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确保自己邮寄的东西能准确交到庄老太太手中,舒心忧特地留了个心眼,在上头标明收件人是庄老夫人,还用的是到付,这样一来想被忽略都难。
    以她上次去庄家所见的情况来看,署名庄老太太的私人信件,其它人肯定是没有这个胆子私自拆看的。
    之所以一定要交到装老太太手中的原因无它,因为舒心忧不敢保证,庄际他爸妈是否能管住庄际,毕竟谁家父母不护儿,帮忙遮掩的可能不小。
    毕竟老太太可能还会看在杜容谦的面上妥善处理,但是庄际的母亲可就说不定了,她也不知道庄际母亲是怎样的人  ,别到时候惹祸上身了,不但不会管束庄际还会对自己下手,那她这一番操作就是自己赶着上门找死了。
    也算不枉费舒心忧一番考虑,被纸质快递袋装着的信封于晚饭时间送到庄家,被管家毕恭毕敬地交给了老太太。
    当老太太看到里头的照片,分布着皱纹和老人斑的脸渐渐变得发青,能看见松弛的脸部肌肉都在微微抽动着,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刀一般锋利的光。
    当看到温荺从电梯走来,老太太把照片装进信封里递给管家。“拿去我书房”
    又按耐住怒意对温荺交代“打电话叫庄际回来。”
    温荺在老太太身边多年,一眼就看出来老太太动怒了,下意识撇了一眼被管家拿着上楼的信封,急忙安抚住。“妈,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小际又做错什么事了。我等会叫他回来,晚饭已经做好了,您先用饭吧。”
    “你现在去打。”
    “好,我先扶您先下楼去用饭,就去打电话喊他回来。”
    温荺把老太太扶到餐厅之后,立即给拨通了庄际电话。
    电话一接通,温荺就忍不住冷声质问“庄际,你又做了什么惹你奶奶生气了?”
    电话那头的庄际倒是不以为意,把手机放在桌上按了扩音,继续拿着笔在稿纸上继续画着自己的最新设计,嬉皮笑脸地反问了一句“我做哪件事是不惹她生气的?”
    温荺一时无语,她这个儿子的确在老太太眼里哪哪都不好,从小到大都没做过几件让老太太顺心的事,读书时候不好好念,连高中都考不上,让他去念私立高中不去,非忤逆家里安排去念职高学设计,毕业了家里有产业不去接手,而是去当个甩手的设计师,好不容易最近有些事业心了,才没几天又不知道惹出了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赶紧回来。”
    “在公司,晚点再回。”
    温荺听着庄际丝毫不把事情放在心上的态度,只得又厉声叮嘱了一遍“你忙完赶紧回来,听到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老太太睡觉前我会回去,挂了。”摁掉通话键之后他并不着急收拾东西赶回家,也不受这一插曲影响,从容不迫地将手头的那一幅画了一半的设计稿画好之后才把笔丢进笔筒,慢悠悠地把车往家里开去。
    等他到家时已经临近九点。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杵着拐杖,手按在手背,布满皱纹的脸上发白的眉毛怒气冲冲地往眉心挤压,锐利的眼神瞪着桌上白色信封里的一沓照片。
    “庄际,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庄际不明白自己又做什么老太太发脾气了,落拓不羁地上前几步,一脸满不在乎地拿起信封拆开。
    等他定睛一看,发现里头是他和舒心忧吃饭时候的照片。
    他刹时板正了脸,态度变得严肃、慎重其事起来。“这是谁拍的?”
    见庄际这一问,原本还持怀疑态度的老太太就已经确认了照片的真实,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盯着庄际的两眼升起不可遏制的怒火,因为年迈脸上已经显现的青筋涨了起来,正隐隐抽动。
    “看来是真的了,庄际你是要气死我这个老太婆,你是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么?她是你弟妹,你平常搞什么女人都好,我懒得过问了,但是你连她都动,你还有没有一点道德伦常的观念”
    许是因为这种事太过败坏门风,她下意识就想为庄际开脱,她即便平时再不看好庄际都好,毕竟是庄家的孩子,在遇到事时第一个为之考虑的肯定是庄际。
    其实庄际和杜容谦孰轻孰重她早就有一杆秤,何况是没有半分血缘的舒心忧,当然是把责任首先怪到外人头上。
    “是不是她勾引的你?这事杜容谦知道么?”
    庄际眉毛拧到了一起,羞愧之下,很快镇定了下来,反正这些年惹老太太生气的事已经太多了,也不差这件,对于老太太给的台阶嗤之以鼻,平静地对老太太说明。“是我招惹强迫的她。”
    “孽障,你个孽障,赶紧和她断了,我问你,这事杜容谦知不知道。”
    庄际听罢付之一笑,并不把那句话当一回事,将手中的照片一张张塞回信封后拿在手中。“我为什么要断?她和杜容谦是假结婚,杜容谦是个gay,用她来打掩护而已。”
    “你说什么?杜容谦·····”老太太被庄际的话惊呆了,倒吸一口冷气,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半天才堪堪找回了让人畏惧恭敬的威严。
    “不管杜容谦如何,是不是和她假结婚,你是我庄家的孩子,你和这样一个女人都不行,结婚过,我们庄家丢不起这个人。”
    “玩玩而已,有什么丢不起人的,她现在也算是嫁入我们家的人了,丢谁脸了?”
    老太太更是被庄际那漫不经心的态度给激怒了,又想到了除夕时候,杜容谦主动握住舒心忧手时的眼神,活了几十年的她,年岁不是虚长的,她看人一向毒辣,便厉声给庄际下最后通牒。
    “你,立马给我和她断了,我看上次杜容谦和她在一块时候不像假的,肯定是动了心思。”
    庄际掏了掏耳朵,充耳不闻,把信封揣进口袋中,嘴角微微上挑,带着玩世不恭的不羁,随性地坐到另一张小叶紫檀沙发上,从烟盒里摸出了一根烟,捏着烟蒂竖着在沙发扶手上点了点,却没有要点燃的意思。
    老太太恼得用拐杖敲打了几下地板,“听到没有”
    庄际被问责的一瞬间想到的竟然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有些担心老太太会不会把舒心忧当成勾引他犯错的狐狸精。“我腻了再说,您老人家也别想着对她下手,不关她的事,是我强要的她,用裸照威胁的。”
    看着老太太的表情越来越扭曲,他还要火上浇油一把,嘴里碎碎念了一句。“我爸都能睡他妈,我睡他老婆怎么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这一句老太太再也容忍不了,杵着拐杖张起身,蹒跚站定就举起手中的降香黄檀杖往沙发上豪迈坐姿的男人身上招呼,一下又一下,男人始终一声不吭,咬牙忍受那木棍打在身上,老人虽已经是迟暮之年,可是因为在盛怒之中,高举的檀杖随着每一次落下,他的肩头就抖动一次,面部也变得狰狞几分,十来下之后额头沁出了几滴汗珠。
    这种事他从小就被教育得不少,不说习以为常但至少不足为奇了,锥心刺骨的痛使得他捏紧手上的烟,从在他手中已经变形掉出烟丝的烟蒂可见,那落在身上的力度疼痛并不轻。
    “孽障  孽障,我打死你,以前真是打的你太轻了,越发没有样子,一点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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