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清前路无船,后路又有万千兵杀至,他和他的不到一万残兵,是彻彻底底的被逼上了绝路。
    穆桂英狂冲在前,率领着杀意未尽的大魏将士,如利刃一般撞入了残存太平军,梨花漫空飞舞,狂收着敌卒人头。
    在魏军的冲杀之下,残存的敌军很快就被撕碎,被切割成了一片一片,逐一被围杀。
    马超更是无可阻挡,铁骑横冲直接,如死神般收割着敌卒性命,铁骑过处,辗出了道道血路。
    片刻间,一万太平军死伤几近,鲜血从河滩淌入溱水,把沿岸的江水都染成了鲜赤。
    穆桂英此刻已杀红了眼,纵马狂斩,直奔杨秀清所在,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一场大功给捞到手中。
    杨秀清则缩在几百亲卫死士的保护之中,眼看着己军被辗杀殆尽,眼看着穆桂英无可阻挡的向自己杀来,不由是悲愤绝望之极。
    残存的的部卒们,则在魏军一波接一波,狂涛巨潮的辗杀下,几如大海的渺小舟船,无情的被巨浪所吞噬将尽。
    他清楚,大势已定,他已无路可走。
    继续抵抗,他和残存的千余士卒,就要被魏军杀个干干净净,他也难逃一死。
    绝望之中,杨秀清忽然动了归降陶商的念头。
    转眼间,这个念头就土崩瓦解。
    他想起了陶商的残暴,那一个个覆灭的诸侯,在陶商的手中是如何被蹂到生不如死,以他这太平天国第二号人物,若是落在陶商手中,怎么可能有好果子吃。
    到时等候他的,恐怕是比生不如死还要恐怖的折磨。
    “本王乃天国东王,何等的身份,岂能投降那陶妖,受他的羞辱折磨,本王宁死也不能——”
    在残存的自尊驱使下,杨秀清愤然拔剑,朝着自己的脖子就抹了下去,竟要举剑自尽。
    剑锋抵在脖间,刹那间,杨秀清还真有那么一股冲动,就这么狠心的一抹之后,自己就能光荣的为天国牺牲,成为万古流芳的,名垂青名的美谈。
    剑锋划过脖子,一丝鲜血浸出,那痛楚瞬间刺激到了他的大脑,令他猛然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那种恐惧,压倒了他所谓的自尊,压倒了他的信念,压倒了他心中一切的念头。
    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不想死!
    剑锋停在了那里,再也没有切下半分,杨秀清就那么举着剑,身形颤抖,脸形扭曲纠结,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僵硬在了原地。
    杨秀清的额头在滴汗,丝丝的汗珠在刷刷的往下直滚,视野中,穆桂英已如杀神般,撕破了乱军,向着自己越杀越近。
    “唉——”一声长叹,杨秀清举在脖间的利剑,缓缓的放了下来,狠狠的插入了地面。
    他终究还是没有自杀的勇气。
    剑已弃,杨秀清就那么黯然的立在原地,等着穆桂英杀至。
    一股鲜血飞溅而起,溅了杨秀清一身一脸,穆桂英斩碎了最后一名阻挡在跟前的圣兵,横在了杨秀清跟前。
    “怎么,杨秀清,你没有自杀的勇气吗?”穆桂英俯视着他,冷冷喝道。
    显然,适才她冲杀时,也看到了杨秀清想要自尽,却发现他最终没有这个勇气,心中自然是十分鄙夷。
    杨秀清僵在原地,面对穆桂英的讽刺,又羞又气,怒到脸色憋红,拳头紧握。
    憋了半晌,杨秀清才沉声道:“姓穆的,你不配跟本王说话,只有你们皇帝才资格跟我对话。”
    “我没资格么。”穆桂英冷哼一声,突然间杏目一瞪,手中银枪猛的拍了出去。
    砰!
    枪杆子狠狠的拍在了杨秀清的脑壳子上,敲到她闷哼一声,身形栽倒于地,立时昏死了过去。
    “来人啊,把这厮绑了,留着给天子处置。”穆桂英厉喝一声。
    后续而来的士卒们,一涌而上,将杨秀清便五花大绑起来。
    穆桂英则纵马舞枪,再度杀向了残存的太平军。
    尽管杨秀清已倒下,但这些被洗过脑的太平军,却依旧在负隅顽抗,决死不降。
    穆桂英和马超,他们也没打算给这些狂热之徒投降的机会,铁蹄踏辗过,将太平军杀了个血流成河,把一万敌军是杀了个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黄昏时分,杀戮终于结束。
    整个溱水沿岸都被尸体铺满,半边江水皆为血染,数不清的尸体坠落入河中,顺着江水漂入了大海之中,成了鱼儿的腹中美餐。
    太平天国的东王就此被俘,四万太平军全军覆没。
    “穆将军,恭喜你啊,竟然活捉了杨秀清,立下了一大功啊。”策马而来的马超,笑脸中透着几分羡慕。
    穆桂英则淡淡道:“马将军不也斩了邢道荣,也是立了大功。”
    马超苦笑道:“区区一个邢道荣,份量怎能跟杨秀清相比,不值一提啊。”
    穆桂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便建议率军一起回番禺,去跟邓艾会合,同时派人飞马去向后面的天子报上捷报。
    “穆将军先回番禺吧,只消分一半兵马留给我就行了。”马超却反向岸边走去。
    穆桂英一怔,勒马问道:“马将军打算做什么?”
