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意义上讲,他对简森夫人只能算是好感,但是远谈不到爱情,乃至滚一滚,也就是逢场作戏,外加那鹿茸加乌参的作用。算是友谊赛之类,可是现在闹成这样,再说友谊赛,注定不行。
    他并非xx厨,非完壁不爱。事实上,如果简森夫人是个阅人无数的女人,他倒是可以没有心理负担。现在不管怎么说,自己不能抹嘴走人,一份责任已经放在了自己肩上,而这个责任能否承担的起,也是个考验。
    简森夫人的身份,注定他不能拔剑无情,那样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可是给她个交代,也不可能。他思考片刻,摊开双手“夫人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我承认,你非常吸引我,事实上,任何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拒绝您这样的美人。可是,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先阐明各自的底线所在,我非常仰慕您,也愿意和您始终这样……但是不会因此抛弃我的妻子,为了任何人,都不会。这就是我的底线,或者叫不可谈判部分,其他则都好商量。”
    “如果我说我可以给你夫人开支票,她想要多少都可以。只要她愿意离开你,我就给她钱,足够她舒服过完下半辈子的钱。”
    “那不可能,我不会放弃她。”赵冠侯霍然起身,简森夫人却也跟着坐起来,毫不在意露出自己的光滑如缎的肌肤
    “跟你开一个玩笑而已,不必在意,如果你能这么轻松的就离开你的妻子,那你也就不值得我这么做。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很好,真的。在我被烟熏的将要失去意识时,你猜我想的什么?哦,艾米简森,你真是个蠢女人,居然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就要上天堂了,这简直太愚蠢了。我是个正常的女人,我也有需要。但是我看的上眼的男人很少,而你是其中唯一一个可以为我卖命的,所以我就决定,和你试一下……结果,感觉还不错!我们彼此需要,就这样有需要时就在一起,不是很好么?当然,你必须我答应我一个条件,不能当今天的一切没发生过。我对这种事的感觉很好,可能会要很多次,只要我需要,你就要出现在我身边。”
    如果她再扔出一个钱包来,赵冠侯几乎就有一种当了高级应召的错觉,但是简森主动这么说,倒是省了自己的心,就没必要再矫情什么。
    “如您所愿,侯爵夫人,我想我们之间,会成为很好的伙伴……我是说在各种地方。但是现在,我想我应该先告辞,趁着我们的袁大人还没有发火。”赵冠侯穿好衣服,扣上了官帽,夺门而出。等到楼梯嘎吱做响的声音消失不见,简森夫人才长出了一口气。
    她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自己刚才差一点就永远失去了这个男人。可是不管如何装的若无其事,她都不可能真的做到当一切没发生过,当她需要这个男人拥抱她,与她说情话时,他却离开了。一时间她只觉得,房间里寒意极盛,忍不住又打了几个寒颤,看来自己真的需要看医生了。
    赵冠侯走出银行大门时,才发觉天空已经浮现出一丝鱼肚白,自己和这个西洋女人,看来折腾的时间有点太长了。他沿途边走边问,寻找着部队的位置。同时发现,火已经越来越小,难民也越来越少。
    水会以及官军的扑救加上租界自身的力量,及时控制了火情,这也证明,持续一晚的混乱,已经有了平息的迹象。在走了三条街道之后,他终于遇到了袁保河的骑兵哨,接着,就在他的带领下,与大部队会合在一起。
    新建陆军来的十分及时,甫一投入战斗,就让难民吃了大亏。毕竟只是一群饿的活不下去的灾民,根本就没办法和受过严格训练的正规军作战。新建陆军自成军以来,训练多,但是从无实战,这次却是一次难得的练兵。
