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轮圆月,乞星汉灿烂,莫使余生只见缺。
    同是一杯浊酒,愿千里婵娟,唯盼窈窕觉思念。
    与妻子失散已经三年了。
    每年中秋月圆夜,刘昭总要在屋顶摆上一张桌子,倒满两杯酒。桌子不大,就是北方家里炕上放置的矮桌。一杯放在桌子的这一边,另一杯,放在桌子的那一边。对着月亮,回忆着和妻子一起在高处赏月的情景。
    妻子不胜酒力,但每每一起小酌时,都会豪气的说:“来,英雄,小女子酒量二两,陪夫君,两斤!”
    刘昭也会双手执杯看着妻子说:“女侠抬爱,本公子酒量二两,陪夫人,舍命!”
    然后一饮而尽,推杯换盏,聊月亮为什么这么亮,聊在高处赏月为什么月亮看起来大了,聊嫦娥,聊玉兔,聊吴刚,还聊,吴刚的那把斧子。。。。。。
    卿本佳人,吾偶遇之。
    遇之求之,君子好逑。
    凤求凰兮,凰栖梧桐。
    凤求凰兮,凰舞于穹。
    凤求凰兮,凰故弄影。
    凤求凰兮,凰落于前。
    凤求凰兮,凤凰相戏。
    凤求凰兮,凤凰相知。
    凤求凰兮,凤凰比翼。
    凤求凰兮,如胶似漆。
    白头连理,举案齐眉。
    白驹过隙,凰今安在。
    凰兮凰兮,凤不得见。
    凰兮凰兮,子不得见。
    凰兮凰兮,千里婵娟。
    凰兮凰兮,吾心如裂。
    凰兮凰兮,归兮归兮。
    凰兮凰兮,归兮归兮。
    连续三年的中秋,刘昭不知道是在醉里,还是在心碎里高歌这些他心里的情绪。
    刘昭自己也分不清是醉眼还是泪水,眼前的两个杯子仿佛相隔千里,怎么放,也放不在一起。
    看着天上的月亮,刘昭心里的痛楚无以复加。都说月有阴晴圆缺,可自己为什么和妻子失散三年了,这个缺,还是没过去,也该转一转,让圆回来了。
    耳边隐约有个声音呼唤着刘昭就这么躺在屋顶上睡着了,刘昭做了个梦。
    刘昭梦到了妻子。妻子还是穿着失散时穿着的蓝色长裙,长发披在肩上,发型也没有变。刘昭叹气道:“唉,无论怎么梦里还能相见。”
    刘昭跑向妻子,妻子也跑相刘昭,幸福的笑着,可无论刘昭怎么拼命跑,彼此之间的的距离都在变得越来越远,跑得越快,他们离得越远,彼此的双手都无法触碰到对方。
    妻子焦急的喊道:“夫君,快,快啊。你快来找我啊。”
    刘昭恨不得飞过去抓住妻子的手,可这梦靥却一直在和他开玩笑,他越努力,越是抓不到。
    妻子的身影慢慢的模糊了,最后消散,只留下“快来找我啊”几个字,回荡在星空。
    刘昭心痛欲裂,指天怒骂道:“有眼无珠的老天爷,你用红线拴住我们夫妻,却又不让我们在一起。即使在梦里,都如此捉弄我们。天理何在,天道何在,你凭何为天?!倘若有朝一日,我必将你捅塌!”
    刚骂完天,刘昭全身一阵冷意袭来,打了个惊颤,醒了过来。看着满目星汉,刘昭愤然起身骂道:“果然是无良老天,梦中都不让我们夫妻团员。如若真能改天换地,我必捅了你。”
    准备下了屋顶的刘昭,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在一片山岗上,并没有在自家屋顶。
    山下马嘶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刘昭向下望去,数十骑人马在一个村落中横冲直撞,见人就杀,头颅飞滚,鲜血喷射,惨绝人寰。山岗下的村子离自己最多二百米,历历在目。
    刘昭连忙矮身挪动到一颗树后,深呼吸平复自己的翻涌的血液。长这么大,头一次,头一次梦到这么血腥的场面。到底是为什么?还是说自己也像传说中的那样,莫名的穿越了?关乎性命,不敢试,不敢试啊。
    如果是梦,真想下去厮杀一番,发泄心中积压的情绪;但如果不是梦,自己又能做什么?什么情况两眼一抹黑,出去自保都是问题,弓马刀枪,不是一个现代人的必修课。
    刘昭虽然左右思璇,但终归忍不住探出头又望了下去。刚探出头去,一个巨大的身影飞扑过来一只手如铁钳般制住刘昭的双手,另一只手捂住刘昭的嘴,声音低沉的在刘昭耳边说:“不要出声,否则要了你的命。”
    刘昭点点头,余光发现还有一个汉子背着一个老者已经翻过山脊,向刘昭他们走来,矮着身子。到了近前,汉子将老者平放到地上,刘昭才发现老者胸部被利器刺伤,胸前血红一片。
    “老二,这是什么人?”背老者的汉子问。
    “不知道。服饰装扮十分古怪,我上来摸不准就擒了。”
