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帆一行人是早上出来的,在少林寺里一番波折,又再加上瑞鸡盛会上的较量厨艺,此时太阳已经偏西。
    这一天溜达下来,最后还弄了只据说会下金蛋的公鸡回去,也算是不虚此行。
    一路上典典提着鸡笼,不时的还逗弄两下鸡笼中的金鸡,发出咯咯的笑声。
    张小帆心中惦记着那名叫“不寂”玩家的事情,心想:明天说不得,自己还得再去少林寺一趟,寻找一下这个隐藏在少林中的神秘玩家。
    不过大家逛了一整天,看样子也都累得够呛,估计明天可能就要自己一个人去少林了......
    等众人回到登封城的客栈后,已经是掌灯时分。王艳琳给留的店饭钱充足,店家殷勤备至,早早的就预备下了晚饭。
    张小帆虽然心里一直叨咕着“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其实也不过就是那么一说。传说中的金鸡产蛋还没见识过,怎么可能去杀鸡取卵。
    而且典典一路上逗着金鸡,似乎十分的喜爱。即便是没有下金蛋的那么回事,也不可能大煞风景的去杀鸡,于是也就任由典典拿去后院养着玩了。
    古人晚上睡觉很早,毕竟没有太多可以娱乐的事情。张小帆尽管是在游戏之中,可还是仔细的梳洗了一遍,才锁好门窗,上床挂机睡觉。
    ...
    当然,这所谓的睡觉也只是在游戏中而已。屏幕另一侧的张小帆在这个时间可睡不着。
    他今天晚上有几个朋友从外地赶来,于是他凑了个局,和外地的几个朋友小聚了一下。
    席间张小帆无意中提起母鸡下蛋这件事,其中一个朋友恰好有一家畜禽公司,还真懂得一些。于是对张小帆道:
    “其实这鸡下不下蛋,或者什么时候下蛋。也不用非要等它下出来才知道。你提前用手在鸡肚子下面一摸。如果肚子那里是硬的话,就说明这只鸡快要产蛋了。”
    这个说法张小帆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也觉得十分的新奇。
    等到晚上聚会散局,已经是下半夜了。张小帆回到家中一时还睡不着,突然想起席间那个开畜禽公司朋友的话,于是打开游戏,琢磨着自己也摸一下那个金鸡的肚子,看看那只金鸡是不是快要产蛋了。
    等张小帆再打开的游戏的时候,却大吃了一惊。
    他临下线的时候,是清楚的记得自己锁好了门窗,上床休息之后,才挂机下的线。
    如今上线后,却发现自己已经趴在了地上,身上盖了好几层的棉被。典典正拿着一个水瓢,不断的往棉被上面浇水。
    此时屋子里满是浓烟,窗缝和门角处,都隐隐地透出了火光。
    “这是着火了啊......不过典典是怎么进到屋子里来的?”
    他既然已经上线了,那这样的火势,却还困不住他。所以张小帆并没有着急起身,而是眯着眼睛,四处观察了一下。
    玩家体质异于常人,而张小帆在游戏前期靠着自己的代练工作室又提升了许多经验。所以耳力比普通人要厉害许多。
    透过大火围困的屋子,张小帆听到院子里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
    其中一个声音焦急道:“大人,您倒是想想办法啊。我听说救火局里不是还有两辆水龙车吗?能不能调来用一下啊。”
    张小帆听出这个声音,应该是自己所在客栈掌柜的声音。
    另一个应该是当地管理救火兵丁官员的声音答道:
    “这样大的火势,即便是我把城里的水龙车都调来,恐怕也无济于事了。为今之计,也只能亡羊补牢,把周围的房子扒掉,挖出隔离的空地来,免得火势蔓延了。”
    “对了,这屋子里可还有人吗?”
    客栈掌柜嘶哑着声音道:“有人,有人啊!”
    “原来这屋子里住了一个年轻的公子,可是睡得也太死了些。这么大的火势也没惊醒他。”
    “隔壁房间的一个小姑娘急了,从厨房拿了柄斧。硬是劈开了房门闯了进去,想要救人。”
    “可惜的是这火势太大,冲是冲进去了,想要出来却难了。救人不成,反而自己搭上了条性命。”
    “这可是两条人命啊,我该怎么办!”
