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睡的太死,吴熙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过了中天。
    没有人敢来叫醒他,即便是朝廷来的邸报,也要等到将主睡醒才能被允许进入奏报。
    吴熙的起床气很大,要是谁惊扰了他的美梦,坐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拔出宝剑,搁在那人的脖子上再说话。
    所以没有人愿意来打扰他睡觉。
    只有一种人例外,那就是梁上君子,或者是自认为武功超群,还有所求的人。
    吴熙之所以能醒来,就是这个人拿着一块湿答答的面巾,把面巾里剩余的水一滴一滴的滴在他的脸上。
    今年夏天的雨水很少,各地都在用不同的风俗习惯在想贼老天祈雨。
    可是贼老天用他自己的方式捉弄着他的子民,你越是求,我越是不下。
    吴熙在睡梦中都在祈求老天能下一场酣畅淋漓的雨。
    当雨水滴在他脸上的时候,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在脸上胡乱的摸,心里却乐开了花。
    最先想到的就是吴老爹终于不用往山上担水了。
    可是他觉得很不对劲,那云层低的很吓人,就悬在自己的头顶,而且站在一旁的牛眼娃咧着嘴在笑,他的身上没有一点儿雨水打湿的征兆,好像全世界的雨水就下在了他一个人的头上。
    他想逃,挣扎的很厉害,不管他如何的使劲,两只脚就是不听使唤。
    就算勉强跑出去几步,悬在头顶的云层像个孤魂野鬼,怎么甩都甩不掉。
    心里承受着压力,让吴熙觉得他这是在做梦。
    想要醒来,却有一股力量扯着他不让他醒来,心里难受极了,身体挣扎着拼命的醒了过来,身心疲惫的松了一口气,还没有缓过神来,一张清秀的面庞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手上拿着一张面巾,正一脸坏笑的把水淋在他的脸上。
    吴熙很确定这个人不是子午营的人,就算是子午营的人,也没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在自己的脸上琳水玩,除非他是放着好日子不过,想要死。
    清醒之后,心情猛然就放松了。
    用手拨拉开了那人的面巾,艰难的下了床。
    做梦其实是一件很幸苦的事情,尤其是恶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要逃离却始终无法逃离的感觉,是很恐怖的。
    坐在营帐里专门为自己支起来的圆桌旁边,翻开两个茶杯,倒满之后,自顾自的喝了一杯,刚才虚汗出的厉害,身体缺水严重,急需要补充水份,所以接连喝了两杯,嗓子上的干燥感才稍减。
    那人也不客气,走过来,做在吴熙的对面,端起茶杯的里的茶一饮而尽。
    喝下去之后,就对茶赞不绝口。
    吴熙偷瞄了一眼门口睡着了的王大麻子,摇了摇头,又给那人的被子里添上茶水。
    “领着千把来人,扮成盗匪,实则是一个商队,就你这些人,来这齐州地界做生意,就不害怕沿途的盗匪给你抢了去?”
    那人赞叹了吴熙的茶水之后,就开始说话,说话的目的自然是先说说吴熙目前的情况,然后才把话题引到自己来此的目的上。
    老一套了,不新鲜。
    王大麻子大中午的睡觉,这不合常理,但是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人。
    营地周围不满了明哨暗哨,都没能发出警示,就进了吴熙的中军营地,幸好这不是打仗,要是打仗的话,自己早死了一百回不止了。
    吴熙轻笑了一声,说道:“我是来做生意不假,但是我来做的就是盗匪的生意,难道你没看出来么?”
    “和盗匪做生意?这还真实新鲜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说说,和盗匪做的什么生意,准备怎么做啊?”
    “你怎么对我和盗匪做生意那么感兴趣,除非你就是盗匪。”
    那人端着茶杯的手,骤然就停在了嘴唇边上,只是停了一下,就把茶杯里剩下的茶喝了个一干二净。
    “这可是杀头的话,不能乱说。”
    吴熙又笑了笑,他从来不乱说话,如果他乱说话的时候,那一定是喝醉了。
    现在他很清醒,清醒的都知道板牙和红孩儿已经来到了营帐的外围,红孩儿主攻,板牙侧翼形成包围之势,只等将主的茶杯落下,就会发起凌厉的攻击。
    这一次的攻击必然是他们毕生所学的全部本事都要用在这一次的攻击之上,因为他们的将主就被人家堵在营帐里,性命岌岌可危。
    “话说的乱不乱,我们心里自然是知道的,我也不会纠结在你身份这件事上非要辨出一个是非明白。
    我是一个生意人,那么只会遵守利益至上的原则,其他的一概不管不顾,要是你觉得我还信得过的话,那么我的就有的谈了。
    如果你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在谈下去了,大可以扬长而去,我的人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我们山高水长,总会有碰见的那一天的,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么?”