    马超抬起血染的银枪,向着溱水西面一指,傲然道:“眼下杨秀清已全军覆没,我要趁势杀过溱水,深入交州腹地,一鼓作气攻下布山城,到时候天子大军一到,就可以直接杀奔交州治所龙编城。”
    穆桂英却眉头一凝,提醒道:“我劝马将军还是不要贪功才好,我们长途奔袭至此,又经过这么一场大战,将士们已经极为疲惫,不利于再远征,况且布山城乃交州重镇,太平军必然驻有重兵,我们既已暴露了行踪,失了奇袭的先手情况下,未必就能拿下布山城。”
    “拿不拿得下,也得试过之后才知道。”马超却语气自信。
    穆桂英只得再提醒道:“马将军既然这么有自信,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陛下给我们的命令,只是命我们救番禺,灭杨秀清,可并没有授权给我们再进军布山城。”
    马超却傲然道:“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里,我若是不抓住的话,才怕天子会怪罪呢。”
    见马超执意如此,穆桂英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二人权力相同,并没有谁节制谁的权力。
    当下穆桂英便分出一半兵力给了马超,自率本部兵马,还往番禺去会合邓艾。
    马超则率一万五千步骑,下令士卒们即刻砍伐树木,打造竹筏,以渡过溱水,径取桂林郡治所布山城。
    ……
    三天之后。
    那一支六万人的步骑大军,沿着溱水浩浩荡荡南下,进抵了番禺城之北。
    “魏”字皇旗傲然飞舞,身着金甲的陶商,昂首前行,鹰目远望番禺城,看到那一面面飞扬的大魏战旗时,英武的脸上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
    番禺城。
    邓艾已经组织了军兵,连夜将封死的四方大门,重新又破开,恢复了内外通畅。
    此时,邓艾和穆桂英二人,早已率得胜的将士,恭迎在了北门之外,迎接天子大驾到来。
    远远瞧见皇旗已近,他二人便策马迎上前来,翻身下马,拜倒在了陶商的跟前。
    看着这两位功臣,陶商就乐的合不拢嘴,一跃下马将他二人扶了起来,抚着他们的肩,欣慰的笑道:“士载,桂英,你二人为朕立下这等奇功,真是辛苦你们了,朕对你们的表现,十分满意。”
    “陛下胆魄超凡,敢用臣……臣的这条计策,臣才有机会成功,臣万不敢……居功。”邓艾拱手谦逊道。
    穆桂英也淡淡笑道:“臣只是奉了陛下之命追击而已,是陛下料事如神,推测出了杨秀清会来夺番禺,要说臣这点功劳跟陛下的运筹幄帷相比,才是真正的不值一提。”
    陶商哈哈一笑,两名大将的马屁虽然拍的他很受用,很是舒服,但这赏赐还是少不得的,当下便下旨给穆桂英增加食邑,又下令拔升邓艾为杂号将军,进封亭侯。
    邓艾二人虽然嘴上不居功,但心下里怎么可能不盼望着封赏,自然是感激不已,再三拜谢郡恩。
    “孟起呢,他人在何处?”陶商这才发现,马超竟然没在。
    穆桂英便把马超执意要分兵一半,前去趁势攻取布山城的事,报与了陶商。
    “这一场仗下来,将士们必是疲惫不堪,再去袭取布山似乎有些勉强了。”陶商眉头微微一凝,却又道:“不过孟起既然有这个自信,就让他去试一试吧,毕竟这是个机会。”
    陶商便也没有责备马超,当下便在穆桂英和邓艾的陪同下,昂首步入了番禺城,径往郡府。
    这座南海郡的治所,这座大魏帝国南疆最繁华的港口,这座连接南洋的咽喉要地,终于又回到了大魏的版图。
    城中,那些饮受太平军荼毒的百姓们,闻知大魏天子驾临,纷纷自发的出来,跪伏于大街两侧,以迎接救世主的盛况,迎接陶商的入城。
    时值今日,在经历太平天国的蹂躏之后,他们才真正的意识到,陶商是多么的仁慈。
    陶商则昂然接受众臣民膜拜,扬长进入郡府,步入大堂,昂首上座。
    穆桂英往阶下侍立而站,拂手喝道:“来人啊,把杨秀清那逆贼,给陛下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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