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山高皇帝远,盗贼土匪生。
    大夏王朝立国二百年,如今虽然国力鼎盛,但也一样不能消灭所有草莽匹夫,不能让普天之下皆是顺民。
    皇权不下县,仍然是帝国境内的普遍情况。而一些远离城邑的边鄙之地,山高林密之处,也就免不了还有些亡命之徒,拉帮结伙、啸聚山林、不服王化。
    沙丘县境内,就有这样三股势力,其中实力最强的就是这次赵宁招惹了的白河寨。
    此刻在白河寨里,人头攒动,一个个草莽汉子腰系白布,气氛一片肃杀。
    随着一个凶悍的中年人登上高台,人群中的骚动逐渐停息下来。
    “咱们的大当家,威震整个东海郡的‘赖山飞’赖大哥,前日给那姓栾的小子,和赵家庄上的人给害了。姓栾的小子固然该死,更可恨的却是赵家的人。咱们以往一直给他赵家面子,月例钱都不曾收过他家的,这次他赵家反欺到咱们头上了。小崽子们,你们说,咋办!?”
    “****娘的!血洗赵家!给大当家的报仇!”底下的匪徒们哪管你赵家还是李家,大当家的死了,二当家问话,有啥说的?****娘的呗!
    “二哥,兄弟们同仇敌忾,必能替大哥报得大仇。今后兄弟们还要跟着哥哥混饭吃,哥哥你可要节哀啊,切莫悲伤过度,伤了身子。”三当家曹方一脸谄媚的说。
    大当家的威震一方,二当家的凶悍粗鄙,三当家的阴险狡诈,这几乎是土匪窝里头的标配。其实这也并非巧合,而是情理所在,事所必然。
    在弱肉强食,凭拳头说话的盗匪里头,如果没有压服一方的真本事,没有点英雄气概,也不可能当得上那个老大。而做老大的,身边总需要个能出谋划策,鬼主意多的辅佐之人,俗称军师,就像水泊梁山里的吴用。
    而从另外一方面说,这样的人虽然有用,但都心机深沉。控制得好是能伤人,而一旦控制不好,就要伤及自身。身边放着这么一个家伙,做老大的难免不放心,担心夜里被人抹了脖子。这就又需要一个人来牵制这个军师,这也就是为什么往往需要一个忠于大哥,但头脑简单,或者至少头脑不那么复杂的二当家。
    这也就是为什么晁盖死了之后,宋江就开始坐卧不安,像火烧屁股一样,非得要把卢俊义卢员外弄到山上坐第二把交椅不可的原因了。卢俊义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憨直人物,它存在的价值,就是帮助宋江压服、牵制梁山内部的大小头目。
    白河寨的情况也大差不差,原来“赖山飞”没死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格局,“赖山飞”武功高强,性情也能服人得人,稳坐头把交椅,三当家曹方鬼主意最多,是“赖山飞”的得力军师,而二当家魏豹,则是那个牵制曹方,以及协助“赖山飞”震慑其他小头目,以避免意外事件的角色。
    这会儿“赖山飞”死了,曹方自然要站出来对二当家的魏豹表忠心,至于他内心真正是怎样想的,那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好,弟兄们,干了这碗酒,咱们就去替大当家的报仇,拿下赵家庄园,金子、女人,全归弟兄们,我魏老二不要一分一毫,我只求替赖大哥报了大仇,还望弟兄们念着赖大哥生前的好,奋力一战!为了赖大哥、为了白河寨的威名,出发!”魏豹慷慨激昂的说完,把碗一摔,盗匪们的热血都被调动了起来,个个摔碗出发。
    这一刻,曹方感到,或许这魏豹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巳时,赵家庄园。
    围墙之内,赵家一共动员了四百余壮丁,铁匠们持长戈长戟、佃农们手持钢刀、猎人们弯弓搭箭,各个神色紧张,严阵以待。
    围墙之外,上千个盗匪呼喝叫嚣、人喊马嘶。
    双方已经对峙了快半个时辰,气氛紧张,但始终还没有真正开始冲突。
    盗匪们惊讶于赵家人丁之众、装备之精、院墙之高、箭楼之密,一旦强攻,难免死伤惨重。毕竟他们只是一伙山贼,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的事情干得多了,但是进攻有着严密守备的大庄园,他们却没有什么经验。
    见此情景,魏豹心下焦急,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赵家人则只等盗匪们后院失火,自然也不会以寡敌众,贸然出击。
    时间一点点过去,魏豹知道,他不能这么等下去了。对方在庄园内,以逸待劳,吃喝充足,不怕这么耗着,他这边可不行,再这么耗下去,弟兄们的士气可就没了,饥渴难耐、体力下降不说,一旦精神上懈怠下去,那恐怕就要大事不妙。
