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三秒钟之后,苏白衣这种冰火二重天的感觉便瞬间消失。
    那妇人的眼光虽然朝着这个方向看过来,可是貌似不是看自己啊。
    难道,是在看杨卷这货?
    果然,妇人开口了,声音清冷中透着绝对的威严:“杨卷,你怎么跑过来了,谁让你来的?”便开口说话,又扭头再次扫视了一下全场:“叶公子呢,我记得请柬还给了叶公子的。”
    “嘿嘿!”杨卷舔着脸朝那妇人笑了笑:“小姨,平之说他家里有事来不了,所以就把请柬给我了,所以,嘿嘿,所以我就过来了!”
    “胡闹,简直是胡闹!”妇人的脸色越来越青,不过最终还是暗叹一声:“算了……”
    苏白衣听了之后,心里又忍住不一阵问候:这特么喊小姨,还不是走后门过来的?你麻……
    “诸位坐吧!”
    妇人在正位上首先坐了下来。
    众人依次前去见礼,就连余明玉都收起了刚刚的傲慢。
    “我们沈府今年又有九个少爷小姐可以蒙学,按照以往,从诸位之中选择出一位先生为其蒙学,当然了,既然是选,自然是择优录用,诸位不用担心,考核过程公平至极,大家有目共睹,绝对不会出现徇私的情况!”
    说话间朝杨卷看了一眼,似乎实在告诉众人:你们不用担心他是我外甥我便会偏袒他,这绝不存在。
    “家父文端公(沈鲤谥号文端)致士后,曾号召归德府各县募捐修筑黄河大堤,自大堤修成之后我河南各州县数次免遭水患。家父造福乡里,也为我沈家后人赢得名誉,归德城北至永城段大堤,乃被民间称颂为沈堤。”
    “阁部大人造福桑梓,我等后辈不敢丝毫或忘!”余明玉拱手,及时的送上了奉承话。
    妇人听余明玉如此崇拜他父亲,脸色顿时缓和了很多,对余明玉本人更是高看了一眼:“余案首所言甚是,妾身在此多谢了!”
    转过头又道:“所以,我沈家后人以此为榜样,无论男女都时刻记着沈堤,记着文端公给归德府的功德。当年修筑大堤,最难的就是寻找数术精通之人,家父对于数术精通之人也最为敬重,所以后世子孙不敢忘却,每读书必不敢忘数术。”
    “再者,数,乃是孔夫子所言君子六艺之一,为君子所必修,今日考核,第一场便考数术,各位,请吧!”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女人说的倒也不差,不过考数学的话,嘿嘿!
    苏白衣内心深处开始嘚瑟!
    虽然前世的时候身价几百亿,但学生时代的他学习是真心好。
    苏白衣记得,当时读书稍有懈怠,老头子可是用老鼻子劲揍人啊,如今想来,老爹还是有先见之明,知道自己要穿越古代,在这里,知识就是力量,巨大的力量。
    所以,你们这些古人如何能在数学方面算得过我?
    开玩笑哦!
    “数……”
    当听到第一场考核数学之后,黄胜宏和姜源瞬间便呆了,就连杨卷也是一愣!只有余明玉微微露出笑容,好像志在必得一样。
    “试卷!”妇人不管几人的表现,朝丫鬟轻轻一摆手。
    然后,那丫鬟将试卷分成五份发到了几人手中。除了试卷之外,还有笔墨和稿纸!
    “共有五题数术,时间一个时辰,谁算的最快,答对最多便算是胜,第一轮考核只取前两名进入下一轮考核!”
    “只取两……”
    杨卷还没说完,就被自己小姨打断:“不许说话。”
    额……
    发卷,做题!
    苏白衣拿起笔,看着先是大概浏览了一下整个试卷,这是他前世时候保留的良好习惯,每次做试卷的时候,先要将整个试卷看一遍。
    五题,题目都是用工整的小楷手写,一看就是出自女子手笔!
