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寒交迫的人总是很好打发,给点钱再给家里男人在工地上谋个差事,曲池坊的街坊们很乐意的将自己的茅草棚卖出砖瓦房的价钱。
    由于是冬天,房地产项目还处于筹备阶段。云浩很自然的把事情甩给了凌敬,老子要舒舒服服的过日子,谁没事儿老想着忙东忙西。
    渔老找他的时候,他就说在忙着盖房子给书院筹钱。凌敬找他,他就说跟李二谈羊毛的事情。李二找他,他就说是在跟渔老研究新式火药。反正一圈儿找下来,云浩开始带着老婆孩子涮火锅。
    冬天了,酸菜火锅最和胃口。不过这年月的酸菜让人倒胃口,那么小小的一点儿菘菜。知道的是酸菜,不知道的以为是腌娃娃菜,绿了吧唧的看着就不好吃。这年头的人可怜,大冬天的连口大白菜都吃不上。如果不是云浩鼓捣出了大棚菜,现在说不定全家都在啃干菜叶子。
    云浩断然拒绝了让馨儿和苑儿单独一桌的要求,全家人围围坐吃火锅。干嘛要把她们两个甩在外面,祸害了人家就不能甩手不管。张妙柯那些女人的小心思,深得窦氏真传。如果不是窦氏没了,说不定还有更狠的。
    窦氏在皇宫里就是这么干的,以五十几岁的高龄纵横后宫无敌手。那些鲜嫩得跟朵花似的女人们,看到窦氏如同看到母老虎。真的是母老虎,吃人的那种。得罪了她,再好看的花都得变成花肥。
    老婆是让窦氏带歪了,这年头小妾就是家里的财产。包括李渊的那些嫔妃,也没什么例外。既然是财产,那女主人就说了算。云家算是长安城里面的良善人家,别家的小妾年老色衰卖到青楼里面的都有。刘鸿基他家就卖过,据说刘鸿基去青楼的时候,还说看那歌姬眼熟。
    苑儿和馨儿畏畏缩缩如同鹌鹑,夹一筷子菜都得看张妙柯的脸色。大姐头只要一皱眉头,立刻吓得放下筷子。
    这他娘的就不是一个吃饭的样子,云浩怒了。拉过苑儿和馨儿坐在自己身边,左一勺子羊肉。右一勺子羊肉的招呼,吃火锅干嘛光吃菜,吃肉才是王道。
    “芝麻磨的酱,要稍微加点盐。这样才有滋味儿!”可怜见的,连调料都不敢舀。时间长了,还不得弄出神经病来。云浩可不想家里出两个疯婆子,窦氏可以拿人挡花肥,云家不行绝对不行。
    张妙柯大大的翻白眼儿,给死党独孤婉婉夹了一筷子肉。一家人吃饭,愣是吃出了鸿门宴的感觉。
    “少摆你那些小心思,她们两个上了老子的床,就是云家的姨娘。以后不准你欺负她们,看看人都让你欺负成什么了。”云浩把筷子甩在桌子上,瞪着眼睛教训张妙柯。现在如果再不说,将来早晚有一天会出现把人当花肥的事情。
    “好了,好了!妾身知道了,知道了还不成?”张妙柯见到云浩真生气了,赶忙重新拿了一双筷子。拉着云浩的手,往云浩手里面塞。
    男人家在家里一般不发火,只要发火那就是天大的事情。成亲这么多年,张妙柯还没见云浩发过这么大的火。
    “阿郎!夫人对我们姐妹很好,阿郎不要埋怨夫人。是我们姐妹没用,没有给云家延续子嗣。”看到云浩不接筷子,馨儿赶忙在一旁开解。云浩看了一眼馨儿,接过筷子继续吃饭。
    该死的封建思想害死人,这俩杀娘们儿认定张妙柯欺负她们是天经地义应该的。自幼就是奴才,逆来顺受灌了。奴婢的思维,已经深深刻到了她们的骨头里。
    不过对于云浩的维护,她们还是感激的。感激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云浩感觉腰疼得厉害。
    鸡叫了八遍了,云浩依然没有起床的意思。大冬天的,被窝才是最适合人类待的地方。很多时候,云浩觉得床跟自己才是真爱。手摸着两具滑腻腻的身子,手感太他娘的好了。二十八岁的女人,正是最成熟的年纪。身体和心理,都已经成熟。
    很享受封建社会的腐败生活,想喝水就有温热的茶端过来。一句阿郎渴了吧,说得贴心贴肺,就差嘴对嘴的喂了。
    美好的生活总是不缺少坏人的存在,就好像白雪公主的故事里,她一定要有一个恶毒的后妈。云家的恶毒妇人角色,简直就是为张妙柯量身定制。
    带着寒气的张妙柯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一言不合就掀了被子。胆子太大了,老子还光着屁股。馨儿和苑儿也啥都没穿,这婆娘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你疯了!”云浩抢过被子,赶忙给自己三个人盖上。馨儿和苑儿吓得钻进云浩怀里,身子瑟瑟发抖。她们是真的怕张妙柯!
