看日本人演出的委员长,恨恨地骂了一句:“娘稀匹!”
    夫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大令,如果不是那个周林,我们说不定就会同那二十多个警卫士兵一样了。”
    半个小时后,戴笠赶了过来,随行的还有委员长的外甥毛一民。
    “那个给信号的家伙呢?”委员长问。
    “被炸死了,我去看了,什么也没留下。”戴笠汇报道。
    “日本人真狠,自己人也炸。”夫人说道。
    “那本来就是个死士,他的命在点燃烟火时就已经终结了。”委员长解释道。
    “一民,有事吗?”委员长问。
    “我们是来汇报周林的事!”戴笠立正。
    “说来听听!”委员长看着二人。
    “周林,男,二十五岁。父亲,周思源,四十五岁,留日大学生。母亲,方秋秋,四十五岁,三岁时随养父养母居住日本。大学生。其养父母系旅日华侨,在日本大学任教。”
    “周林在日本出生,读书,大学毕业后,因中日战争爆发,其父周思源痛恨日本侵略中国,便带妻儿返回明珠市。”
    “是个血性男儿!”委员长赞道。
    “周思源回国后,检养他的养母去世了,周家人将其赶出了周家。无奈之下,只得在明珠市开了个小店为生。”
    “适逢方秋秋的养父的学生山田一郎任职日军特务机关长,受山田的指意,周林入职日伪警察局当探员。”
    “一个月前,周林查探到我方中统的消息,并报告给了山田,结果中统一个小组5个人全部被抓。周林有功,被调到了日伪侦缉处任小组长。”
    “十天前,周林率队十二人包围了明珠莲花弄,搜捕共产党的据点。当场击毙共党地下人员四名。”
    “七天前,中统派出暗杀队去刺杀周林及其父母,行动失败,三死三俘。周林被升职为侦缉处第一分队长。”
    “有意思的是,周林在任职分队长的第二天,突然被更改任职,改任日伪经济督查处第一科科长。”
    “就这些?”委员长不满意道。
    “报告!还有。”戴笠急忙回答。
    “我要真正的原因!你说的这个小汉奸,与报信救我的英雄不是一个人,肯定不是一个人。”委员长大声说道。
    夫人急忙扶委员长坐下。
    “校长高明!我们查到,周林的父亲一直都在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一个月前,曾经去过一个地方,寻找自已的根。”
    “去了哪里?”夫人随口问道。
    “浙江宁波……”戴笠看了看委员长。
    “宁波?有意思!宁波什么地方?”委员长心一动。
    “宁波奉化溪口。”戴笠一口气说完,然后立正不动。
    “你说什么?”委员长站起身:“他们是溪口的?溪口谁家的?”
    “我三大爷家的。”毛一民接过话说。
    “老栓叔!”委员长不相信:“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周思源在老人家的坟前坐了一夜,哭了一夜。走时还说要带儿子回来,让父亲看孙子。”戴笠递上了材料。
    委员长看过材料后,感叹的说:“老栓叔在我幼时曾救我一命,没有他,我早就死了。他老了,无依无靠,我便还恩,照顾了他十年。一报还一报!不是,前情已还了。想不到周思源周林知道感恩,又救我一命!”
    夫人也点头赞道:“这孩子懂事!知恩图报!”
    “周思源呢?”委员长说:“我想看看老栓叔的儿子什么样。”
    毛一民回答:“他们已经失踪了!”
    “失踪?”委员长看着戴笠。
    “他们被中统的暗杀弄怕了,便失踪了。据情报,有人看到他们夫妇曾登上了美国的货轮。”
    “去美国了?也好!”夫人在旁边说。
    “我的人接二连三的去杀他们,逼得他们背井离乡。但他们却依然救我。唉!”委员长长叹一声不说话了。
    “找机会带那孩子来见我们,我要谢谢他呀!”夫人叮嘱道。
    “是,但是他现在很受山田的信任,不知……”戴笠为难道。
    “山田算什么?我与他才是一条根的。让一民去见他,绑也要将他绑回来!溪口不能出汉奸!”委员长说道。
    “是!我也想问问他,他是什么得到日军海军的军事行动计划?那么准确!”戴笠赞扬道。
    “你有什么想法?”委员长心一动。
    戴笠贼笑道:“我想拉他进军统!明面上给日本人办事,暗地里为你办事。现在,明珠市的三分之二货物进出,都要从他手上过。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啊!运作的好,他可以帮我们打通一条通道啊!”
    委员长想了想:“我同意!但有一条,以他的安全为主!一旦有危险,他随时有不执行命令的权利!还有,派去调查他家的人有几个?”
    “明珠站站长和一个情报处长。”
    “将这两人调到东南亚去任职,可以提半级。周林的家是溪口的事不能让我们四个人之外的人知道。”
    戴笠心里才不是这样想的,他准备回去后,让这两个人永远消失,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可周林的情报是通过梅传来的,梅肯定有怀疑。”对于这个梅,由于其身份特殊,戴笠不敢随便处理。
    “陈成的外甥女啊?让她去美国,保护周林的父母。”
    “是!”
    武汉委员长官邸被炸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国。
    周林坐在“黑咖啡馆”,看着报纸。
    报纸上说,委员长夫妇因受夫人的姐姐邀请,去做客了,夜深便没有回官邸,结果躲过了一劫。
    周林可是听说了,今天上午,山田发火,将桌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下。
    也难怪,一个精心策划的计划就这样流产了,让山田如何能吞下这个苦果。
    据说,日军宪兵司令部和海军司令部都查了,结果是没有消息泄漏,只能说明那人运气太好了。
    周林也不知道吉川俊一是如何能躲过排查的?毕竟他在外面停留了一个小时,难道他有分身术?还是根本没人怀疑他?
