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清入关后能够如此顺利,绝非只是汉奸遍地那么简单,只是眼下陈文需要的仅仅是为金华百姓复仇,人心难测,实力不济的他现在自然也没有必要为图一时之快就将那些墙头草推给满清。
    行刑的台子上,陈文早已不在,而是回到了主席台落座,此间剩下的便是刽子手的表演了。
    负责行刑的主刀刽子手是个积年的老手,在他同来的两个学徒的帮助下很快就准备完毕。随即他先是向主席台行礼,继而又转过身向会场里的百姓们拱手示意,立刻便引来了一阵叫好之声。
    得了喝彩,这位老师傅面上却没有丝毫动容,而是大步走到了他即将开始动手的“胚子”跟前,在学徒的帮助下将这个特制的架子倒了过来,随即便拿起了一壶老陈醋蹲在了倒挂着的马进宝的面前。
    可是看到那位老师傅拿起了装醋的瓷壶,会场中立刻响起了一阵直冲云霄的欢呼。凌迟之刑本没有这一项,只是因为马进宝每每以此勒索富户平民,他麾下的军官士卒们也有样学样,在场众人其中不乏有曾被马进宝及其部下以此法勒索家产、子女的,眼见着以此作为开胃菜自然是解恨非常。
    震天的欢呼声中,马进宝早已明白这些人想要干什么,在他不断睁大的瞳孔中,老师傅将壶嘴对准了他的鼻孔,随即便塞了进去。
    由于老师傅的两个徒弟死死的按住马进宝的脑袋,壶嘴恰到好处的塞了进去,随后只见壶身上的把儿被缓缓抬起,壶中的老醋也开始流入其间。
    马进宝是山西隰县人,与其他老西儿一样对醋有着特别的钟爱。不过那也仅仅限于食用,从鼻孔倒灌进去的招数乃是他平日里用来勒索钱财的,在此之前他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反过来被那些平日任其宰割的弱小如此虐待。
    这一壶平日里马进宝惯常使用的老陈醋缓缓流入倒挂着的自家的鼻孔之中,即便是一向嗜醋如命的他面对如此的酸楚自鼻腔直冲天灵盖也丝毫无法忍受。可是在此之前为了防止他会咬舌自尽,衙役们就在他的口中塞进了大个的核桃,只能伴随着时而溢出的老醋发出“嗯嗯呜呜”的求饶声,却没人能听懂他说的是什么。直到这一壶倒尽,稍试沉淀了片刻才将他重新倒过来。
    “快看,马进宝那畜生居然还哭了!”
    “真的啊,这狗杂种还有脸哭啊,哈哈。”
    “活该,当初他怎么糟蹋别人的,今天就让他自己也试试。”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古人诚不欺我,古人诚不欺我啊。”
    “……”
    马进宝的无助引发了巨大的欢呼声,此刻的马进宝泪流满面,褐色的老醋和着鼻腔中的分泌物径直的自鼻孔中倾泻而出,只是在上半片嘴唇处稍微向两边偏移了一丝轨迹后就径直的流进了那张根本闭不下的大罪。
    此刻的他也终于知道了那些被他如此祸害,甚至祸害致死的百姓在当时是何等感受了。不仅仅是**上的难以忍受,精神上的羞辱使得这个富贵荣华多年的流寇的心中更是屈辱感爆棚。
    这一次的经历已经足够他铭记于心,绝不像去再尝试第二次。可是就在这时,那两个学徒却又将捆绑他的架子倒了过来,紧接着那位老师傅如变魔术一般又提起了另外一壶老醋对准了马进宝的另一个鼻孔……
    灌醋仅仅是盛宴前的冷盘,但是这开场的冷盘却收获了极大的欢呼。无数的百姓看着这个一度横行金华府,在民间为非作歹、图财害命的清军大帅遭受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刑罚,积蓄多年的情感瞬间迸发了出来。
    无数的百姓向主席台的方向下拜,就连一些有资格坐在最前排的士绅老爷们也纷纷起身向以陈文为首的明军文武拱手致敬,因为他们很清楚,陈文从不是一个以虐杀敌人为乐的残忍武将,他之所以会如此完全是为了给金华府的受难百姓们报仇,仅此而已。
    声震天际的欢呼中,捆绑马进宝的架子又被重新正了过来,随着充当司仪的那个小吏在得到了主席台的示意便宣布了行刑的开始。
    一旁的桌子上,凌迟所需的刀具、布匹、盐水以及用来应对意外状况的那几桶冷水和老醋等物一切都准备妥当。眼见着一个学徒将马进宝脸上的秽物擦拭干净,那个老师傅立刻在手上吐了口唾沫随即便狠狠的拍在了马进宝的心窝,紧接着便操着刀子一转,片下了一块铜钱大小的肉。
    这是第一刀,恰好旋掉了马进宝右胸脯的乳粒。在呜呜的哭喊声中,那个老师傅将扎在了刀尖上的第一片肉高高举起,同时他的学徒便高声为台下的百姓们报数。
    “第一刀!”