    “你在这跟两个狐狸精昏天黑地我不管,可你还要不要你儿子。你儿子刚刚差点儿让人杀了,你知道不知道。”张妙柯眼里满是泪水,说话冲的像是在放炮仗。
    “啥?”云大少可是云家核心中的核心,赵氏的心尖子,张妙柯的眼珠子。别说受伤,就是掉一块油皮奶娘就会吓死。还有人敢杀他,被雄阔海抓住会被大卸八块的。
    蹦起来穿衣服,急匆匆的来到的后院的花厅。云宝宝哭得眼睛红肿,坐在毯子上不住抽泣。赵氏在身边抱着孙子,摸脑袋拍后背,嘴里唱歌不知名的歌谣。云浩知道,这是在给孩子招魂儿。乡下孩子被吓到了,都是这么干的。
    熊猫屁股上中了一支箭,张文仲正在研究怎么把箭起出来。没见到雄阔海,估计这会正像头受惊的驴子,满世界寻找想谋害云大少的混蛋。
    “怎么回事?”云浩看到张文仲,赶忙询问道。
    “一大早,孩子带着熊猫去府外头的竹林里面吃竹子。却没想到,有人埋伏在竹林里面想要害了宝宝。幸亏这熊猫机灵,箭矢射来的时候,把宝宝压在身下。你看看,军中的狼牙箭带着倒刺儿的。用这么恶毒的东西对付一个五岁的娃娃,真是丧了天良。”随着熊猫的哀嚎,张文仲取出了那枝狼牙箭。
    丧不丧天良云浩不知道,只知道这帮混蛋做事越来越没有底线了。居然还对自己的家人下手,总算是理解李二造反成功之后,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想都不用想,云家在朝廷里的仇人不多。可敢对云家下手的,只有区区几个人而已。重点怀疑对象,李元吉!
    这个混蛋有野心,有手下,有行动力。还他娘的有个好爹李渊,即便真干掉了云宝宝,云浩也不能拧下他的脑袋当球踢。
    “狗狗屎了!”云宝宝明显没有刚刚死里逃生的觉悟,在他看来熊猫小花受伤比较重要。眼睛红肿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委屈的指着熊猫,希望无所不能的父亲救救这只可怜的狗狗。
    “小花没事,一会儿舅爷爷给上了药就会好。”云浩抱起儿子,看了看熊猫的伤口。只要是熊,就有秋天贴膘的习惯。圆滚滚的熊猫也不例外,屁股上除了脂肪就是他娘的脂肪。云浩很怀疑,这一箭有没有扎透那层厚厚的脂肪。
    似乎是为了应和云浩,小花低沉的吼了一嗓子。喜得云宝宝在老爹怀里蛆一样的扭动,挣扎着下到地上。抱着熊猫不撒手!
    拿起手中的狼牙箭,云浩的脸色变得逐渐阴冷起来。暗杀这种事情,在勋贵之间绝对属于大禁忌。虽然李元吉很恨云浩,但暗杀还是第一次。因为这是一个无解的游戏,只要有了开端就一定会产生无穷无尽的报复。最后,大家都提心吊胆,喝口水都得让别人先尝尝。日子没办法过了!
