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这一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女子,她能让人一下子静起来,又能让人一下子热血沸腾,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实在让人无法忘怀。老朽那时年少,刚与她浅谈几句,就语气轻薄,但她既没有羞涩也没有故意亲近,而是问了句话,‘你难道便是一个这样的人吗?’,试问张大人,你听到如此之话会有何想法?”
    他不等张清元回答,又道:“反正我听闻此言,立刻勃然大怒,和她争吵半响,旁边那些下人们想把这个女子给轰走,但我当时却突然有种心思,就让她待在酒楼里陪我争论,一直和她争吵到晚上。”
    张清元不敢说话,低头见到陆平也在默不作声地看着地,听到赵临说完,不由轻笑道:“此女还真是特别。”
    赵临叹了口气道:“是啊,真是一个特别的女子,我与她争吵了半个月,有时回到府中休息,猛然就会想起她,念叨着她,这时突然有种感觉不能再让她看不起了,从此以后我就想着洗心革面,多做些事,终于也有一丝成就。”
    陆平突然说道:“那她呢?她最后如何了?”
    赵临苦笑了一下道:“后来我从福州回到汴京,遇到多事之时,朝廷事忙,所以虽然有些牵挂,但一直没能找她,后来我中年时期着人赶往福建去探寻她,结果得知她已经死了几年了。”
    对赵临来说,她已经成为永久的回忆了,只能想一想昔日争吵的岁月,心中便有了笑容。
    他语气缓慢,带着远久的回忆和无奈,直让厅内沉默了。
    还是赵临最先反应过来,他呵呵一笑道:“老朽适才糊涂了,竟然说起了这个,让张大人见笑了。”
    张清元道:“老王爷真性情,在下怎敢发笑,不过老王爷为何说及此奇女子?”
    赵临一拍脑袋笑道:“瞧老朽糊涂的,其实那女子便是明教中人,老朽也是从她口中而知这明教虽然奇怪,他们信奉光明之佛,认为大凡世界莫过于有光明和黑暗二类,摒弃黑暗而入光明乃是正道,教中虽然法令严密,但是教中诸人皆是友善之辈,每人都懂得要帮助别人,若有人有难,旁人便会竭尽全力地帮忙,整个福建一代信者不计其数。”
    陆平这时已经舒展开心思了,闻言颇为吃惊地道:“真有如此多的信徒吗?”
    张清元道:“远远不止福建,江南一带特别是杭州,信者如云,教众有时茶楼集会,甚至在夜间集会,坏了宵禁之法,江南诸官对这明教甚为忌惮。”
    陆平奇怪地道:“若真是如此,为何朝廷不去干涉镇压?”
    张清元笑道:“朝廷有朝廷的事,况且明教虽然势大,又未害百姓、害朝廷,他们便若释教一般,也是使人为善的,只是……”
    他话说到半截,使得陆平颇为奇怪地道:“只是什么?”
    张清元叹口气道:“只是我发现明教也不单纯像释教一般,他们有着严密的组织,若是聚众闹事,实在会是一大麻烦,十几年前,我便接触过这明教,听闻明教教主便若圣人一般,言行举止都让人钦佩,现在却未想到又一次和明教打交道了。”
    陆平这时心中却有种大大的疑惑,为什么明教的人要杀赵佶呢?而且那两个人还认识两位王爷,显然是见过这两人的,他们的幕后到底是谁?会不会是有人收买他们做杀手来杀端王赵佶?
    这些疑问都让他困惑不已,正想出声发问,却不料有人走了过来道:“王爷,外面有个叫李京山的人,有些怪异,但他说是张大人的好友,硬要进来。”
    张清元忙道:“此人确是在下好友,刚才我说的那两个白衣人的线索便是他查出来的,只是他一向粗野,市井脏言顺口而出,也没有个礼教,还望老王爷和陆平你们多多体谅。”
    赵临一笑道:“老朽何人未见,过此人必是一位奇男子,就让他进来吧。”当李京山兴致高高地走进堂内之时,陆平正接过丫鬟端过来的盏茶,看到李京山的一身打扮不禁傻了眼,难怪那些下人说这李京山打扮怪异,他竟然扮作女装,全身彩色,头上面还挽了发结,插了发簪,脸上也抹了胭脂粉,远远看上去像是一个大家少妇,但是近了一看便惨不忍睹了。
    陆平正吃着茶,看了这李京山一眼,立马手忙脚乱起来,茶盏掉在地上,茶水也烫湿了他的袍子,却见到张清元和那老王爷赵临都是目瞪口呆地张着嘴巴看着这李京山。
    李京山还不知自己怎么了,见到众人都瞪着自己,不悦地道:“怎么都这样看着我?张清元,今天老子可算给你立大功了,你知道我知道了什么吗?”