    那救火的官员冷哼道:“怎么办,凉拌吧!我看得仔细,这火不是自己燃的。分明是有人纵火行凶,想要谋财害命。你恐怕要贪官司了。”
    客栈掌柜打着哭腔道:“怎么会啊,我这客栈开了二十年。每天晚上最注意的就是火烛之事。谁知道今天怎么就着火了。”
    “我从来都是与人为善。即便有人差了店钱饭钱,也都不予计较。根本没有什么仇人,而且这屋中的客人都是外地来的,昨天也才刚刚住下......怎么可能是故意放火呢。”
    听了两人的对话,张小帆已经明白:“原来是我的屋子不知怎么就着了大火。典典为了救我,拼着命找来了利斧,破门而入,可惜却没有把我救出去,反而把她自己也搭了进来。”
    在张小帆的下屋里,摆了一个水缸。此时典典不断的从下屋的水缸里舀出凉水,再泼到张小帆身上盖着的棉被上面。
    张小帆看到这番情景,暗想:“她已经身陷险地,还努力着想要救我。可是她为什么不把我直接拖到水缸那里呢?”
    “是了,她身体太小,力量弱。能把我从床上拖下来已属不易,想要再拖到水缸那里,却办不到了。”
    “只是在这样的大火下,若不是我刚巧上线。即便她在我身上浇上再多的水,也顶多阻得了一时的火势,终究两人还是要葬身于这火海之中。”
    “我死了的话,还能在潼关城的督师府衙里复活,可这典典若是死了,那可就真的死了。她为了我,居然如此的拼命......”
    张小帆出生在一个贵族之家,在其他外人看来,都要羡慕不已。可是这样的豪富之家,人情却是冷漠了许多。
    他的几个兄长姐妹,在家里老爷子的面前兄友弟恭。可是背地里却恨不得对方去死,好多分些家产。
    张小帆自小便见惯了世间的尔虞我诈,即便是亲兄弟之间,都谈不上什么信任之情,更无论身边那些同是豪富的朋友们了。
    所以张小帆不想着好好的继承家业,一直沉迷于各种游戏。未尝不是想逃避现实中的那些钩心斗角。
    此时在游戏之中,见典典为了自己,身子不惜拼了性命。这是他在现实中从未感受过的情感。竟然让他有了不少感动。
    这个时候屋子里的浓烟越来越大,典典捂着鼻子又舀了两瓢凉水。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一条毛巾,在水缸里浸了一下。又稍稍拧干,跑回到张小帆的身前,用毛巾搭住了张小帆的口鼻之上。
    张小帆被这毛巾一搭,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睁开了。
    典典见张小帆睁开了眼睛,惊叫道:“小白脸,你可算醒了。你睡得跟猪一样,都不知道有多重。我......我......咳咳。”
    典典说到这里时,却说不下去了。她此前又是破门而入,又是屋里屋外的舀水。体力早已透支得差不多了。此刻见张小帆醒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口鼻,咳个不止。
    “也真是难为你了。”
    张小帆叹了口气,又指着自己身上盖着几床已经湿透了的棉被道:
    “这个我大概还能理解,可是我头上的这个八仙桌又是做什么的呢?”
    张小帆说的是架在他头上的一个八仙桌,上面也铺满了被褥。同样也被典典浇了不少水。正顺着桌缝和桌角不断的滴落在张小帆的脸上。
    典典低声道:“我怕这房子烧塌了,最后砸到你。所以拿一个桌子架在你头上,想着能帮你扛一下。”
    张小帆无语道:“先不说这桌子能不能禁受得住这上面的房梁。即便是能禁受得住,恐怕在此之前,我们也要被这浓烟呛死了。”
    典典脸上一暗,道:“是的唷~刚才我也没想到屋子里会有这么多的烟。不过你既然醒了,就赶快想想办法。”
    张小帆故意道:“这周围都是大火,我能有什么办法。”
    典典急道:“我爹说过,只要人没死,就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我进来的门那里掉下了个横梁,我推了几次都没有推开。可能是被卡死了。”
    “不过窗户应该没那么结实。小白脸你力气大,不用管我,试一试能不能自己撞出去。”
    张小帆见典典说得认真,再看她的双手。满是血迹,已经起了不少燎泡。应该是刚才劈门的时候被烫伤了,心中不由又是一阵的感动。
    他伸手拨开了盖在身上的几床棉被,就想带着典典脱困。可是猛然间,张小帆想起了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这件事放在他心里好几天了,一直也没有去问,此时听典典提起她爹来,才又想了起来。
    在江郎楼的时候,几人也是同样面对生死危机。可是即便那样,在许定国询问典典姓名的时候,典典却执执拗拗的没有说出来。好像里面有着什么秘密。
    张小帆一直以为典典是和她爹有什么矛盾,所以不愿意认下祖宗的姓氏。可是此时听到典典毫无窒碍转述她爹的话,似乎和她爹并没有什么矛盾,完全是自己以前想差了。
    于是装作无奈道:“火势这么大,还没靠到窗前,人就被烤成焦炭了。又哪里撞得出去。”
    “看来我俩今天大概要葬身这里了,可是如果到了黄泉路上。我却只知道你的小名,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却又怎么才能找你呢?”