    “好一张伶牙俐齿,怪不得临行前军师千叮咛万嘱咐的给我说,一定要小心你这个人,早就开始注意你了,没想到还真让军师给说中了,你这个小子果真不一般,如果能加入我们的话,定然会让我军如虎添翼。”
    吴熙摆着手,生怕他说出他们的身份和目的,那样的话,就算自己不答应都不行了,这些人是有名的心狠手辣,杀你灭口那是看得起你。
    “我只是一个商人,人类自从有了剩余之后,交易就无时无刻的存在于人们的生活了,不管你是干什么的,都有自己需要的东西而不可得,那么商人就给你提供了这种便利。
    至于你们要这些东西做什么,那就不是我能管的了的了。”
    “你在害怕什么?”
    “我害怕了么?”
    吴熙摊了摊手,很无辜的反问道。
    “你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你,当我要说出我是谁的时候,你很害怕,并且用你的理论在极力的掩饰你的慌张,就凭这一点,你就绝对不是一个简答的商队头子那么简单。
    你的营地驻扎在城外,这是标准的行军营,只是和其他的军营有些区别罢了,看你安排人手的位置和警戒手法,就不一般,要不是我早就躲在暗处,看到了你们的布置的话,我想我根本就见不到你,就被你的弩箭给射成了刺猬。
    这么一支强大的商队,我是闻所未闻。
    你说商人是逐利的,但是你的这些装备和人手,所消耗的钱粮就不是普通的买卖所能承担的起的。
    老实说,你究竟是做什么的,是不是朝廷派来招安的?”
    果然是吴用比较有用啊,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第一时间得知自己从长安出发的时候,就派了燕青来监视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人家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就应该只到他是干什么来了,要是这个时候还藏着掖着,不利于两家关系超良好的方向发展。
    兵不血刃的拿下,并且把这些人为自己所用,那么他就算是没有白来一趟。
    “你想必就是浪子燕青吧?早就听闻宋江手下有一个英俊的小伙子,善射,武功也不弱,跟踪的功夫也是一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真是幸会。
    我这次来齐州,完全就是一个意外,是一个朋友在路上受了伤,所以才在这里安顿了下来,本来的目的地应该是在青州才是。
    你不要告诉我你们的老巢没有设在青州,那样的话,我这一躺真是白来了。”
    燕青被识破身份很意外,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人家既然识破自己的身份,必然有别人自己的方法,这里就不纠缠了。
    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就越是不利,因为军师说,这个人的身边有很多高手存在,都在隐藏自己的行踪,就算是很顺利的见到他的面,那或许是别人故意放的水。
    对于这一点,燕青保持着很清晰的头脑。
    “既然你知道是我,还能谈笑风生,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说一个我不杀你的理由。”
    燕青故意这么说,想吓唬吓唬他,知道院子里有很多他们的人,已经准备对自己下手了,要不是这小子隐忍着,那群杀才恐怕早就冲进来把他大卸八块了。
    “我们先抛开你杀我的话题不谈,我问你,你进来的时候,我的手下可有损伤?”
    “伤了两个,都不严重,这会儿恐怕已经醒了。”
    “那就好,我们的生意还有得做,如果我的人死了,今天我就会和你不死不休,这是我的做事原则,也是我们合作的前提。
    一旦染上了人命,那么性质就起了变化,不管我们之间的实力相差多么的悬殊,我都会带着我的兄弟们和你们大战一场,一决高下。
    你猜对了,我和我的弟兄们是连在一起的,一起来的,自然是要一起回去,你回去问问你的宋哥哥会不会为了你和朝廷挑起战争,抑或是放弃了他招安的梦想。”
    “你这是离间我们的关系,但是不得不承认,你是一个好将主,每个人的行事标准不同,就会导致不同的结果。
    太过依赖本心做事,有的时候会适得其反,你考虑清楚才好。
    我这就走了,希望你的人能给我开个口子,你是知道我的箭法的,不要让我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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