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二是商队的一柄尖刀,甄三十三就是商队的脑袋,如今整个商队安危都系于一人之上,让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在遇到问题时,甄三十三第一个想到的是,如果甄乾遇到这样的问题会怎么想,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想问题,可以看见自己的不足。目前乌罗护部面临着两大难题,一是粮食,二是安全。
    乌罗护部的牛羊可以维持到今年秋天,这还远远不够,宿营地里有上万乌罗护部牧民,如果今年战争不断,错过了今年的放牧期,明年乌罗护部人口将缩减一半,没了粮食部落的分崩离析也就不远了,而自己这些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其实草原上的战争看起来是争夺草场,其实是争夺生存权,一旦没有了放牧的草场,也就没有了牛羊,同时也就不会赢得部众的支持。
    乌罗护部换了一个首领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如果甄三十三喂不饱手下上万的牧民,就连自己帐里几个女人也会收起羊毛毡离开这里,投靠另一个更强大的部落,而没有任何的心里负担。
    甄三十三对甄四十三吩咐道:“让阿熊带上四百人小队清理乌罗护部牧场,剩下的八百人骑兵我全部带走,宿营地留给你,如果四天之后还没有我的消息传来,你就带领剩下的人离开宿营地,向松漠都督府撤退,也许会在那里遇见我们的族人,或者甄二的族人,一定不要再回到这里……”。
    今年北地的春天好像比什么时候都要来的更晚,已经是正月底了,地上的残雪还没有完全融化的迹象,只有在山坡的向阳面才能看见一点点绿色,这时候不管是迁徙草场,还是行军作战都不是一个很好的时间。
    如果有可能的话,甄三十三更愿意蛰伏起来,等待更多的援军到来。
    一百多人的商队和一万人的乌罗护部牧民相比,就好像一勺子盐倒进了一盆子水里,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万劫不复。
    蒙兀部来了,唯一庆幸的是,整个蒙兀部还没有南下寻找草场的迹象,四五千人的一个小部落可战的士兵不足千人,这是一场胜算很大的战斗。
    可甄三十三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室韦之间的战争从未超过上万人,部落之间的争斗更像是小孩子之间的游戏,今天你打我一下,明天我骚扰你一下,不时的将对方的女人抢到自己大帐里,很少看见你死我活的大战,这不是因为室韦人不够勇猛,也不是因为室韦人知道适可而止,而是双方都不愿意在没有完全胜算的情况下,用整个部落的命运做赌注。
    如今甄三十三准备打破这一传承多年的默契,率领一千多乌罗护部骑兵将这一支蒙兀部人彻底的消灭,抢他们的女人,抢他们的孩子,抢他们的牛羊,杀光他们所有敢举起刀剑的战士……。
    经过一天一夜的行军,甄三十三的军队终于来到了碾子山口,这里是通往乌罗护部牧场的必经之路,两山夹一沟的地形非常合适偷袭。
    甄三十三现在考虑的不是能不能战胜对手,而且如何战胜对手时让自己一方损失最小,如果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场仗看似没输却已经输了,就如同乌罗护部偷袭商队战死四百多人一样,没有了再战的勇气。
    “报!蒙兀部据此还有四十多里,不出意外的话,天黑之前会在碾子山下宿营!”
    战场是甄三十三选择的,自己就没有想过和蒙兀部正面作战,刚刚组建起来的一千人骑兵根本就没有多少战斗力可言,乌罗护部最英勇的战士早在偷袭商队的战斗中损失殆尽,现在一千人骑兵根本就是一个大笑话,如果战争是比拼数量的话,世上很多战争在一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没有杀过人的士兵永远都不能成为真正的士兵,只有见过血,杀过人的士兵才会有一股子的血性,其实这个道理和杀鸡没什么区别,都是一种适应过程,这个过程有些残酷血腥,会死很多人。
    甄三十三站在碾子山上朝山下望去,这里的山根本就不能称作为山,只能算是高一点的土丘,山上的松柏茂密,有些地方的积雪有半人多深,披着白布的甄三十三一群人和山势完美的融为了一体。
    “你们说蒙兀部今晚会选择在什么地方宿营?”
    身后的人齐齐的用手指着山下一块空地,那里是碾子山西北角的一处凹低,正好可以阻挡住夜晚的风雪。
    “既然蒙兀部会选择在山坳处宿营,那你们说说这场仗应该怎么打!”
    “强攻我们会损失惨重,只有偷袭!”一个护卫大声道。
    “偷袭!……不错,怎么偷袭法?”
    “这……?”
    几个护卫七嘴八舌道:“把他们堵在山坳里,骑兵正面冲击,蒙兀人一定不会察觉我们的存在……”。
    “山坳里战马速度施展不开,一旦陷入重围,我们的骑兵就崩溃!这个办法不行,派人偷偷的潜入他们的宿营地,在主帐周围洒满猛火油,只要在第一时间消灭掉他们的头人,没有指挥的蒙兀人就不足为惧!”
    甄三十三哈哈笑道:“办法不错,斩首策略很好,可偌大一个营地如何潜入进去不被他们发现,蒙兀人饲养着许多猎犬,我们还没有靠近就会被发现,你们有办法对付这些猎犬吗?”
    “居高临下,以山上松柏为弓臂,用牛筋为弦,用皮兜发射猛油罐,猝不及防之下蒙兀部宿营地一定会一片混乱,再安排一支骑兵趁机杀入,必能将蒙兀部头人斩杀……!”
    “好!”甄三十三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说话的人,见此人身高六尺二寸,仪表风度杰出,便笑道:“原来是马郎,听说你自幼熟读兵法,博览群书,他日一定能建功立业出人头地!”
    说话的人叫马燧,父亲马季龙,曾中举明兵法科,豪爽擅长兵法,官至岚州刺史,早年在读书时,放下书叹气道:“国家将有难了,英雄应立功于世,平定天下,怎能辛辛苦苦当儒生呢!”
    不知道马燧为什么有好日子不过,跑到北地游学,天寒地冻差点冻死在路上,被甄三十三救起带在身边,美其名曰走遍大漠南北看沙漠戈壁落日飞雪孤烟,体验先辈金戈铁马踏冰河的壮举……,甄三十三知道马燧这是胡扯,也懒得去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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