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儿不再理会葛福顺,而是突然大喊道:“冯永!”
    刚刚缓过神的冯永一哆嗦,不由自主应道:“末将在!”
    “头前带路!”
    冯永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对,本想硬气一些,可瞥见华叔如刀一样的目光,不由有些气馁,只好低着头向前走去。
    葛福顺刚被张宝儿损了一通,此时见冯永又是如此模样,不由气结,跺脚跟了上去。
    一进营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列队整齐的将士,他们一身戎装,个个手持枪戟,怒目圆睁张宝儿等人。
    这本是冯永提前计划好的,目的是给张宝儿一个下马威,可经过刚才一折腾,冯永也没有了兴致。
    周贤、马鸣以及那几个捕快与张宝儿的卫队,目不斜视地跟着张宝儿后面,压根看也不看两旁杀气腾腾军士。
    张宝儿却和他们不一样,东张西望好奇地看着两边的士兵,一边走一边看嘴里也没闲着,自言自语嘀咕着:“瞧着还像那么回事,挺花哨的,就是不知道中用不中用!”
    葛福顺听了张宝儿的话,脸上的肌肉不停地颤抖,强忍着没有说话。
    到了冯永的军帐,几人坐定,张宝儿不紧不慢地问道:“冯将军,不知你请我来有何贵干,就直言吧,要知道我这几日很忙,没时间耗在你这里。”
    按照之前的计划,冯永应该拍案而起,大声质问张宝儿为何擅杀禁军将领。
    可此时,冯永对张宝儿已经心里有些发怵,恨不得张宝儿等人赶紧离去,哪还有之前飞扬跋扈的模样,可韦皇后的安排他又不得不执行,无奈之下只得轻声说道:“府尹大人,请稍坐!”
    说罢对帐外喊道:“抬进来!”
    只见几名军士抬着一具尸体走了进来,待尸体放在地上之后,张宝儿走上前去看了一眼,正是被杖毙的曾智。
    “不知冯将军这是何意呀?”张宝儿笑眯眯地望着冯永。
    华叔双眼瞪的溜圆,一股熟悉的杀气又罩向了冯永的全身,冯永话都说不利索了:“这……我……”
    一旁的葛福顺看不下去了,他霍地起身,向张宝儿质问道:“府尹大人,京兆尹府只是地方官府,擅杀我右羽林军将领,难道不用给我们个交待吗?”
    “敢问葛将军,你这右羽林军可斩过违反军纪的士卒?”张宝儿突然问道。
    “自然斩过!”
    “那斩了之后是如何处理的?”
    “通报全军,尔后将尸首交于家人安葬!”
    “那不就结了,按此处理就是了!”张宝儿漫不经心道。
    葛福顺刚要发作,张宝儿摆摆手道:“不过,京兆府还是讲人情的,可以发给家属适当抚恤,这事就此揭过吧!”
    葛福顺大怒道:“说得轻巧,曾智未犯军纪怎能如此处理,府尹大人今日若不给个说法,休想从我右羽林军的地盘上出去!”
    冯永见状倒不说话了,他想看看张宝儿如何应对葛福顺再做打算。
    “未犯军纪?你当我傻呀?”张宝儿同样拍案而起:“敢问葛将军,大唐军队十七禁律、五十四斩在你这右羽林可施行?”
    “自然施行!”
    “那我问你,十七禁律其九、其十是什么?”
    “其九为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其十为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说的好!那你看看这个吧!”张宝儿冷笑首将一样东西甩在了葛福顺面前。
    葛福顺拿起一看,原来是一份公文,上面详细记载着曾智所犯罪行。有些事葛福顺有所耳闻,有些事葛福顺听都没有听过,可见张宝儿对此事做了充分的准备。
    “曾智作为右羽林校尉,短短一年时间,便强入民宅**良家女子三人,是否犯了十七禁律其九所斩之罪?勒索商家先后获钱三千两银子,是否犯了十七禁律其九所斩之罪?”张宝儿的问话让葛福顺哑口无言。
    张宝儿却没打算放过他:“葛将军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召苦主至军营,与将军当面对质,若我有半句虚言,任凭将军处置,如何?”
    葛福顺不说话了,曾智是纨绔子弟,通过冯永的关系才进入了右羽林军,仗着冯永的关照把谁也不放在眼中。凭着葛福顺对他的了解,这些事情十有八九是他做的。
    张宝儿继续逼问道:“我替你执行了这军纪有何不对?难道你这右羽林军不是大唐的军队,可以不用执行十七禁律、五十四斩?”
    葛福顺脖子一梗又道:“就算曾智犯了军纪,也应该由我右羽林军自行处置,什么时候轮到京兆府行刑了?”
    “由你们右羽林军自行处置?”张宝儿冷冷一笑道:“说的好听,好几名苦主曾到你们军营来告状,你们是怎么做的?不仅不闻不问,反而将苦主乱棍打出,致使一名苦主伤重而死,吓得其余人再也不敢说话了。这还不算,曾智还公然到那些苦主家中公然恐吓,我不相信你们会不知道这些事情?若你们真的自行处置了,还会出现曾智驰马长安街头,冲撞京兆尹仪仗之事?葛将军你不服,我们可以到朝堂之上让陛下和众位大臣评评理。若大家评判说我无理,我给这曾智陪葬,如何?”
    葛福顺脸上青一块红一块,他是正儿八百的军人,与冯永不同,还是讲理的。张宝儿这一番话于情于理都站得住脚,让他无话可说。
    “葛将军请坐,且听我一言!”张宝儿放缓了语气道:“其实,我刚才在营门外所说关于右羽林军战斗力的那一番话,和曾智一事不无关系。自古以来,能战斗的军队都是军纪严明的军队,我还没听说哪支军队军纪败坏还能战无不胜。右羽林军军纪如此,战斗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陈玄礼在一旁嗫嗫辩解道:“曾智并不能代表右羽林军全体将士!”
    “不知右羽林军辖有多少军士?”张宝儿不动声色地问道。
    “辖三千人!”
    “那你看看这个!”张宝儿又递上一份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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