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护饶命啊,在下敢对天发誓,绝没有什么阴谋。”
    “全是乞伏乾归让我干的,他说自己辜负了父兄期望,没脸再做国主,这才让在下出面。”
    被威名赫赫的大都护指着鼻子威胁,乞伏益州心神震恐,吓得只能匍匐在地,不断叩首求饶。
    “真没有?”卫朔故作不信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见乞伏益州被吓得以头抢地,浑身上下抖似筛糠,连连否认。
    卫朔这才收起脸上冷意,说话语气也轻缓起来。
    “你光说没有没用,必须用实际证明自家清白。”
    “何以证明?请大都护吩咐,在下一定遵令行事。”
    “好,痛快!你马上给乞伏乾归写封一信,劝他北上投降。”
    “另外,你再告诉他,只要乞伏乾归愿协助河西灭掉仇池,对过去一切恩怨,朔可以既往不咎。”
    “啊?这……这?”
    乞伏益州满脸骇然地看着卫朔,没想河西这么快就朝仇池下手。
    他又不是傻子,哪还不明白此举深意,分明是想挑拨杨盛与乞伏乾归父子之间关系罢了。
    “哼,你不要想着耍花招。知道乞伏轲殚吗?就因为在我面前耍花招,结果被老子一刀砍了脑袋。”
    被卫朔眼神凌厉地扫过后,乞伏益州连连摇头道:“不,不,不,罪臣不敢。”
    “哼,不敢最好!”
    “别以为投降了就万事大吉,假若此事办不好,我要你好看。”
    “行了,你先下去吧。”
    ……
    刚教训完乞伏益州,就见崔宏、王镇恶等走进房间。
    远远望着乞伏益州蹒跚的背影,崔宏不由笑道:“乞伏乾归自以为逃到仇池就能躲过覆亡命运,却不知大都护早命人布下天罗地网,任他肋生双翅也甭想逃不出河西手心。”
    “主公,别看仇池国小民弱,却不好攻打啊。”王买德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
    “嗯,买德所言甚是。”
    “氐族杨氏曾建立前仇池国,疆域包括天水、武都、阴平三郡部分郡县,共经历八主七十六年。”
    “前仇池国灭亡后,杨定在苻坚死后,返回仇池重建了仇池国,眼下由其弟杨盛嗣位。”
    “仇池国位于秦岭西南侧,东接汉中,南接梓潼,北连天水,西接阴平,背秦面蜀,乃战略重地。”
    “假若河西顺利据有此地,将对汉中、关中和益州构成一定威胁。”
    “仇池境内以山地、丘陵为主,兼有少数河谷盆地,河流交错,山岭不断,险隘不绝。”
    “仅有崎岖的山路与外界联系,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十分的易守难攻。”
    “独特的地理环境,造成仇池比较封闭,与外界联系较少,受外界冲击也小,国内政治十分稳定。”
    “好比当年杨定兵败身亡,杨盛却在最短时间内稳定了国内外局势。”
    “因此,正如买德所言,别看仇池国小民弱,可其仗着地利,足以保证仇池不受外地侵扰。”
    “原本朔也没想着能一朝灭掉仇池,然今乞伏乾归南奔仇池,意外地提供了施展离间计的机会。”
    “乞伏乾归,此人野心勃勃,从不甘居于人下,又岂愿受杨盛驱使?”
    “而时间一长,杨盛恐怕也担心乞伏乾归父子势大,造成主客易势。”
    “只要能挑起双方争斗,河西便能不费一兵一卒收取仇池,进而打通南下蜀地的通道。”
    ……
    当河西相继收复陇西、略阳、南安、天水、金城等郡县后,如山一样的压力开始向仇池扑面压来。
    在巨大压力下,仇池王杨盛开始后悔接纳乞伏乾归父子,生怕河西军会借机攻打仇池。
    幸好大半月来河西上下忙着整顿秦州,似乎无意南顾,这才让他悄悄松了口气。
    不料,恰在此时,又有密探来报,说乞伏乾归勾结宕昌羌首领梁勤欲助河西拿下仇池。
    不管消息是真是假,总之引得仇池国内一阵鸡飞狗跳。
    厉城内(今成县北),国主府前站满了巡视侍卫,此刻杨盛正与侄儿杨抚商议对策。
    杨盛默然许久,忽然问侄儿杨抚。
    “贤侄,你觉得此事是真是假?难不成乞伏乾归真跟羌人勾结在了一起?”
