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临一愣,随即便笑道:“很好,那你先回家休息吧,明日辰时便再过来吧。”
    陆平又是行了一礼,方才走回去。
    他的胳膊和腰有些痛,说起来自己也算是娇生惯养了,在草原上虽然苦一点,但自己怎么说也是首领的义子,平常事都不用自己去做,而到了汴京更是从不做杂事,今天又是擦书,又是扫黄叶,活动量极大,所以现在胳膊又酸又痛,他只好边走便轻轻捶着胳膊。
    已经是夕阳出现了,红红的彩霞又像昨日,让秋天更加的凉起来。
    他走到家中,照样先像沈万钧等人说起今天的事情,但他没说自己是去做杂工,而只是想象性的说了些小官该做的事情,沈万钧颇为高兴,又是鼓励他好好的做事。
    陆平心中无奈地笑了,他吃罢晚饭,已经很晚了,便直接走回自己的房中,点上蜡烛,此时顿觉奇困无比,便洗了洗,脱下外衣,方想吹蜡睡觉,外面又响了一声敲门的声音,他轻声问道:“是谁?”
    外面低低一声:“是我。”
    陆平心中一动,立刻拉开门,见到周老八一身黑衣的走进来,他连忙道:“止兵,有什么事吗?”
    周老八此时走了进来,然后道:“听说你已经被授了一个官,我是过来祝贺祝贺你。”
    陆平哭笑不得地道:“哪里是什么官,只是一个九品小吏而已,又有什么好祝贺的。”
    周老八一笑道:“你穿得这么单薄,难道是要睡了?”
    陆平经他提醒,才发觉自己只是身穿单衣,这时夜风轻袭,顿时觉得极为的凉,立刻抱起自己的肩膀道:“正打算睡呢,没想到止兵你过来了。”
    周老八指了指床铺道:“那你就先躺下吧,我就坐在这里和你说话。”
    陆平赶忙躺在床上,然后把被褥盖好,一股暖暖的热气流淌着,他这时才道:“止兵,其实我还真有事情要问你,就是上次年试的事情。”
    周老八奇怪地道:“年试,是什么年试?太学年试吗?”
    陆平点头道:“便是太学年试,我问你,你是如何知道年试的题目的?”
    周老八道:“我哪里知晓年试的题目?”
    陆平盯着她的面孔,然后道:“你那日和我提及的君臣、父子、夫妇之道,便在年试之中的明经题,而后说的富国的事情,也是年试的策论题,你能说这是巧合吗?况且那日晚上你开始便说知晓年试题目,当时我还不信,可是看到年试题目方才相信,所以,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年试题目的?”
    周老八微笑道:“可能就是巧合吧。”
    她见到陆平皱着眉头,便道:“其实我只是偶然得知的,本来也是不以为意的,只是随便提醒你几下的,没想到果然是年试的题目,你也莫要问我到底是怎么得知的,等到以后我会找机会告诉你的。”
    陆平点了点头道:“好,便等你告诉我,我还有几个问题,你今晚过来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每次都是半夜潜到我这里?”
    周老八见他面色郑重,也皱起了眉头道:“我晚上过来是为了不引人怀疑,至于今晚,我的确是有事情,而且是要跟你说的事情。”
    陆平道:“那好,你便说是什么事吧?”
    周老八看着陆平道:“你真想步入仕途?”
    陆平点头道:“是的,读书十数载,便为的是能作堂前臣,世上士子哪一个不想如此?”
    周老八摇头道:“我还以为你不一样呢。”
    陆平见她语气低了许多,不由地道:“止兵,我知道你心中有着想法,对庙堂颇多不满,但是那朝廷之中也有好人,并不是你想象之中的那样黑暗,况且我进入仕途,也并非为了一个功名而已。”
    周老八听出他话中玄机,忙问道:“那你是为什么步入仕途?”
    陆平笑道:“这个就是天机不可泄露了,等我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他故意用周老八适才说话的语调,让周老八不由笑起来,一下子气氛好了许多。
    周老八叹了口气道:“虽然如此,但是我还要劝你,不要在那官场之中太久,或则的话就无法自拔了,就算你想脱离出来也是不能,到时候就没有后悔可言了。”
    陆平无声一笑,她哪里知道自己有什么打算,不过他依旧答应道:“这是自然,我又不是贪权恋势的人。”
    周老八满意地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她见到蜡烛将灭,不由笑道:“说了没多长话,没想到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好了,我该回去了。”
    陆平一愣道:“这么晚还回去?”
