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大郎到底是没有经历过现代化教育的可怜人,一听说王捕快是先人梦中授法,就觉得说不得是受了仙人指点。乱葬岗祭阴神的法子,说不得真有效。
    你看六扇门里外百十来号人,巡街的有十数人,哪一个有王捕快这样的风流名声?听说青龙河两岸好多漂亮姐儿挑明了想给王捕快侍寝呢,那滋味儿,嘶——
    大郎寻思着,就想到了什么美妙场景,浑身一个激灵。
    “王捕快先吃着,小人去了。王捕快放心,小人嘴紧得很,不会乱说话的。”
    大郎还不晓得自己已被王川带到沟里去了,感激地给王川行了个礼,利利索索跑回后房。
    见酒馆大郎走掉,陈莲好奇地问王川:“相公,你与他说了什么?”
    王川道:“自然是怎样受姑娘们欢迎的方法。”
    陈莲不满道:“那等拿人把柄的小人,相公怎么还给他支招?相公你别搭理他,刚刚相公所说之话,只有你知我知他知,相公若不承认,奴家也说相公没说过,还怕他怎么说?”
    卧槽你怎么不早说!
    这小姑娘难得脑子转弯快了一次,小嘴却张慢了。
    但是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王川眉毛一竖,“啪”一声又把桌上碗碟拍得“咣啷”乱跳。
    “王捕快恕罪!王捕快恕罪!”
    酒馆大郎被王川一巴掌吓了出来,飞快地跑到桌前,活像一个肉球咕噜噜滚了过来,连连讨饶。
    “你他娘又偷听!”
    王川气得笑了。
    大郎苦着脸道:“王捕快莫要怪小人啊,小人这耳朵,实在管不住啊。王捕快饶我则个,今日早饭,当是小人请了。”
    王川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一个跑堂的,也是辛苦人,我哪能赖你钱财?此事算了,你以后注意着些,实在不行拿东西塞住耳朵。”反正大招已经放出去了,报仇看戏得看晚上,这点小菜,也不需要在意。
    “谢王捕快!谢王捕快!小人一定注意!小人一定注意!”
    大郎一路鞠躬后退,像一个不倒翁,摇摇晃晃又退到后房里去了。
    陈莲小脸儿上满是崇敬,直勾勾瞧着王川,道:“相公真是好人!”
    “那是自然。”
    王川大言不惭。拿起筷子,又道:“别废话了,快吃饭。”
    之后酒馆大郎再没有来打扰二人。两人吃罢了饭,出去酒馆,王川便把家门钥匙交给了陈莲,道:“钱都在家中桌子里放着,你若想买些什么,就从桌子抽屉里拿。只是我存下的钱不多,你省着点花。”
    王川光棍一条,家中也没什么贵重物品,不管陈莲入了家中,有没有抱其他小心思,自己都不需要操什么废心提防陈莲,那个几乎空荡荡的家,交给陈莲打理就是。
    王川托付得随意,陈莲却很开心很郑重地接过钥匙,高兴道:“相公放心,奴家一定把家里收拾得好好的。不知相公合适回来,奴家好备好饭菜,等着相公。”
    “我巡街到正午就回。”
    王川说着,摆摆手,往六扇门去。
    “嗯,奴家晓得了!奴家这就去买米买菜。相公记得回来吃饭。”
    陈莲目送王川远去,边道。说罢了话,她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久在倚翠楼里,学了诸般技艺,却不知该往何处买菜。她平日里也出去游玩逛街,但都是与楼中旁人相随,蹭些妈妈和已出楼姐儿们的胭脂水粉,所逛处,也没见过个卖菜卖米的。
    小姑娘迷茫不已,左顾右盼间,却见酒馆大郎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了门口,偷偷往外看。小姑娘顿时俏脸含煞,严肃道:“那位大叔,你怎么还来偷看偷听?相公好心才不与你计较,免了你一场劫难。你若碰上其他人还是如此,不怕招来祸事吗?”
    大郎忙讪讪笑道:“王夫人误会了。小人只是刚擦干了桌子,走过门口,哪里还敢偷看?您看,小人手里这抹布,刚刚才用过了。”说时把手里灰湿的大块布子举起,展示给陈莲看。
    陈莲听见大郎一声“王夫人”,羞得脸儿又红,那股子怒冲冲的凶劲儿一去,说话声音都低了三分。她惦记回去收拾做饭,也顾不得和大郎纠结小事了,眼神游弋地和大郎道:“此事就先算了,只请大叔以后注意着些。大叔可知奴家该去哪里买菜?奴家着急买来,回去给相公做饭呢。”
    大郎赶紧出来门外,手指东南方向,道:“你往那边那条大街上去,直到东市就可以了。”
    陈莲施以一礼,柔声道:“奴家谢过大叔。”转了身,款款往南边去了。
    大郎眼冒馋光,一道送陈莲走出视野,不自觉地咂了咂嘴,喃喃道:“真好啊……真好啊……”
    不行了,等不得了!祭拜阴神之事,必须今晚就去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赤身拜祭,这满身的肥膘,能不能入了阴神得眼?那乱坟岗阴森森的,自己又能不能坚持下来?
    矮胖的跑堂小二犹豫了好一阵,终于一咬牙,决定下来,并在心里鼓舞自己:
    “没事!没问题的!王捕快已经成功,我又怎么会有问题?乱坟岗阴神万千,这个不喜自己一身肥肉,总有会喜欢的,倒是我得阴神庇佑,好好找个媳妇抱回家去,还怕什么乱坟岗!”
    想明白了主意,酒馆大郎一咬牙,一擦嘴角,步履坚定地返回了店里。
    ……
    昨日六扇门中当值的是陈正。王川到了门中,看到陈正两只眼睛充斥血丝,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快要疯了似的。
    “遇什么事了,熬成这样还不去睡觉?”
    王川疑问道。
    陈正抓着头发,神经衰弱似的道:“事倒不是什么麻烦事,就他娘的折腾人。我被折腾了一晚上没睡上,到这会儿没事了,他娘的困的要死却偏偏睡不着。”
    这家伙真被折腾得神经衰弱了,话都说不到正点。
    王川不得不又问一遍:“什么事折腾成你这样?”
    陈正有气无力道:“还不是西门外的乱葬岗。那坟上鬼火,文帝时候早走辟谣,那是天气太热,磷火自燃,与鬼神无关。但偏偏有人不信,一遍一遍来烦我,说西门外闹鬼。他娘的六扇门又不是阎王殿,老子管得了个鬼!”
    快要崩溃的同僚说得几欲抓狂,王川却抬起头来看了眼明晃晃的太阳,感受渐渐提升起来的气温,心情略微好转。
    真好啊,夏天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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