    张清元愕然地道:“我当然不知道你知道什么了。”
    李京山哈哈大笑地道:“哈哈,老子就知道你不知道我知道什么。”
    张清元被这李京山闹晕了,见到这老王爷和那少年陆平都是傻着眼,忙说道:“你怎么穿着这一身?实在是……太伤风雅了,快去把衣服换掉。”
    李京山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的实在是太让人作呕了,他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粉脂,摇头道:“***,老子今天真是莫大的牺牲,张清元你小子怎么补偿我!”
    张清元这时已经受不了这莽夫如此作态了,忙喊人带李京山下去换衣服,见到李京山还要说上什么,他连把他推过去,口中说道:“先换衣再说。”
    等到把李京山推走后,张清元才不好意思地道:“此人无赖惯了,异于常人,老王爷千万莫要见怪。”
    赵临这时总算从吃惊众恢复出来了,微微一笑道:“张大人的好友果然奇特无比,老朽倒是失礼了。”
    张清元又重新坐在厅内,没过多久,李京山终于走了出来,他一身儒袍,看起来有些雅气,见到张清元就笑道:“嘿嘿,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赵临老奸巨猾,知道这个人有无赖的性子,最好不与之说话,是以他闭口不言,倒是陆平奇怪地问道:“到底知道了什么?”
    李京山这才看到陆平,嚷嚷道:“怎么还有个小孩在这?得了,我也不卖关子了,今日一早,我又四处转悠,结果碰到了一件怪异的事情,终于让我找到明教之人了。”
    张清元和赵临诸人都是大为惊奇地道:“哦?”
    李京山一笑,坐在椅子上,看了看周围,奇怪地道:“怎么连一盏茶都没有?这家主人可不厚道。”
    张清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别在老王爷面前放肆!”
    赵临哈哈一笑,着人新煮茶,直到茶水上来,他才把茶盏递了过去,以他这种身份传茶,皇帝都享受不到,可是李京山却不懂这个,直接接过来,也不还礼,就咕噜一声喝个干净,然后大赞道:“真是好茶!好茶啊,喝了一点都不口干,这茶叫什么名字?”
    他故意吊着别人胃口,张清元知道这小子一向如此,正想出言训斥,却听到陆平道:“此茶乃是闽南苦茶,本来味道极重极苦,但晒干后用酒蒸馏熏香,再经过开水略温一段,便有如此之味了。”
    赵临惊讶地看着陆平道:“想不到你也对茶水如此了解。”
    陆平以前在草原上喝的茶便是这种茶,此茶在霸州等榷场交易颇丰,此时听赵临问起来便道:“我以前喝过这种茶。”
    赵临笑道:“可惜你这次却说错了,这茶根本不是闽南苦茶,而是川地所产,名曰‘堂上月’,乃是贡茶一类,无需处理便有此味,可以说是天然雕饰,更有清香在喉,远久不散,实在是茶众精品。”
    陆平班门弄斧,还弄错了斧,不由有些脸红,心中郁闷地想到,看来言多必有失,自己才说了一句话就错了,还是少说为妙。
    李京山喝了茶,清了清嗓子道:“我今日走到圆满楼,正想小饮一杯,张清元你听我接着说,我正想倒酒,却没想到一个见到一个白衣人,大概四十岁不到的中年人,你知道我最近对白衣人特别敏感,一看到这白衣人立刻以为他是明教的,立马凑了过去。
    谁知道刚过去,那白衣人突然回头朝我笑道:‘怎么?兄台要与我同饮?’,我当然说是了,于是我们两个就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上了,我心想这人若真是明教的,把他灌醉后,那岂不可以从他嘴里掏出什么话来?所以我打定主意要把他灌醉。”
    张清元点点头道:“那你问到了什么,他是不是明教的?”
    李京山嘿嘿一笑,然后道:“本来我打好了算盘,可是不小心竟然被他灌醉了,等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掉了,那人还真不错,付了酒钱。”
    几个人傻眼了,瞪着李京山,张清元疑惑地道:“我没听错?你也有被灌醉的时候?”
    李京山悻悻一笑道:“老子闯荡江湖,偶尔碰到一个酒量大的也没办法,不过那人也太能喝了,至少喝了两大坛酒,也没看见他肚子涨起来,你说此种酒鬼也算是绝无仅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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