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心里叫苦,自己当初也没注意到,当下立即为自己辩解道:“小人也是昨日才发现有些不对,正准备向明府汇报此事,不想明府洞察秋毫早已经知道此事,小人该死,请明府责罚!”
    闻县令好面子是出了名的,县衙里的胥吏都心知肚明,好在平时为官还算清明,上下级之间倒也相安无事。
    一旁的甄乾朝着仵作使了一个眼色,仵作那里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立即又道:“死者家属真是狡诈,明明死者回家之后又食用了银耳莲子大枣羹,却偏偏没有向明府说明,实在可恶之极,还望明府详查!”
    甄乾不知道的是,当初仵作也拿了死者家属的好处,便也不加细查,这时又见甄乾出面,还以为是甄家要帮宋义出头,自己哪里敢和甄家做对,立即调转枪口把死者家属卖了。
    闻县令一听那里不明白,怒不可遏道:“去!把死者家中的妻妾奴婢抓起来,本官要重新审理此案!”
    甄乾一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留下来反而会让引起闻县令反感,这时候闻县令的心里摇摆不定,是帮助宋义翻案,还是顾及自己的脸面维持原判,同样闻县令还知道,这件事情有了甄乾的参与自己就是想躲也很难,甄乾这时候给自己送来台阶,对甄乾影响也好了几分。
    回到家中的甄乾静静的等待着县衙里的消息,过了二天,县衙竟然派人告诉甄乾,宋义的案子有了新的发现,原来并非是死者无意中食物中毒身亡,而是死者家中的小妾和正室不和,死者生前迷恋上家中的一个小妾,想将正室休了,正室一怒之下将变质的银耳给死者吃下,又担心事情败露,便谎称是因为死者在宋义餐馆中中毒身亡。
    闻县令之所以把案件的经过通知甄乾,在甄乾想来不过是婉转的表达自己的歉意,至于案件中其他事情,甄乾并不想知道,闻县令真要是想得到什么结果,三木之下有什么得不到的,甄乾可不相信闻县令是善男信女。
    县衙大牢中,一名胡须洁白的老人望着从铁窗外射进来的光线,心中一片凄凉,自己的产业没了,家中妻儿老小也因此受到牵累,前景一片黯淡,想到此时不由得老泪纵横悲从心中来,痛苦的捂着脸低声的哭泣起来。
    同房的犯人一脸笑嘻嘻的看着老人,口中略带嘲讽道:“我说宋义,判决已经下来了,你就认命吧,俗话说得好,人死碗大的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汉子,你也算不亏了,听说被你毒死的那个人家中妻妾成群、田产千亩,这样的人死在你手里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胡说!那个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杀人!”掩面痛哭的老人正是宋义,听见其他犯人的讥笑声,立即跳了起来,可惜这些天在牢房里没少被其他犯人折磨,早已经瘦的骨瘦如柴,那里能和其他犯人拼命,被几个犯人拳打脚踢了一顿,萎缩在墙角边。
    “你说自己没杀人,我们还说自己是冤枉的呢?”
    “你也不看看,这进大牢里的人有几个说自己不是清白的,可最后该砍脑袋的还不是砍了,要我说就认命吧!反正还有几个月才秋后处斩,趁着这段时间多想想还有什么未了的事情……”,一个犯人同情道。
    “就你他娘的心好!不会是想骗他一点死人钱吧!”
    “哈哈……!”
    牢房中传来一阵阵怪笑,有犯人劝说宋义把家里藏的钱拿出来,临死之前买通牢房里的牢头,也好多吃几顿送行饭。
    就在这时,牢房门锁“哗啦”一声被人打开,有人高声的喝到:“宋义,出来!”
    宋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见牢头出现在门口,腿脚还是不停的打哆嗦,想站都没有力气站起来。一旁的犯人幸灾乐祸道:“不是判秋后处斩吗?怎么现在就要拉出砍头,连顿饱死饭都没有,看来下辈子要变成饿死鬼投胎了!”
    来人正是牢房中的老头,大声呵斥道:“胡说什么,宋义!你已经无罪释放了,快跟我走!”
    “什么,无罪释放!”宋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自己的确没有杀过人,但已经判决了,就算自己真的冤枉也只能到阎王爷那里申冤了。
    牢房里的犯人也是一脸的震惊,从来还没有听说过被判死刑的犯人能够平反的,宋义难道是买通了官员打通了关节,可这个穷鬼怎么看也不像有钱人,不会是自己听错了吧!