    杨抚皱起眉头,认真想了一下,才谨慎地回答:“叔父,此事不好判断真假。”
    “不过呢,无论此事是否为真,侄儿以为都应加派人手监视乞伏乾归父子以及宕昌羌,以防万一。”
    杨盛微微颔首,十分赞同侄儿提议。
    名义上仇池国有两个郡,其实真正被杨家掌控的只有武都一郡而已。
    西边阴平郡大部被各部羌人占据,他们只是臣服仇池国的藩属部落而已。
    在诸羌部落中,宕昌羌势力最大。
    前秦崩溃以来,各族豪杰纷纷起事称王称霸,宕昌羌首领梁勤也被刺激地野心勃勃。
    他一心想脱离仇池自立,而这也是杨盛听到乞伏乾归勾结宕昌羌如临大敌的原因。
    原本杨抚就不乐意叔父收留乞伏乾归,今见叔父对乞伏乾归产生怀疑,遂趁机进言除掉乞伏乾归。
    “乞伏乾归乃是一方豪雄,若非不敌大都护卫朔,又岂能投降咱们小小的仇池?”
    “像这样的豪杰之士,一向不会轻易久居人下,只要有机会他定会设法离开我仇池。”
    “更何况今又传出乞伏乾归欲勾结宕昌羌,妄想颠覆我仇池大业。”
    “为了以防万一,在他还没成为祸患之前,请叔父将其斩杀掉,以绝后患。”
    “假若叔父担心此举容易惹来外界非议,那不如将其迁徙到河池(今徽县西北)一带。”
    “这样一来,乞伏乾归在东、宕昌羌在西,二者再不能互相勾结。”
    “这……这不好吧?人家走投无路前来投奔,咱们却要怀疑人家,这会让外人讥笑寡人没有容人之量。”
    见杨盛仍旧下不了狠心,杨抚失望不已,他低头想了一会儿,又提出一个建议。
    “叔父可招乞伏乾归来历城,当面询问其意见。”
    “若乞伏乾归心怀坦荡,当自请前往河池驻扎。”
    “假若他迟疑不愿东去,那说明他肯定心怀不轨,叔父也可借机将其除去。”
    “嗯,如此最好,这样一来有理有据,谁也挑出毛病来,孤这就派人传信乞伏乾归。”
    ……
    刚开始接到乞伏益州劝降信时,乞伏乾归并未放在心上。
    不料,很快又有谣言传出,说他欲联合宕昌羌一同发兵,双方约定共分仇池。
    谣言一出,乞伏乾归立马意识到不对劲儿。
    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就接到了杨盛命他前往历城的命令。
    事已至此,乞伏乾归哪还不明白自己中了算计。
    其实,只要是头脑正常的人,稍一想就能明白,这肯定有人从中蓄意挑拨,试图离间他与杨盛。
    不出意外,背后黑手定是河西。
    作为曾经的一国之主,设身处地的想想,换做是他也不敢轻易相信深处流言中的自己。
    乞伏乾归担心会被杨盛所杀,遂将儿子乞伏炽磐召来布置对策。
    “我本希望杨盛能给以唇齿之援,没想到如今他却忘记大义,将要谋害我们父子。”
    “此时谣言四起,为父又威名赫赫,杨盛定会杀了我才会放心。”
    “仇池我是待不下啦,今宕昌羌首领梁勤兵强马壮,我打算向西与他联合。”
    “假若你我一起行动,定会被杨盛察觉,进而惹来杀身之祸。”
    “不如先将你送到历城,作为人质,以麻痹杨盛,使其不再有所怀疑。”
    “等为父顺利脱逃,与梁勤汇合后,再设法营救你。”
    ……
    随后乞伏炽磐亲赴历城,代父向杨盛请罪。
    而乞伏乾归则偷偷跑到宕昌,梁勤见到乞伏乾归,不禁喜出望外。
    随后在乞伏乾归蛊惑下,梁勤悍然宣布建立宕昌国。
    羌人立国消息传来,乞伏炽磐打算逃归宕昌。
    不料被杨盛抓获,仇池上下纷纷上书杨盛,要求杀掉乞伏炽磐立威。
    但是杨盛完全被乞伏炽磐孝心、巧言打动,不顾群下反对,坚持放其离开。
    “乞伏炽磐虽然叛逃,但孝心可嘉,应当饶恕了他,以显示我们如大海、高山一般的大度。”
    可杨盛哪里知道,乞伏炽磐对他根本没有一丝感恩,反而他一回到父亲身边,就建议攻打仇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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