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巷,坐落于汴梁西北,毗邻金水河。
    这里原名金水巷,因金水河而得名。不过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就改成了金钱巷。
    高俅带着高尧辅抵达金钱巷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已昏黑。
    “还请通报,就说殿前都太尉高俅有要事求见李姑娘。”
    别看高俅贵为太尉,但是在这里,姿态却放的很低。
    门口的门子倒也没有为难他,匆匆跑去通禀。不久之后,他又跑回来,躬身道:“我家姑娘,请太尉进去。”
    “多谢!”
    高俅说着话,便塞了两张钱引到门子手里。
    那门子,立刻眉开眼笑。
    这是一座占地面积非常广袤的宅院,虽只是三进三出,但只那后宅花园,便抵得上高府的后宅。这可是处于内城,寸土寸金。想当初官家为了寻这处宅子,着实费了不少心思。原来这宅子,是一个姓许的豪商祖宅,死活不愿意把这宅子变卖。
    最后还是高俅出面,告诉那姓许的豪商,你这宅子我要定了,你不交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姓许的豪商还把这事情闹到了开封府。
    当时开封府的权知开封府是一个名叫许几的人,在不明情况之下,还跑去找高俅的麻烦。结果没多久,就被革职查办,发配西北去了。而继任的权知开封府叫王诏,是个官场老油条。他接了这个案子之后,就觉察到里面有问题,所以没有找高俅的麻烦,而是先去打听了一下情况。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他还是大致了解了一些。
    于是,王诏就找到那豪商,告诉他:这宅子你最好是卖了,否则你会很难办。
    那豪商当然不服气,可没多久,就传来了他在汴梁的生意接连亏损,而他的一些好友,也都对他退之不及,不敢与他接近。王诏再次找到豪商,并许以应奉局两浙道采买的职务。豪商这才算是明白了其中缘由,乖乖的交出宅子,举家离开汴梁。
    这件事,王诏处理的非常妥当,得到了官家的赏识。
    而高俅却因为这件事得了骂名,被满朝文武所唾弃,甚至还成了他横行霸道的罪证。
    但是,高俅却从没有站出来进行解释。
    “这么晚,太尉来找奴家,不知有何指教呢?”
    李师师虽已二十七岁,不复当初艳名盖汴梁时的青春和美丽,但又多了一种成熟的芳华。
    此时的她,正是女人最好的年华,风姿绰约。
    她在客厅里会见了高俅,一身简朴便装,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却美的令人目眩。
    高俅看了一眼身边的高尧辅,叹了口气。
    到底是年轻啊,见到这般美丽的女子,便失了分寸。
    他沉声道:“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与姑娘知道。”
    当下,高俅就把李姥姥赁出七宝船的事情,告诉了李师师。
    不过与高余的想法不同,高俅才不相信,李师师对李姥姥的所作所为,真就一无所知。事实上,他认识李师师也有十年了。早在李师师出道时,他就认识对方。后来,他又陪着官家来过几次,甚至连这宅子都是他一手操办,怎可能不了解对方?
    李师师是个外柔内刚的女人,而且非常聪明。
    她做事有分寸,且懂得察言观色,甚至连官家都敢抵触,却令官家对她更加着迷。
    这样一个聪明的女人,怎可能对李姥姥的作为不清楚。
    只不过,那李姥姥对她毕竟有养育之恩,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去作为罢了。
    果然,当高俅说完七宝船的事情后,李师师毫不在意。
    “这件事,的确是姥姥的不是,不应该把船租给来路不明之人。”
    她说完,便看了高尧辅一眼,又道:“只是这件事,与奴又有什么关系?衙内莫非以为,是奴家在背后设计你吗?”
    李师师言语中,流露出不屑之意。
    在她看来,一定是这位高衙内被人设局陷害,于是找了老爹出面。
    对这种输不起的人,她看不上眼。李师师个性是高傲的,虽才华出众,但是又出身于市井之中,最看不得的,就是那纨绔行迹。而高尧辅的作为,无疑就是纨绔。
    高俅笑道:“姑娘误会了,此事还有内情。”
    他接着把高余发现情况不对,于是派人跟踪郭京,并且从郭京身上找到金明池地图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李师师。
    “三郎也不是那输不起的人!
    我高二别的本事没有,但认赌服输四个字,确是懂得。可问题是,这件事怕不仅仅是设局陷害三郎的问题。官家三月一日会去金明池检阅水军操演,而那些蛮子却打听金明池的地形,还要设局对付三郎。这也让我感觉到,里面可能还有内情。
    我已让我家小四在那边监视,还派了人去开封府,通报聂昌。
    只是,这件事宜小不宜大。
    我觉得,最好是不要牵累到姥姥身上,这样一来,对姑娘而言,也可以少些麻烦。”
    高俅的意思,是尽量把范围缩小。
    李师师何等聪明的女人,立刻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高俅说的不错,宜小不宜大,牵扯的人越少越好。
    李师师当然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果能把李姥姥摘出来,对她而言也是件好事。她也不想惹来麻烦,更不想失去官家这个靠山。最好,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和她无关。
    不过,高俅既然开了口,也不可能无功而返。
    李师师想了想,目光旋即落在高尧辅的身上,一双美目闪动光彩。
    “多谢太尉及时与奴家知晓此事,奴会安排妥当。
    今日太尉的这份心意,奴心领了!若有机会,奴一定会有报答,还请太尉放心。”
    “如此,高某告辞了。”
    高尧辅在一旁听得发懵,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高俅和李师师究竟在说什么呢?
    怎么听上去,好像天书一般……
    他也随同高俅,向李师师告辞,而后一同离开。
    “父亲,刚才那李姑娘,是什么意思?”
    高俅的脸色,却阴沉下来。
    他轻声道:“三哥从今天开始,便在家里好好读书,不要再去太学了。”
    “啊?”
    “下个月,省试就要开始。
    我要你在家,全力读书,一定要通过省试。只要你能过了省试,殿试一关,就能轻松许多……以后,莫要再敌视小四。这一次因为他发现及时,你也算因祸得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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