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密室外,传来汤逢士的声音。
    一团火光亮起,汤逢士从地面进入暗洞。
    武松朝高余伸出一根手指,意思是说,只有一个人。
    他旋即收起了尖刀,而高余则擦亮火折子,点燃了入口处的油灯,密室重又恢复光明。
    汤逢士大汗淋淋,从入口跳进了密室。
    “下雨了!”
    他长出一口气,对高余两人道了一句,便熄灭蜡烛。
    “外面情况如何?”
    高余递过去了一条布巾,汤逢士接过来,擦去头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的水珠子。
    在凳子上一屁股坐下,汤逢士目光有些呆滞。
    半晌,他轻声道:“很糟糕。”
    “怎么说?”
    “是朱彪下令,全城捉拿明教教徒。
    所有青溪馆,以及和青溪馆有关系的人,都被抓走了。甚至一些平日里在青溪馆玩耍的赌客也受到了波及。据我的消息,而今杭州府大牢之中,已经是人满为患。”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武松突然开口,好奇问道。
    他知道一些关于朱彪和青溪馆的事情,所以对这件事,也感到很奇怪。
    还有二十多万贯没有收到呢……朱彪这个时候动手,岂不是得不到那二十多万贯了吗?
    更不要说,青溪馆和朱彪合作的不错,他每年都能得到不少的收益。
    现在,青溪馆没有了,岂不是自断财路?
    汤逢士看了二人一眼,苦笑道:“马天军来了!”
    “马天军是谁?”
    高余和武松,不约而同问道。
    “马天军,是苏杭应奉局大执事,也是朱勔身边的第一高手。
    此人绰号八臂天君,不过江湖上大家更习惯称呼他做八臂魔君,拳脚无双,更精通暗器。据说此人暗器无穷无尽,根本无人知晓他暗器藏在何处,有多少种暗器。
    他几日前秘密抵达杭州,之后朱彪就与赵霆密谋,在昨日发动了全面抓捕。”
    八臂魔君?
    武松听得这称呼,下意识看了高余一眼。
    高余同样是精通暗器,一手飞刀神出鬼没……直到现在,武松都不清楚高余飞刀藏在何处。
    若是高余和马天军相遇……
    他对明教的事情,对官府的行动,兴趣都不大。
    倒是对那个马天军,产生了浓厚兴趣。
    “你怎么知道的这些?”高余问道。
    汤逢士嘿嘿笑了,轻声道:“我与朱彪接触也非一年,虽说彼此合作,又怎可能没有防备?
    他府中,有我的耳目。
    只不过地位不高,无法参与到具体事务中。昨日官府展开行动,他才有所觉察,但想要通风报信,已经晚了……马天军是朱勔的心腹,他秘密前来,这就说明……”
    汤逢士说到这里,突然间破口大骂裘妙法。
    “该死的牛鼻子,若非他自作主张,何至于令我等陷入这般困境?”
    高余领悟到了汤逢士的意思。
    在他想来,一定是朝廷追查到了青溪馆,而后下旨展开行动。
    可是,高余却不这么看。
    青溪馆和明教的关系,是高余以书信方式告诉了高俅和赵构两人。
    按道理说,他们应该先派人过来,设法和高余取得联系。可现在,朱彪突然行动,而且是用一种极端激烈的手段,显然不可能是高俅作风。高俅不可能不顾虑高余的死活,如此行动,他不怕置高余于险境吗?所以,这不可能是朝廷的行动……
    不是朝廷的行动,那就是朱彪自己的行动?
    亦或者说,是朱勔的主意!
    高俅会告知官家杭州的情况,但如果官家对朱勔深信不疑,未必会真的去怪罪……而朱勔,为了挽回局面,一定想和青溪馆,亦或者说是和明教撇清关系,于是……
    这样想来,这个行动也就变得合情合理。
    可是,这样一来,会不会太仓促,会不会打草惊蛇?
    明教一定是图谋不轨!
    但是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对青溪馆下手,很可能会引发明教上下的反击。
    想到这里,高余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感觉事态极其严重。
    必须要想办法通知官府……但是,却不能是和朱彪联系。杭州府上下,大大小小官员无数,有权势的也就是那几个人。赵霆吗?高余信不过,更担心他会暴露自己。
    可除了赵霆,似乎也就是朱彪。
    如果不联系这两个人,那又该联系谁呢?
    高余感到有些头疼,一旁的汤逢士,也在思忖。
    “九哥,这里怕也不甚安全,咱们要设法尽快离开杭州。”
    “去哪里?”
    “湖州归安县,有我们的弟兄,距离杭州最近。
    我们可以逃出杭州后,去归安,去投奔陆行儿……然后设法和总坛联系,请圣公做主。”
    归安县,陆行儿?
    高余看向武松,却见武松一脸的无所谓表情。
    “可我为什么要陪你去?汤三哥,我这次来杭州,是为了《大明尊经》而来,现在,大明尊经我没有见到,反而卷入进你们和官府的纠纷之中,这又算是什么事情?”
    “九哥,我知道,这次你是受了牵累。
    可现在这情况,你也看到了,所有和我们有关联的人,都要被官府捉拿。我不知道你在汴梁有没有背景,但这里是杭州,距离汴梁甚远。就算你在汴梁有靠山,也远水救不了近火。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只有彼此协助,才能有一线生机。
    再者说了,一笔写不出两个明教来!
    你回纥明教与我江南明教虽然彼此间没有任何关系,但咱们始终都是信奉大明尊……今日,若咱们能挺过去,我会向圣公恳请,无论如何都会给你一个满意交代。”
    汤逢士话语诚恳,没有丝毫扭捏。
    高余则看着他,沉吟片刻后问道:“可你刚才也说了,如今满城都是官兵,到处都在捉拿我们……现在,城门肯定已经关闭。若是等天亮,咱们又如何离开杭州?”
    汤逢士闻听,顿时笑了。
    “这件事,九哥不必担心,我已经有了对策。”
    “什么对策?”
    汤逢士起身,从怀中取出三份公验。
    “我刚才出去,弄来了三份公验,到时候再改头换面,混出城去。
    不过,你我还好说,九哥你能说杭州话,容易糊弄;二哥的口音……却要委屈一些。”
    “怎么?”
    “请二哥扮作哑巴,这样便可以骗过那些官兵。”
    “可你我的样貌……好吧,不说你我,只说二哥,他这典型北人的长相,太容易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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