    周老八不由地眨了眨眼睛,带着不易察觉地笑容道:“我不回去,难道睡你床上?”
    陆平顿时语赛,想起了之前自己睡在桌子上的难受劲,不由有些后悔,但还是道:“这样也好,反正我扒在桌子上睡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周老八呵呵笑道:“算了,我还是快点回去了,你也早点睡吧。”
    她话音刚落,便把那蜡烛扑灭,然后快速地走了出去,消失在夜间。
    …………
    一股浓烟又冒了出来,随即直入天边。
    陆平看着正燃着的黄叶堆,浓烟和火光混在一起,根本看不清什么,他又看了看正坐在旁边不说话的明为,不由笑道:“明兄,今天晚上我便再留下来,帮你抄一些书。”
    他这些天老样子地在这里擦洗和打扫,明为所作的事情被两个人平摊,倒也是轻松起来,但陆平见到明为总是睡不好,才知道他每晚都要抄书抄到很晚,他便主动留下来帮忙,时不时地就留在这宝文阁里抄书,算是给明为减轻了许多压力。
    天气已经逐渐转冷,就是院子之中的黄叶也逐渐的少了起来,原先要好几堆才能烧完的叶子,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又由厚转薄,像是提醒人们秋日即将过去了。
    明为此时“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又说道:“多谢。”
    陆平呵呵一笑道:“你总是这么两句,对了,今日还是我来做饭吧,你就在那坐着吧。”
    他留在这宝文阁的几晚上,终于算是吃到了明为自己做的食物,可以说是难以下咽,但是明为却吃得津津有味,陆平虽然不懂烹饪,但还是知道怎么做饭,于是便略试了几手,味道尚好,就连一向沉默的明为亦是颇为赞许。
    此时他听陆平说起做饭,便点了点头,又道:“多谢。”
    陆平呵呵一笑,便去做饭了,这边大多都是面食,可以做成馒头,而菜类却不是丰富,就是简单的一些素菜,也没有辣椒、味精等调味料,所以做出来的菜味道很淡,很素口。
    这边有简易的灶头,上面用的是铁锅,烧得是炭,偶尔有油烟没有排出去,呛住了陆平,让他不由咳嗽不已,有时连眼泪都留了出来。
    不一会儿,饭便已经做好,他立刻把菜盛入盘中,然后喊着明为,笑道:“明兄,趁热吃吧。”
    明为也并未说话,等到吃过饭了便说道:“我已经把隔壁的房间打扫干净了,今晚你便睡在那里吧,我也把要抄的几本书搬了过去,你能抄就抄,不要太晚,反正还有几天。”
    陆平笑道:“我知道了,不会太累自己的,你也不要太晚。”
    他这时和明为一起收拾好东西,方才走进房中,然后坐在案前,对着这些厚厚的书卷,轻轻地叹口气,心中狂骂起那些学士和直学士们,这些人真把自己看成了打杂的了,这么多的书抄起来岂不是累死,他们自己倒是吃白饭,什么事情都不做。
    不过埋怨归埋怨,他还是边叹气边铺开纸,磨墨提笔,开始炒了起来。
    这古书写的倒不是很苦难,可以边抄边读,算是工作之余还可以学习一下,有些地方还极为有趣,但是东西实在太多,到最后他只是机械地抄着,胳膊是自觉地活动着,像是没有意识了。
    他又一次打起了哈欠,实在太困了,眼见自己抄写的也是不少,不由地喃喃道:“是该去睡觉了。”
    “你还没有睡吗?”突然一阵推门的声音,随即明为便走了进来,见到陆平手里还提着笔,不由问道。
    陆平便道:“是啊,这些东西太多,抄到现在还没有抄完。”
    明为此时走到这跟前,见到这上面满满的字迹,不由叹道:“多谢你了。”
    陆平失笑道:“明兄,你怎么说来道去,还是这句多谢,实在是无趣极了。”
    明为这时漠然半响,然后才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怎么说话吗?”
    陆平沉吟道:“想来是性格使然吧,有人天生就不爱交谈。”
    明为摇头道:“其实不是,我是因为绝望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吗?”
    陆平道:“不是在盛夏之时过来的吗?你曾经说过的。”
    明为哼了一声道:“那是骗你的,我是在去年深秋的时候过来的,太学之中掉过来的人都有好几批了,可是你知道吗?从去年冬天、今年春天、夏天,一直到你过来,整整这么长的时间,那些和我一起做这个侍制的都已经被调任了,只有我一个还仍然待在这个地方,每天的打扫!像个下人一般!我已经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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