    苏白衣将整个试卷看完以后,深吸一口气,目光便落在了第一题上。
    第一题考的是勾股定理:有勾六尺,股七尺,问弦几许?
    三角形直角边分别为六尺和七尺,问斜边多长?
    太简单了,初中生都会算。
    开根号有些麻烦,不过也没啥难度。
    三分钟搞定,苏白衣大笔一挥,在上面同样工工整整的写道:弦九尺二寸一分九厘五毫。
    搞定!
    第二题!
    第二题是个关于圆面积及体积求解的题,大概意思就是一个圆形的田地,直径是一百步,问这块地有几亩?
    很简单,圆的面积等于圆周率乘以半径的平方,明朝一亩是二百四十步。
    苏白衣稍微计算了一下,甚至都没有在稿纸上面验算就得出了结论:该田合三十二亩七分三厘。
    接下来,是第三题。
    第三题稍微有些麻烦,是个吃饭的问题。大概意思就是:有个女人家里来了客人在河边洗碗,过路的人问她家里来了多少客人,她说两个客人共用一个饭碗,三个客人共用一个汤碗,四个客人共用一个菜碗,正好是六十五只碗,问她家里来了几个客人?
    你家客人不怕传染病么?
    微微有些洁癖的苏白衣看到这题之后竟然泛起了淡淡的恶心,不过,题还得继续做。
    这题在古代或许想破脑袋想半天也凑不起来,但搁在后世有公式的话,也就是个一元一次方程而已,列出等式计算不会超过两分钟。
    苏白衣在稿纸上算了一下,得出结论:有客人六十!
    尼玛,你家亲戚还真是多!会不会一口气把你家吃穷了?
    时间大概过去了十分钟,来到了第四题。
    第四题和第三题是同一个类型的题,也是一元一次方程没有什么特别,唯一不同的是,上一次是洗碗,这一次是吃馒头而已。
    比较难的是第五题!
    第五题的意思是这么说的:第二题中的土地,平均往下挖十步,将挖出来的土去填筑大堤,大堤的样子是上宽十步,下宽二十步,高五步,从田里挖出来的土能修筑多长河堤?
    这个题对于苏白衣来说自然是极为简单,可是对于古人来说,就有点难了。
    首先,第二题圆的面积要会算,其次,梯形的面积要会算,这才是关键。
    苏白衣在稿纸上涂涂画画,花了大约五分钟的时间,得出正确答案:一千零四十七步又一尺。
    明朝一部相当于后世1.2米,小数化成尺也差不多就是一尺。
    好了,所有五道题做完,前前后后加起来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当然了,鉴于前世良好的考试习惯,再检查一遍,确定无误后,交卷!
    苏白衣拿起自己的卷子站起来。
    “干什么?坐好,考核期间不许站立,不许左顾右看!”沈府监考的那妇人看苏白衣这副表现,脸上有些厌恶。
    正在做题的余明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深深一笑,低头继续做题。
    黄胜宏和姜源没空理他,杨卷这货倒是朝他挤眉弄眼,示意他赶快坐下来。
    然而,苏白衣只是轻轻的将座位上的卷子拿起来,然后送到那妇人面前,道:“学生已经做完了!”
    啥……
    这下考核官愣了,她以为苏白衣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做完了,怎么可能,这才半柱香不到的时间。
    而坐在位子上本来专心致志做题的姜源和黄胜宏,突然抬头,脸上冷汗直冒。
    杨卷惊得直接把毛笔都丢在了地上,引得他家小姨一阵侧目。
    余明玉则是脸色一青,直接脱口而出:“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我堂堂案首第一题刚刚做完,你就将五道题全部答了出来,怎么可能?