    周林回到码头时,竟意外的看见杨雨坐在了他的办公室里。
    “杨主任,贵脚啊!”周林感到很奇怪,从不来码头的杨雨这是唱哪曲戏?
    “我已经不是主任了!”杨雨落寂地说。
    “升官了?那就恭喜了!”周林油嘴滑舌道。
    杨雨斜睨了周林一眼:“升什么官?我的家人不放心我,便让我辞职了。”
    周林:“也是,女孩子还是早点嫁人为好!”
    杨雨脸红红的:“你才嫁人呢!我是去美国留学。”
    “噗!去美国?留学?”周林心一沉,不会是中统得到了消息,派她去美国对付自己父母吧?
    看到周林的脸急变了,杨雨开心笑了。她靠近周林耳边说:“放心,我不是去杀人,我去美国保护两个重要人物!”
    周林一听保护,便定下心:“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杨雨伸出手:“有心的话,给我点美元在美国花。”
    周林只好拿出钱包,掏出一千美元,但杨雨一下子将美元全抢去了,那可足有五千美元。
    杨雨又在周林的耳边来一下:“这是给我付出的保护费。”
    说完,杨雨便开车离开了码头。
    而周林再见到杨雨时,已经是几年后了。
    虽说付出了五千美元,但周林却开心的笑了。
    杨雨的主动,是向他透露了一个消息:周林与中统的帐了结了。
    中统不会再派人来杀自己了,更不会派人去美国找自己的父母麻烦,顿时,他感到了一身轻松。
    但父母的位置还是不能暴露,谁知道后面的路会怎样?
    接下来的三天,周林哪儿都没去,呆在码头管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做一个称职的科长。
    还有七天就是中国的大年了,明珠的街道两旁都挂起了红灯笼。
    周林统计了一下,因为是年前,流出的物资特别多,所以收的钱也多。码头一科,总共收的过关费有十万大洋。
    他暗下了五万大洋,帐面上只做五万一千块大洋。
    给山田送去了二万五千大洋,给处长送去了一万三千大洋。
    剩下的一万三千大洋,作为一科的福利发放。
    每个人发给了一百块大洋,五个股长每人多发一百块大洋。
    剩下的两千五百块大洋,周林给处里的主任级头头,每人封了个红包,每个红包里有大洋三百块。
    这对于每月只有五块大洋薪水和补贴的经济督查处一科的人来说,这等于他们近两年的薪水。
    另外,各关系送来的鱼肉鸡鸭,大米,酒,油堆满了小仓库。
    周林给宪兵司令部送去了五千斤大米,一千斤猪牛肉,八百斤鱼,二百斤鸡鸭,还有酒油等。
    给经济督查处送去了三千斤大米,八百斤猪牛肉,六百斤鱼,二百斤鸡鸭,还有酒油等。
    给18师团送去了五千斤大米,一千斤猪牛肉,八百斤鱼,二百斤鸡鸭等。
    给侦缉处也送去了二千斤大米,五百斤猪牛肉,八百斤鱼,二百斤鸡鸭,还有酒油等。
    汽车拉进18师团时,被师团长看见了。
    当他看到车上的东西时,伸出大拇指点向周林。
    而汽车进入侦缉处大院时,受到了以周畅为首的侦缉处的人全体欢迎!没有人不说周林讲义气。
    当小林业部将周林当财神,大肆派送的消息汇报给山田时,山田笑了笑:“他这是收买人心!”
    周林将各关系走完了后,发现了李强发出的见面信号。
    他转了几个圈,跑了不少回头路,确定没人跟踪后,来到了“珠花书店”。
    李强笑着说:“明珠市都传开了,说周公子当财神,鸡鸭鱼肉满街送,怎么没给我送点。”
    周林说:“我跟你没有生意往来,送来不就是给你送炸弹了?”
    “不错!有进步。”李强给周林倒了杯水,坐在周林的面前。
    周林一笑,从身上拿出一张钱票,递给了李强。
    “什么东西啊!”李强随手接过来。
    等他看清楚后,瞪大眼睛:“五万块大洋!”
    “过年了,延安的生活肯定很困难,请将这五万大洋交给组织。就说我请首长们吃红烧肉!”
    “我一定转告!谢谢你了!延安确实很需要这笔钱。国民政府根本不给我们拨款,一切开支都是靠自力更生。”李强紧紧地握住周林的双手,使劲的摇着。
    “能顺利送去吗?”周林问。
    “能,三天后,这笔钱就可以到延安了。”
    周林又拿出五百大洋:“这是你们的过年费!在明珠,不能象延安那样节约,太节约也容易让人怀疑的。”
    “我在这里的生活,是在延安标准的十几倍,可同志们……”
    “没办法,这是敌后。哎,上次抢布,我们抢了多少条枪啊?”
    “这正是我见你的原因,你不说我还忘了,一千零五枝,都是好枪,里面还有一挺重机枪,五枝轻机枪呢。上级又发来贺电表扬我们小组了!”李强高兴说道。
    “那盘尼东林呢?”
    “b组的同志已经从常亮的手上买了一批,已经送到了我们的部队医院,伤员们都用上了。”
    周林开心地笑了:“还有一批盘尼东林,现在海上,在3月25日前到明珠,还是常亮的货。”
    “我通知上级,让上级联系b组。”李强眼睛亮了。
    “上级给我任务没?”周林问。
    “你的任务就是潜伏!深潜!”
    这时外面有人买书,李强拍了拍周林肩膀,两人分开,周林从暗门离开了“珠花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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