    从队列射击到格斗,基本所有的选连科目都得到了实战的检验。带兵官是那位有挂面之称的老将姜桂题,他本就起于捻部,对于乱民算是极为熟悉,消灭起来,也颇有章法。部队从华界到租界,一层层的压下来,将难民逐渐逼迫到海河边缘。
    海河虽然已经结冰,但冰层并不厚,在火炮的轰击,及人员的踩踏下,冰面大面积开裂。最后难民不是跪地投降,就是只能跳入海河。这种节气里,就算是善泳者入水,也多半是活不成了。
    俘虏都交到了袁慰亭处等待着处置,至于部队的伤亡,只有几十人,算不上什么要紧。袁保河恭维道:“大人研发的手留弹,果然威力无穷,临阵时那些援军就那么把手留弹一丢,在人群里炸开了花,那些难民一下子就吓破了胆,以为我们是天兵天将,用的是张手雷神通,全都乱了套,根本没了斗志。”
    赵冠侯虽然昨天开了一次洋荤,可是却也惹上了洋债,心情并不怎么好,也就没和他寒暄,而是先去拜见了袁慰亭,说明家中情形,接着便要告假回家办丧事。
    袁慰亭点点头“这是人之常情,理当如此。回头去军需那里,支银五百两,作为丧葬之用。如果有什么用项,尽管开口。”他拉起赵冠侯,两人并肩走着。雪地变的泥泞难行,租界的人,开始抬死尸,找伤员,外加搜捕残匪的工作,到处一片人仰马翻。
    “我也不瞒你,这次死了二十几个洋人,还有两个洋女人受了辱,这事搞不好,怕是就要闹成第二件教案。好在我们的人及时到租界里保护,避免了更进一步的损失,洋人承我的情,多半不会攀咬我。可是不管怎么说,赔款之类的事,又是少不了的。左右都是要赔钱,不如就把你岳父办丧事的开支,还有你家死伤者的烧埋、汤药,都折算在内,一发为你解决了就是。”
    “多谢大人!”
    “叫姐夫。这时候没外人,就别见外。大家一家人,我不帮你,又帮谁呢?这个时候,女人肯定很伤心,多哄哄她,多陪陪她,不用急着回营,该是你的东西,别人抢不去。还有……昨天晚上,你是住在华比银行?”
    赵冠侯脸微微一热,正想着该怎么说,袁慰亭已经摇头道:“我不是问你这个,我又不是言官,谁管你私德如何。我是说,如果你和简森夫人的交情,真的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那将来咱们跟华比银行的交涉,就由你担下来了。要知道,平汉路第二段年后就要进行,款子的拨付是极要紧的。有不少大佬,都等着这比款,你跟她好好疏通疏通,千万要保证款项及时拨给。只要把这事做成了,就是天字第一号功劳。”
    这疏通二字,妙用无穷,赵冠侯暗自佩服着袁慰亭果然妙语如珠,骑上坐骑,返回了家中。进家时,二嫂邹秀荣已经回了孟家,听说昨天晚上孟家也遭到袭击,死了几个人,但是受损失还不算大,真正麻烦的,是工厂那边。有人到工厂放了火,虽然奋力扑救,但还是有一些棉纱受了损失,机器也有损坏,总之善后的工作,怕是又够孟思远头疼的。
    赵家门外,已经立起了白杉篙,贴出了门报,扎棚扎纸也已经开始运作,津门传统,丧事的铺张反倒在娶亲之上。赵冠侯为了弥补苏寒芝,决定好好折腾一回,把丧事办的热闹一点。苏寒芝已经哭昏了几次,虽然被姜凤芝强按着回了房,却只是坐在床上发呆,连赵冠侯进来,都没反应。
    “自从你走了,姐姐就是这样了,她总是怪自己,说如果不是自己,苏伯就不会死了。这叫什么话啊,她这是埋怨她,还是埋怨大伙呢,急也急死个人了。”
    赵冠侯只好赔个不是“师姐,寒芝只是太伤心了,没有太多的意思,你也别多想。师父那里,不知道怎么样,你也回去看看吧,那边不要出了什么意外。三哥他们来了么?毕竟四哥的女人……”
    “快别提了。曹老四顶不是个东西,来看了一眼,连个泪花都没掉,反倒是说那女人丢人现眼,为什么不自尽保贞,让我们把她扔到乱葬岗喂狗算了。哪有这种人,简直丧尽天良。”
    “四哥就是这么个人,我也懒得管他了,他不管,我管。总归是死在我家,回头得给她买口棺木,找个坟地埋了吧。”
    “这事我去办,我先去家里看看,回头去棺材铺买材。昨天晚上,听说死了好多人,你……你没受伤吧?”