    长孙家对云家恨之入骨,可从来没有使用这种办法对付云家。
    既然李元吉开了这个恶劣的头,云浩不打算咽下这口气。被人打了不还手,这不是自己的性格。必需在挑衅的最开始,就给予对方迎头痛击。不然,其他的勋贵就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把云家撕成碎片。
    云浩绝对不会选择上访,凭借一枝狼牙箭就去告李元吉,这货绝对不会承认。这样做的后果除了惹人笑话云浩没脑子之外,不会有任何收益。
    雄阔海风风火火的回来了,很遗憾没有任何收获。贼人一定是事先踩好了点,而且是高手。一击不中立刻远遁,不给对手一丁点儿的机会。
    安抚了老妈和老婆,云浩走出了花厅。既然站了队,就需要面对前所未有的暴风骤雨。对手出招儿了,作为家里的男人应该站出来。
    “准备点人手,我要去长安。”云浩冷声对雄阔海吩咐道。
    “属下这就去安排。”雄阔海转身就走,这才是侯爷的性格。受了气,当场就打回去。这才是军伍里的人,娘们唧唧的那他娘的是文官干的事情。
    “你留在家里!”云浩的话让雄阔海站住脚步,愣愣的看着云浩。
    “家里不太平,一家老小就是我的命根子。有你在,我放心。”云浩拍了拍雄阔海熊罴一样的后背。
    “可是……侯爷!”
    “不用担心,我带着火药去。真要是逼急了老子,轰他娘的。”云浩眼神一厉,新式的硝化棉火药已经做出来一些。这东西做成的手榴弹威力惊人,带着这玩意去长安。就算是皇宫大内都闯得,更别说是区区齐王府。
    “诺!”听说云浩带火药去,雄阔海算是放下了心。火药,尤其是新式火药这东西的威力他还是见过的。自诩武功盖世的他,对火药也是充满了忌惮。
    雄阔海转身出去,不多时前院已经是人喊马嘶。云浩身上穿了软甲,袖子里藏好的袖箭。平日里不佩刀的他,拿起了一柄精钢横刀。虽然武力值不咋地,但是好歹有个武侯的样子。
    刘大来了,同行的居然是苏瑾。
    “云候集结家将,所为何事?”苏瑾一进门,便很没礼貌的对云浩质问。
    “哎……!本候得罪了人,现在被人摆了一道。正要去找回场子,不知道大监来此有什么事情?”看到苏瑾,云浩的心里打了一个突兀。谁都知道苏瑾是李渊的眼睛和耳朵,有时候也当舌头用。这个时候苏瑾忽然来到自己家里,难道说李元吉已经得到了李渊的支持?这太可怕了!
    “奉旨,问临潼候云浩的话。”见到云浩态度轻蔑,苏瑾立刻端正态度,祭出后台老大李渊。
    “臣!领旨!”
    “云候,昨日晚间你在做什么?”
    云浩一挺苏瑾的问话就怒了,难道要跟这死太监说自己跟两个小妾梅开七度?
    “昨天晚上和家人吃火锅,喝多了!清早起身,就听说犬子被人伏击。如果不是有灵兽相伴,恐怕现在云家已经开始布置灵堂了。”苏瑾这是代李渊问话,云浩也不得不压下火气回答。
    “此话当真?”苏瑾的脸色明显很难看。
    “大监自己看吧,这就是袭击犬子的狼牙箭。都是军中器械!”云浩把带血的狼牙箭,一把扔给了苏瑾。
    “呃……!这……!”苏瑾看了看狼牙箭,又看了看云浩。云家发生这样的事情,绝对不难查。云浩绝对不会公然撒谎,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难办了。
    “云候有所不知,今天早上齐王车驾被人袭击。袭击者用的是火药,齐王府护卫伤亡惨重。齐王也受了伤,不过幸亏不在要害。陛下命老奴前来,请云候进宫!”苏瑾说的客气,不过李渊的原话应该是抓云浩进宫才对。
    都是藏私惹的祸,火药这东西只有两个地方有。一是书院,二就是盛彦师的部下。其他地方,连想都不要想。李二向云浩讨要火药,都碰了一鼻子灰。产量就这么多,给了别人自己用什么。
    现在好了,独一份的买卖。说袭击李元吉的人跟自己没关系,云浩自己都不信。估计李渊现在在长安城里,不知道怎么跳着脚的想把自己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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