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之后,便在同济堂的大厅中一边休息一边跟进来看病的病人聊天。
    苏白衣老是觉得外面有极其微弱的嘈杂声,看看别人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还以为自己沉睡久了有点幻听,就没有特别在意。
    中午的时候,钟二叔来了。
    当然,看到苏白衣已经醒来,高兴的很,握着他的手说道:“若是老爷知道您的病好了,还不知道要多高兴呢?”
    确实,连续睡了半个月,别人是不是都以为自己快死了?
    苏白衣苦笑着摇摇头,道:“我没事,让周老甭惦记了,过几日我身子骨好些,再去给老大人请安。”
    又想到这阵子自己昏迷,不知道袁可立的病情怎么了。
    随口问了一下,钟二叔反应很正常的道:“袁大司马啊,好得很啊,岳神医每天都按时去周府给大司马瞧病呢!”
    “哦……”
    苏白衣点点头,又吩咐李晴将关在后院中的邱三带出来。
    这货之前五大三粗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势,被关在小黑屋里几天之后,整个人精神都不太好了,将他交给官府苏白衣是不放心的,只能交给钟二叔带回去审问。
    毕竟官府里无论是秦境方还是秦有德,他可都得罪了一个遍。这让邱三进去以后,人家说不准就找个理由给放了,然后恶心自己一下。
    “麻烦钟二叔,就是这人行刺与我,一定仔细盘问,那日他不可能得到我的行踪,我怀疑是有人泄露出去的。还有,刺杀这件事,很有可能还有幕后之人!”
    按道理来说,邱三的行刺动机是足够的,但是苏白衣隐隐觉得,这件事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就一点:邱三没有理由知道自己的行踪啊。
    可以肯定那日他不是尾随自己过去的八关斋,因为一路上有太多隐蔽无人的地方可以下手,到了八关斋反倒是多了几层风险。
    第二、就算是尾随自己,那日他怎知自己黑夜要出门?
    这一切,都说不通啊。
    所以苏白衣才怀疑这件事背后不简单。
    钟二叔走了,前脚刚走,后脚陈员外带着陈公子和陈家小公子祖孙三人一起组团来到了同济堂中,还大包小包带了不少礼物。
    “呀……苏先生,您醒了……”
    苏白衣这才觉得,作为一个名人,其实也挺累的。
    就自己发生点什么事,整个归德府都知道了。
    有时候迎来送往,比破腹取子困难多了。
    “我看看小家伙,嘿……长得可真俊呢,一看就是陈老太爷您的孙子!”苏白衣站起来,双手接过陈员外手中的宝贝孙子。
    这也是自己的劳动成果啊!
    不过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不,应该说,这也是自己救下来的一条生命啊。
    “这是陈济!”陈员外笑呵呵的,眼睛一刻也没从孙儿身上离开过,直到现在,他都没能从孙子降世这个巨大的幸福中醒过来。
    “以后啊,苏先生教书,小济济长大了,我准备就让他跟着苏先生您学习,就让您做他的先生,您看,给起个表字吧。”
    陈员外一脸谄笑。
    苏白衣脑门一黑,心里无语。
    小济济……***……你确定孙子长大了以后不会和你拼命?
    “这个么?还早嘛!”苏白衣将孙子还给陈员外,陈员外双手接过去,又抱在了怀里。
    “不早,不早!”
    陈公子对苏白衣拱手,真诚的说道:“苏先生救了我们家三条人命,济儿和先生也算有缘分,今天我这做父亲的,就恳请先生劳神,给他赐个表字吧。”
    “不敢当,容我想想……”苏白衣学着老学究的样子,一边沉思一边拿手去捻胡须,半天没有找到胡须的所在,却脱口道:“陈济、陈济,就字渡之吧,愿他日后以天下为己任,渡济百姓于苦海。”
    “好,好……就叫渡之!”陈公子再次拱手朝苏白衣表示感谢。
    陈员外却有些不乐意,在他看来,自己的宝贝孙子,应该起个大气的表字,最好是既大气又富贵的表字,不过苏白衣地位特殊,既然起了,他也不能表示反对。
    “渡之啊,我的小渡之!”陈员外呵呵笑,将孙子举的老高。
    送走了陈家的人!
    访客才刚开始。
    然后,辛算子带着文正书院的好多学生过来探望。
    沈家差人过来探望。
    甚至是余家也有个老嬷嬷过来!
    这让苏白衣哭笑不得。
    余家不是和老子势同水火么,怎么还派人过来了!
    但是稍一思索便想通了,大户人家么?这关系不还是没断呢么!
    如果余家真的不来人,就显得小家子气,显得没面子。
    人家要的是面子,并不是有多看中我而已。
    算了!