    姜凤芝凑过去看看,却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总觉得和自己抢去那瓶洋香水有点像,脸上的表情就有点怪异。赵冠侯也有点心虚,连忙后退两步“没事……我怎么会受伤呢?又是枪又是刀的,他们伤不了我,你去忙,我去看看师姐。”
    凤喜还不是一个合格的丫头,只是站在那等吩咐,什么都不会做,直到赵冠侯进来,她才躲出去。赵冠侯坐在苏寒芝旁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小声安慰着
    “别怕,一切有我,有我在,所有事都会好起来。岳父的丧事要办,家里的事要安排,我还有军务……这个家全都要靠你,如果你垮了,那我又该怎么办呢?你不能这个样子,你这样,我就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你不开心,就哭出来,或是打或是闹都可以,总之不要憋在心里。我们不能再有人有事了。”
    苏寒芝依旧像木头人一样愣着,随后猛的扑入他怀中,放声大哭起来。她是个性格极为内向的女子,不管高兴或是难过,都很少表现出来。今天却是不管不顾的号啕大哭,以拳头猛烈的捶打着赵冠侯的背。良久之后,才抽噎着说道:
    “我知道,即使是屈大夫用药,爹的病,也很难好。他抽大烟,身子骨很差,就算是用上好的补药维持,怕是也挨不了几年。可是……可是我还是想要他多活几年。想让他多享几年的福,毕竟他苦了那么久,……他对你不好,可是拉扯我长大,很不容易。从小到大,为了我,他老人家吃了很多的苦……如今我嫁了个好丈夫,他也可以过上好日子,也好让他知道,我没有嫁错人。没想到,老天就非要他走……现在这个世上,我的亲人只剩你一个了。”
    苏寒芝痛哭着,哀求着,紧紧的抱着丈夫,生怕一松手,他也不见了。
    “你接着教我识字吧,再教我怎么跟人说话,怎么接待客人。我会学着当好一个夫人,你喜欢什么女人,也告诉我,我帮你娶回家来,只要你留下我。因为,我已经再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如果我说不要你,你可以打我啊。忘了,小时候,你经常打我的。比如我跟人打架啊,把衣服弄脏啊,又或者淘气,你都会打我的。现在,一样可以。”
    听他所起小时侯,苏寒芝的哭声略微小了些,靠的也更近了。两人说了一阵子话,她的心情似乎略好了一些,低下身,就要去脱赵冠侯的官靴
    “你昨天一宿没合眼,一定困的极了。我给你打水洗脚,你先睡一觉。我……我要给爹带孝,不能侍奉你,你要是想找女人,去找那些丫头,或者去外头都可以……。”
    “没那个命睡觉了。”赵冠侯坐起身来,整理着衣服“岳父这一去,丧事就要大办一下。何况还死了那么多人,该有的慰问,总是要有,抚恤烧埋,善后的事情一大堆。还有吊唁的也不会少,我哪里睡的着。倒是你得好好睡一觉,等到丧事办起来,你要陪着磕头行礼,几天合不得眼。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该睡也得睡,我给你去打水,帮你洗脚。”
    见他穿着官衣去准备热水,苏寒芝低下了头去并没有说话。夫妻一体,又有什么秘密瞒的了人?两人相拥时,她已经闻到赵冠侯身上,那奇怪的香水味,就像上次从京师回来,身上也有其他女人的味道一样。
    只是,她不敢说出来,哪怕是一个虚幻的气泡,她也要用心的维持着,生怕气泡被戳破,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唯一想的,就是趁着他还恋着自己时,努力让自己变的更出色,只有这样,才能追上他的脚步,不至于追不上。在那之前,自己只有努力的装傻,让他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对谁都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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