    “老大,咱们上吧,再不动手,局面只会对咱们越来越不利。”曹方也凑上来,对魏豹说,显然他也看清了局势。
    他们给出的半个时辰交人的期限早过了,对面根本没有动静,这也不奇怪,杀了自己老大的是对方的少主,要让对方交人,就等于是让对方开庄投降,这对于人强马壮的赵家庄园,未免不可能。
    看来不动刀兵,是难以了结今日之事了,但是山贼们也并不想强攻。
    “就照你谋划的办,传我的命令吧。”魏豹也下了决心。
    赵家这边才懒得理你什么期限,只是对面不动,他们也乐得不动,对面如果动了,他们这边也自然有钢刀、利箭伺候。
    这会儿赵宁等人都是一身劲装,赵虎他们更是预备好了多年不用的披挂,个个严阵以待。
    “少爷,对面全线后撤,只派了一个人出来叫阵了。”底下人来报。
    “哦?倒是有不怕死的。走,咱们去看看是哪个活的不耐烦了。”赵宁说着,带着赵虎王龙、连超连战等人登上了门楼。
    只见庄外已经让出了千米距离,一个盗匪头目横马而立,正在叫阵。
    “少爷,此人不过刚刚踏入筋肉饱满之境,功夫还嫌浅薄,到这叫阵,无异自寻死路。我这就去会他,五招之内,必取他人头回来。”赵虎说着,就要下门楼出战。
    “虎叔且慢,你的对手还没出来,这个却是要交给我来料理。”赵宁撂下一句话,也不等众人反对,早翻下门楼,一骑冲出。
    赵宁坐下,乃是一匹西域良驹,这匹宝马浑身雪白,四蹄着墨,身形俊逸,奔跑如飞,赵宁端坐马上,手持一杆点钢枪,就奔那盗匪冲去。
    对方见庄门开处,冲出来却是一个少年,心中不免有了几分轻视。只在马上喝道,“我乃白河寨的翻山虎薛林,兀那后生,报上名来!”
    赵宁也不搭话,只管催马,那薛林自己讨个没趣,心中大怒,又恐被抢了先机,也催马迎了上来,一柄大斧,早已蓄力抡圆,却是估摸着自己力量上略胜一筹,要一斧斩赵宁于马下。
    两马对冲,速度何其之快?不过眨眼功夫,两骑已经只隔了六七十步,彼此已经看得清眉眼了。
    忽然赵宁坐下白马一个趔趄,人在马上就已经栽倒,只是一手狠挽着缰绳,才没有摔下马来,那薛林一愣之后,不免好笑,“这是哪来的毛孩子,连马都骑不好,还敢跑出来送死?”
    他这边刚一大意,只听“砰”的一个破空之声传来,再想细看时,一枝利箭早已经洞穿了他的咽喉。
    战场之上,生死不过是一个瞬间的事情。
    “少年、白马、射箭,大当家的就是死在他的手上?”当薛林想起这些,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只是下意识的伸手握住那支贯穿他咽喉的雕翎箭,眼睁睁地看着少年纵马向他冲来。
    血液沿着箭杆流到他的手上,热热的、粘粘的,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他甚至迫切的渴望少年快点、再快点,快点来结束这一切。
    赵宁没有让他失望,眨眼就已冲到他的跟前,一抹紫色,是他薛林此生最后一片色彩。
    紫云剑削铁如泥,斩断他的脖颈自然是毫不费力,也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痛苦。
    赵宁从翻身下门楼,到一骑出阵,再到射箭、斩首,一去一回,不过十几个呼吸的功夫,别说对面的千余盗匪,连庄内戒备的赵家人都看得呆了,直到赵宁进庄门,大家才想起喝彩。
    “少主!少主!”
    庄内喊声雷动,庄外却是死寂一片。
    其实要论真实功夫,那强盗头目其实还在赵宁之上,却不想赵宁骑术、射艺俱是了得,单手挽缰绳,还能以一手一脚开弓射箭,一击命中。
    说起来赵宁这一阵赢得讨巧,但战阵之上,生死悬于一线,正所谓兵者诡道,杀敌为上,用些手段,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这一来,庄外盗匪仗着人多势众建立起来的心里优势,不免开始动摇起来。
    片刻之后,庄外就响起骂声一片,自然是骂赵宁不讲规矩,暗箭伤人,下作、可耻,不是个好汉。
    一片喝骂声中,又有一个头目出得阵来,高喊着,只要寻赵宁堂堂正正一战。庄内众人看去,只见这人比那薛林更显凶悍。
    “虎叔,对上此人你可有把握?”
    赵虎早就跃跃欲试,听见赵宁问他,大嘴一咧,忙不迭答道:“少主若让赵虎出战那厮,五招之内,必取他首级回来。”
    “好!这才是虎叔你显身手的时候,此刻你再堂堂正正阵斩此獠,对方必然士气崩溃!后面的事情也就都容易了。”赵宁看着赵虎说道。
    “赵虎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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