    老大盯着刘昭说道:“你不要喊叫,否则在蛮子上来之前,先结果了你!”。
    刘昭点了点头,老二放开了捂在刘昭嘴上的手。
    刘昭不等二人开口,用几近命令的口吻说:“救人要紧,废话少说。”说着就要往老者身旁走去,奈何老二力大无比,刘昭感觉是被吸铁石吸住一般,动弹不得。
    刘昭扭头正要叫老二放手,老大说道:“救不了了,我父被蛮子刺中,已经不行了。老二,放开他。”
    刘昭连忙过去查看老者的伤势。确实挺严重,锐器刺伤左胸,流血过多,老人的脸已经看不到血色。刘昭摸了摸动脉,脉搏虽说无力但还稳定,直觉告诉刘昭,或许能救。刘昭扭头对老大说:“你父应该是失血过多,心脏应该没问题,否则撑不到现在。过来帮忙。”
    现在,刘昭是深深的知道自己穿越了。但还是不知道穿到了何时何地,不过一点能确认的就是,下边骑马的都是蛮子,历朝历代被称为蛮子,都是非我族类茹毛饮血的残暴的民族。所以,这个老人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救。
    刘昭作为一个现代人并不是医生,而是一个苦逼的私企管理,但在多次医企合作的紧急救助培训中也学得一些急救的常识。
    在古代外伤的致死率很高,原因就是没有抗生素,一旦伤口发炎,几乎意味着病人的死亡已成定数。所以要向救活这个老人,最主要的还是不能感染。
    按照学到的急救方法,刘昭简单清理包扎了伤口,目前蛮子还在山下,要救人,只能等蛮子走了再说。
    老大帮刘昭包扎了伤口后,和刘昭躺在山坡上问道:“兄台可是医者?”
    “不是,略懂。而且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的这里。你父的伤势目前只能这样,等蛮子离开我们才能安心救治你父。”刘昭知道老大想问什么,一个古代人,是谁看到穿着背心短裤的人都会好奇。可刘昭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说是穿越的?几分钟前我还在我家屋顶喝酒赏月,几分钟后就回到了2000年前?真扯淡!
    “兄台误会。在下关立,二弟关信,多谢兄台施救之恩。”老大连忙解释道。
    刘昭坐起身来说:“立木为信,好名字。先不忙谢,关信,将你父的脉握在手中,只要脉不乱,你父就有救。在下刘昭,敢问如今何年何月,此处是何地界?”
    “兄台果然怪人。何年何月并不知晓,我父知之。此处乃并州西河郡。”关立答道。
    刘昭心中思谋,既然是并州,那就是汉魏晋隋唐宋六朝才有,若是汉魏晋那么多半就是三国时期了,遂问:“汝可知吕布、丁原?”
    “知!每年此时,并州都会出大军打蛮子。大伙都知道,我们都盼着并州军快来。只要是吕布带兵所过,蛮子都跑得远远的。我们也可以安息些日子,等来年秋收蛮子才会再来。唉,苦命了我们乡亲们,若非老父在此,我兄弟二人定会杀些蛮子,为乡亲们报仇!”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着这刻骨的仇恨关立的手也紧紧握成了拳头,眼睛狠狠的盯着地上的草。
    原来是三国!吕布、丁原还在并州,看来天下还没有开始大乱。
    看着关立因为仇恨而弓着的身体,刘昭不由得伸手拍了拍关立的肩膀,刘昭很能体会关立的心情。在2000年后的大屠杀过后,多少国人都已经忘记了血海深仇,忘记了国耻家恨。
    “盯着点下边,蛮子走了我们立刻下去救治你父。”刘昭说完,来到老者身旁察看,还好,老者除了面色惨白、体温低以外都还正常,这让刘昭心里一阵轻松,毕竟,这是自己救下的一条性命。只是老者现在昏迷不醒,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刘昭努力的思索治疗方案,作为一个现代人,实在不能忍受一个老者眼睁睁的在自己面前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也许古人今人都一样,面对生命的逝去,都是想尽力扭转乾坤。
    “走了,走了有一刻钟了。”关立说完,大步走过来就要去背关父。
    刘昭连忙挡住关立说:“不能这么样弄。你兄弟二人速去取一块门板来,将你父抬回家中,否则你父恐有性命之虞。”
    兄弟二人闻言立刻照办,不多时就寻来门板,向山下家中抬去。
    刘昭跟在二人身后,看着满地的断肢残骸,腹中不由得向上翻腾,几次压住,最后还是喷薄而出。
    扶着树干,看着这惨景,全村只获得三人,其中关父还是重伤之中,不知道还有没有幸存的村民。