    和这些不咸不淡的人稍微打个招呼,苏白衣甚至连话都懒得说,从太师椅上站起来,对身边的春烟道:“陪我出去走走,这一天光应付这些人了。”
    “好的,少爷!”春烟一脸的兴奋,几乎是一路小跑跑到苏白衣身边的。
    苏白衣也就纳闷了,以前这小丫头虽然很乖巧,可也不想今天那么激动啊,难道外面有什么比我还吸引她?
    小丫头不会怀春了吧?
    “看把你激动地,不就是庙会么,没见识!”一旁的小喜鹊毒舌还苛刻。
    哦……原来是庙会啊!
    那就多带一串钱吧,女孩子家家的,都喜欢买些没用的东西。
    在苏白衣眼里,春烟虽然是他的使唤丫头,可是长时间的相处起来,已经把她当做妹妹来看待了,且不说平日里的情谊,就之前没有饭吃的时候,小丫头一个馒头也总是给他留着。虽然那个时候的苏布,还不是如今的苏白衣。
    但在小丫头心里,恐怕到现在还没区别吧。
    庙会,便是火神台庙会,很大的一个庙会,据说要开好多天,吸引了周边江苏、凤阳府、南京、山东等众多地方的百姓前来。
    阙伯台,也即是火神台,在同济堂以西大约三里之处,平时是个很清静的所在,相传阙伯死了之后便葬在了阙伯台之下,因为阙伯的封号是“商”,所以他的坟墓,也即是如今的火神台的官方名字就叫做“商丘”
    久而久之,商丘成了归德府这一带的地标,不知道从何时起,商丘从一个坟墓的名字,便变成了一个城市的名字,一个州府的名字。
    带着春烟一路往西走,越走人越多,嘈杂声也越来越是清晰。
    原来早上的时候并不是幻听,而是庙会上的声音。
    一路走来,人流逐渐拥挤,乃至于摩肩接踵。
    本就不宽敞的道路两侧,摆满了售卖各种东西的小摊位,吆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如耳。
    苏白衣信步而走,丝毫没有感觉嘈杂错乱。他身上原本一点的洁癖此刻忽然消失不见,这种既熟悉又陌生,带着浓重生活气息的小农之乐,逐渐的感染了他。
    春烟一会看看这,一会拿拿那,兴奋的小脸蛋通红。
    “喜欢什么告诉我,我给你买!”苏白衣笑着道。
    “不,公子,我就看看!”
    春烟很懂事的摆摆手,眼睛在这纷繁的街道上浏览了起来。
    “这花儿多少钱?”苏白衣拿起一串看上去做工颇为考究的珠花,朝一个老大爷问道。
    “二十文!”
    “这么贵?”春烟的嘴变成了o型,然后道:“你骗人的吧,我们邻居喜鹊买了一个,才八文钱!”
    “那好吧,八文钱给你!”老头经不住讲价,咧着嘴嘿嘿一笑,将珠花递给了苏白衣。
    春烟却又道:“那怎么行,喜鹊是个傻瓜,肯定被你们骗了,我才不要呢,就五文钱,你卖我就要。”
    “好好好,五文钱就五文钱!”
    成交。
    苏白衣掏出五文钱给了老大爷,心里一阵无语。
    看来古语说的不错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喜鹊欺负我家春烟老实,春烟转过头到街上就拐着弯骂她是傻瓜。
    至于喜鹊买珠花的事情,估计、大约、八成、也许是编造杜撰出来的吧。
    “咚咚咚咚……”
    一阵击鼓的声音,好似千军万马奔腾一样,让人听了热血沸腾,起初刚听到的时候,苏白衣还以为有贼人围城呢。
    春烟道:“公子,斗葩大会开始了,咱们去看看吧。”
    “什么?斗葩大会!”苏白衣惊叫,然后狠狠的拍了一下脑袋瓜子,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说好了帮青夜的。走走走,赶快过去看看。”
    之前许诺了人家的事情,绝对不能反悔,不然的话,任君驰骋这四个字从何谈起。
    青夜这小娘皮,可是个十足十的狐狸精呢。
    那动作和姿势,啧啧,之前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苏白衣脑海中播放,想想也是醉了。不,应该说是馋了。
    “青夜这丫头,怎么不提醒我?”苏白衣一边怪她,一边拉着春烟就走。
    春烟道:“青夜姐姐倒是来了两次,可看少爷你伤的那么重,还昏迷不醒,她也是没办法啊。”
    对啊!
    所以,苏白衣才着急。
    如果没猜错的话,今天已经是斗葩大会的第三天了,还有最后半天的时间,那些扬州瘦马可不是省油的灯,估计青夜想要拿到首葩是悬了。
    不过,既然老子醒来了,那首葩必定还是春月楼的。
    这毋庸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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