    “不许喧哗!”妇人狠狠地瞪了一眼余明玉,伸手接过苏白衣手中的试卷,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果然是答完了。
    至于答案是对是错,她便不知道了,这得等会回去问一问小姐。
    “粗心”妇人看了苏白衣一眼,伸手拿起一支笔,在苏白衣的试卷上替他写下了名字,道:“名字也不写,若是登科取士,你这就等着落榜吧!”
    苏白衣汗颜,同时也朝她拱手表示感谢,再看这妇人时顿感她面相也好看了许多,心中也在嘀咕:沈家果然是大户人家啊,这底蕴深了去了,一个女子的字写得竟然如此好看。
    “回到位子上坐下,等着!”
    苏白衣只能等着,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试卷被交给丫鬟,丫鬟拿着试卷出了门,也不知道去寻谁了。
    又这么熬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时间点,所有人都将试卷交给了考核官。
    考核官收了卷子,道:“你们都等着吧,结果稍后便会出来!”说完带着丫鬟亲自离开。
    ……
    “明玉兄,如何啊?”姜源看着余明玉,谄媚的问了一句。
    “不甚理想!”余明玉皱着眉头,“第一题我会,可惜算的太慢了,足足花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算完,第二题我正好懂,便能及时算出来,可惜第三题和第四题我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来几个馍馍几只碗?第五题应该也能过!”
    “唉!”姜源叹了一口气:“我就答出了第一题,想来应该没希望了!”
    黄胜宏也垂头丧气,他比姜源还不如,从未涉足过数术,竟然一题都答不出来,上面写的答案几乎全是靠缘分蒙的。
    杨卷也唉声叹气,道:“我还不如明玉,倒是做出了第三题,第四题,其余的都做不出来。”
    苏白衣心里一惊,杨卷这货真是聪明过人啊。
    第一题和第二题甚至是第五题都是数术基本题,一般的古人只要学过应该会答出来,可这杨卷竟然答不出来,只能说明他从未涉足过数术。
    可第三题和第四题能答出来,就是全靠聪明智慧去慢慢琢磨了。
    杨卷是个聪明人,至少逻辑思维很好。
    “杨兄可是从未接触过数术?”苏白衣问道。
    “是啊,这东西先生也没教过啊!”杨卷摊了摊手,随即眼睛大亮:“苏兄高才啊,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就交卷了,不知道有几题是有把握的?”
    “哼,故作惊人之状!”苏白衣还没回答,余明玉开口了:“共有五道题,便是我师傅拿着算盘也要计算半天,你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完,只有两种可能!”
    “你看不起人?”杨卷当时就要捋袖子,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苏白衣的时候他觉得异常亲切,看到余明玉的时候,就像上去撸他两巴掌。现在余明玉张口就诋毁苏白衣,他心里自然很气不过。
    “哎……”苏白衣挡住杨卷,目光朝余明玉:“余兄高才,那你说说都有哪两种可能?”他说话的时候似笑非笑,在余明玉眼中就显得有些欠揍。
    “第一!”余明玉依旧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姿势,鼻口朝天,伸出右手对苏白衣点着说道:“你根本就是不懂装懂,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就交卷,说明你的答案全是蒙的。”
    “第二呢?”杨卷问道。
    “第二,你事先知道题,自然能提前做出答案!”
    余明玉之所以如此笃定,就是因为很清楚这些数术题的难度,他的授业恩师可是归德府有名的数术先生,研究数术都研究几十年了,可是即便是先生也不可能在半柱香之内将所有的题全部解答出来。
    这姓苏的又有何德何能,能在半柱香之内解出来?
    苏白衣也是醉了,对于余明玉的解释,他竟然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难道和猪一起讨论一碗饭能吃饱还是一桶饭能吃饱?
    “怎么?被我言中了,无话可说了?”余明玉咄咄逼人。
    “唉!”苏白衣摊了摊手:“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满沟渠,懒得和你说!”
    “说得好!”正在这个时候,大厅之外一声清灵的声音传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满沟渠。没想到苏公子大隐隐于市,还是数术一道的大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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