    宋义同样也是一脸的震惊,就在几天之前自己被告知已经判了死刑,自己早已经心如死灰,所有的证据都证明自己和死者有关,让自己百口莫辩,就等着秋天一到被拉到刑场上挨上一刀,突然听到自己被无罪释放,恍如在梦中一般。
    “快点,不要磨蹭了,难道你还想继续待在牢房里!”
    牢头的话让宋义清醒过来,鬼才愿意待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立即如红烧屁股似的窜了起来,生怕牢头会反悔,心有余悸道:“不知牢头可知小人为何被无罪释放?”
    牢头冷冷的看了宋义一眼,口气中带着一丝羡慕道:“你摊到好事了,这次是甄家大郎亲自在明府面前为你求情,要不然你就等着砍头吧!”
    “甄家大郎……!”宋义口中念叨着,脸色更加的疑惑,在这真定之中,能和明府说上话的甄家自然没有第二家,一想到甄家既然帮自己说话,宋义脑筋有点转不过来弯,自己这样的人什么时候和甄家扯上关系了。
    牢头也不清楚宋义和甄家之间有什么关系,更不知道宋义的案子为什么会重审,只是听说甄乾找过闻县令一次,宋义的案子就发生了转机,不过看宋义这样子恐怕也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苍天有眼!”宋义走出昏暗的牢房,有一种拨云见日的冲动,跪下来朝着县衙的方向给闻县令磕了几个响头,想当面谢谢闻县令是不可能的,闻县令也不会见宋义这样的人。
    宋义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引起牢头的不悦,“请问牢头,我家中其他人是否也放出来了?”
    “哦!”牢头脸上依然是没什么表情,“昨天就放出来了,因为你是这案子的主犯,所以才最后释放,现在你家人都在外面等着你!”
    宋义一听自己家人都已经放了出来,心中喜悦难以遏制,当下也不管牢头会不会高兴,便朝着牢房门口奔去。
    “父亲!”
    宋义刚跑出门口,前面传来一声喜悦和激动的呼喊声,“父亲!”
    “江儿、玉儿……!”
    宋义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用言语来描述此时此刻的心情,重获自由的喜悦和家人的重逢,犹如梦境一般让人不敢去想,牢房中那些苦不堪言的日子,让宋义悲从心来,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哭的像月子里的娃似的。
    “父亲!”
    宋义的大儿子宋江擦了一把脸上的泪花,对着还未从喜悦和激动中恢复过来的宋义道:“父亲!这次家中遭逢大难,多亏了同宗的一位远亲帮忙,这才将父亲从狱中救出……”。
    “是那位同宗恩人,快带我认识一下!”
    宋义瞧见周围有许多人,除了自家人外,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也不知道宋玉说的同宗恩人是谁?
    “这是宋伯伯,名叫宋毅,以前和我们家住在一个村子上,算起来还在五服之内,我还要称呼他为宋伯伯!”宋江比宋义早出来一天出狱,而接宋江几人出狱的正是宋毅。
    宋义对宋毅还有一点模糊的印象,早年离开家乡到外面闯荡,一晃已经过去二三十年了,当下也非常奇怪道:“宋老哥,你怎么会来真定了,我听说你好像是在定州,难道是因为我的事情受到牵累?”
    “一言难尽啊!不说了……”,宋毅不想现在提起自己的事情,便道:“这次你能出狱还多亏了甄家大郎,快来见见我的主人?”
    “甄家大郎!”宋义没有注意到宋毅口中说的“主人”两个字,刚才在狱中的时候就听牢头说过甄家大郎,心中疑惑自己怎么和甄家扯上了关系,现在再次听到甄家大郎,不由得想到了宋毅,看来是宋毅在中间牵线搭桥,才将自己从狱中救出来。
    “快带我见见救命恩人!”
    甄乾坐在马车上,看见宋毅领着一个老人走到了自己面前,也没有下车道:“这位就是宋义吧!”
    宋义赶紧向宋毅介绍道:“这位就是甄家大郎,你这次能平安出狱都是主人向闻明府求情……”。
    “主人!”宋义这次注意到宋毅的用词,一脸不解的看着宋毅,这个词可不是随便用的,也就是说宋毅已经成为了这位甄家大郎的奴隶,至少也是佃户一类的身份,不然不会这样称呼。
    “先不说这些!”宋毅现在也不好和宋义解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要不是主人出手,恐怕你这次真的要被秋后处斩了!”
    宋义也知道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立即跪在了马车前给甄乾磕了一个头道:“小人宋义多谢甄郎救命之恩,只是如今小人家中破败,不知如何感谢甄郎的救命之恩!”
    宋义说的也是实话,不过他人老成精,知道甄乾不会无缘无故的救自己,一定有所图谋,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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