    正想着让关氏兄弟去查看有无幸存的时候,老二关信走了过来,看着靠坐在树干的刘昭,关信眼圈就红了:“刘兄,你是好人。好人有好报。”说着递给刘昭一根木棍,想必是看到刘昭虚脱无力,想让刘昭借力回到家中。
    刘昭接过木棍,慢慢借着木棍站起来对关信说:“我自去与你兄长救治你父,这边有我们二人足矣。你速去察看村中是否还有人存活,能活一人是一人。”
    关信点点头,走了两步有回过头对刘昭说:“我帮你找衣服。”
    刘昭没再说什么,拄着木棍,向关家走去。
    进屋后,烧水、煮布、煮盐汤、包扎,处理好关父后,刘昭累得一身大汗,心想这身体素质是真的太差了,望着关父平静的躺在炕上,刘昭心里也觉得自己尽力了,毕竟自己不是医生,做不了外科手术,采不了中药。
    刘昭出得门外,不见徐立,刚才还在打下手,此时却是不知那里去了。凉风习习,靠着门边,刘昭就做了下来。天已快亮,望着远处的山岗,思绪万千。
    与妻子失散已是人生莫过之悲痛,梦中相见又不得诉思情,醒来却已是千年之隔。如果妻子回来了,找不到自己怎么办,难道让她再苦苦等待自己,这该是多么悲惨的人生。
    刘昭望着天,无奈的闭上双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了三国的土地上。
    既来之,则安之。
    吕布、丁原尚在并州,那就是说即将面临黄巾起义,然后还有讨董、群雄混战、三国鼎立。
    群英荟萃的三国,乱世逢机遇,既然回不去,那就要精彩的活着,三国,我刘昭,来也!
    想着想着,刘昭就这么靠在门边睡着了。
    睡梦中忽然闻到一股肉香,睁眼一看,关立正在灶台上炖肉,满满的一大锅。
    见到刘昭醒来,关立朗声说:“刘兄,今天好运气。看如此劳累本想上山打点野味,却没想碰到个孽畜,被我给宰了,大家晚上就有吃食了。皮毛我留好了,等我父醒来,托人给你做一件熊皮大氅。这冬季马上来了,你一外乡人,身无长物,权当酬谢于你,莫不可推辞。。。。。。。”
    刘昭站在比自己还高的大骨架面前,怔怔的脑补着关立猎熊的情节,自己身高一米八,这熊不得二米开外,少说也要三百斤,关老爷的大刀才82斤!!!一力降十会!!!
    刘昭突然扭头盯着关立,猛将啊!
    “关立,这熊你杀的?”
    “不是。这熊是掉坑里饿死的。被我捡到了,那个坑,本来不是我家的,但他们都已经。。。”
    刘昭还以为自己碰到了不曾被历史挖掘的绝世猛将,心中也是涩涩然。转念一想,既然决定在这百年乱世中精彩的留下自己的名字,那就要尊重历史规律,处事立命都应谨言慎行,脚踏实地方才能步步生花,否则就有累卵之危,自己孟浪了。
    “这样啊,那就劳烦,我去看看关信。”刘昭说罢便走了出去,去寻关信。
    没走多远关信迎面而来:“刘兄,全村就剩我们几人了。”说罢便哽咽着将手中的一叠衣物递到刘昭手中说:“这是我寻来旧友的干净衣物,和你身材相仿。。。。。。”关信嘴唇张了几张,终是哽咽的说不出什么话来,抱了抱拳,径自回家去了。
    对于这样的事情,刘昭心里也是极其难过,恨自己没有十万铁骑为乡亲报仇。会有这么一天的,刘昭告诉自己。
    刘昭回到关家发现关父已醒,甚是高兴。关父几欲起身拜谢刘昭救命之恩,都被刘昭拦住。“老伯伤重,还需静养才是。”
    关父醒了不久,因伤太重,又睡了过去。
    吃过熊肉,确实神清气爽,味道着实不错。
    刘昭问关立说:“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村里人都已去,尸体在外必生疫情,这里怕是呆不住了。我们歇息片刻去把乡亲尸首收在一起烧掉,也算让他们入了这天地之间。”
    关立说:“嗯,我们随后去。蛮子可恨。待我父好转,我便换些钱,往晋阳投军,杀蛮子。为乡亲们报仇。”
    刘昭又问:“此去晋阳多久?”
    “不久,骑马二三日,家父不能骑马,若雇车须十日。”
    刘昭听后觉得关氏兄弟的想法正合自己的意思,于是道:“好,那到时候我们一起投军,杀蛮子。”
    要在这乱世中发光,就必须有自己的力量,军营就应该是我刘昭安身立命之所。
    当提虎贲师,涤荡贼寇,肃清宇宙,还我百姓朗朗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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