    第一刀过后,那个老师傅又在对称的位置再旋一刀,只是在学徒报数的同时将第二片肉重重的甩在了地上。
    按照老辈儿传下来的规矩,这前两刀旋下来的肉名为钱肉,专门用来祭祀天地的,所以第一刀和第二刀过后的动作截然不同。
    由于先前的那一掌,哀嚎着的马进宝因为心脏受到猛击后紧缩了起来,血液循环的速度减慢,所以伤口并没有流出多少血液。于是乎,那个老师傅便从另一个学徒的手中接过了一块蘸着盐水的布,擦干了上面的血,让刀口犹如树上崭新的砍痕那般。
    擦干净了血,紧接着便是第三刀,这一刀和前两刀略有不同,虽说还是铜钱大小,但是在形状上已经改为鱼鳞一般。正因为如此,凌迟在古代还有一个别名,叫做“鱼鳞割”。
    割完了第三刀,见露出了白生生的肉茬儿,只有少许的血滴如珍珠般点缀其间,老师傅在长舒了一口大气之后,随即便将第三片肉扎在了刀尖上,甩向空中。在老辈儿的规矩中这一手叫做谢鬼神。
    前三刀在整个行刑的过程中可谓至关重要,一个好的开始后面刽子手就可以像削萝卜一样把这个刑罚完成。不过刀数也很重要,按照规定,多一刀少一刀刽子手都要受罚,甚至会因此而被处死,只有在最后一刀扎进心脏将受刑者杀死才算是完美。
    行刑还在继续,根据陈文前不久和那个刽子手的了解,行刑的三天之中,每十刀刽子手会稍作休息,此刻那位老师傅还在行刑,陈文所在的主席台位于行刑台的侧面,所以看不清楚那位老师傅的手艺。不过听到马进宝的由于嘴里被塞了一个核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陈文身边的那些文官、武将却是恨不得跑到正面去亲眼看看马进宝如何被这残忍的刑罚虐杀的。
    “辅仁,谢谢。”
    这个时代不流行说谢字,对长辈不能说、对小辈不能说,甚至对同辈之人也不会去说。因为中国人讲究大恩不言谢,别人的帮助是要记在心中的,说出来反倒显得轻薄。
    可是此时此刻,孙钰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因为陈文刚刚讲述的故事的主人公就是他,会场中那座特别留下来的废墟就是他曾经的家,甚至在废墟的里面还摆放了从孙家后宅请来的牌位。陈文特意选择在这里处死马进宝就是为了帮他报这杀父、杀母、杀师、杀子的滔天血仇,让他父母的在天之灵能够亲眼看到马进宝这个金华之屠的帮凶是如何被千刀万剐的!
    “你我之间,无须这般客气。”
    一直以来,孙钰可以说是陈文最大的支持者,无论是在大兰山上训练兵卒、在四明山南部奋力搏杀、在天台山苦苦支撑、还是在金华的大半年披荆斩棘,陈文无论有多么不可思议的计划孙钰都会竭尽全力的去帮助他完成,哪怕是在天台山上对陈文言听计从的王江都要稍逊一筹。
    如果再往前说的话,若非当初孙钰为他向王翊解释,若非孙钰在那一夜坦露心迹极力要求他留下来,此刻的陈文大抵还在郑成功麾下为了围攻漳州府城的军事行动而奔忙。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早已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做了路倒尸。
    孙钰成功的劝说陈文留在了浙江,拼尽全力的为这支新近崛起的势力筹备军需、管理地方,可以说,今天的这一切是他应得的,而陈文也只是在例行的处决汉奸的过程中为他在这个时代最好的朋友提供一些便利和安慰而已。
    “只可惜,博洛那狗鞑子已经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看着孙钰略带遗憾的说出这句话,陈文却只是摇了摇头。
    满清在中国大地上制造的血案不胜枚举,金华之屠只是其中一个比较显眼的,而且还仅仅是对那段历史有了初步了解的人才会知道,后世更多的人们只是在教科书上看到过“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对于满清制造的其他大屠杀却不甚了解,至于那些潜藏在一些史料深处的,遇难者往往只有百余人的更为普遍化的屠村、屠镇、屠寨就更加无从得知了。
    凌迟马进宝,这并非是一个结束,而仅仅是一个开始。无论是洪承畴、吴三桂、尚可喜这样比较知名的叛徒,还是像金华之屠的帮凶马进宝、邵武之屠的主谋王之纲之类知名度较低的汉奸,亦或者是八旗之中的那些野蛮的屠夫,只要陈文还有一丝气力便不会放过这些禽兽。
    “没事,博洛是死了,但是他儿子齐克新还活着。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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