    典典看了看周围的火势,真的越来越大。尤其窗户和门的两处。还没靠近就觉得热浪逼人。知道张小帆说得大概不假。
    她又犹豫了片刻,才幽幽道:“我爹爹姓李......”
    “姓李而已,再普通不过的姓氏,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张小帆还以为典典有什么秘密,没想到居然这么普通平常的姓氏。难免有些失望。可片刻后,张小帆突然醒悟道:
    “姓李的话......那你的名字岂不是叫做......”
    “闭嘴!”典典尖声大叫。
    张小帆听到典典的叫声,不由得哈哈大笑。伸手拔出鱼梁剑,在墙壁上画了一个v字。紧接着用手轻轻一推。半面山墙应声而倒。
    张小帆一把抓起了典典,全力一纵。如一头苍鹰一般,冲出了烈焰。
    院子中的人见山墙倒下来,还以为是被大火焚塌。结果眨眼间,就有两人从屋子里面窜了出来,不由得齐声惊叹。
    客栈掌柜的见房子里的人都跑出来了,更是捂着胸口,大声念佛不止。
    张小帆放下典典,回身再看自己的房间时,里面已经烧成了一片火海。他又仔细看了一下四周,脸色慢慢的阴沉下来。
    心想“刚才外面那个官儿说的对,果然是有人放火!”
    只见在他的房间门窗之下,都有不少白色的灰烬。显然是之前有人在上面架了柴草。在看旁边的地上,还有一团团没有烧尽的黑色黏液。恐怕是放火之人生怕这火烧得不大,还用了不少火油。
    张小帆转头问客栈掌柜的,道:“掌柜的,之前你可看到什么可疑之人,或者可疑之事吗?”
    虽然没出人命,但掌柜的也是惊魂未定,好半天才回忆道:“我之前好像听到有人喊什么捉淫贼。”
    “对了,你的两位同伴也不见了。不知道和这有没有什么关系?”
    张小帆暗自凝思:淫贼么......难道是白天遇到的那个吴三鸭......他能有这么大的胆子,纵火杀人?
    这登封城,他们也是第一次来,显然不认识其他什么仇家,不过这逛了一天的少林寺,却还真得罪了几个。
    自己戏言让“少林寺”改为“少女寺”。最后的打赌也赢了,这对于少林来说,可谓奇耻大辱。若说恶和尚来杀人放火,也并非不可能。
    这少林寺在登封有如土皇帝般的存在。周围庙产僧田无数。而且入市颇深。寺内外僧兵无数,绝不能当是一个普通的寺院来看。
    还有瑞鸡盛会上那个李际遇,之前也是个黑道枭雄。虽然现在洗白了成为大明朝的总兵,不过看样子也不是易于之辈。
    今天大大的驳了他的面子,也难保晚上不来报复。
    还有就是那个水半城......
    张小帆心中反复思量,琢磨究竟是哪方的势力,居然连夜之间,下了如此的黑手。
    猛然间,张小帆想起了一件事,冲着典典道:“你去后院看看,你的那只鸡还在吗?”
    典典不知张小帆何意,但还是依着张小帆的意思,跑去看了两眼,过一会回来道:“还好好的在那里趴着呢。”
    张小帆点了点头,暗想:“如果金鸡还在的话,可能就不是李际遇或者水半城了。如果是他俩动的手,一定会趁机把金鸡也顺走了的。如此一来,剩下的最大可能,就是少林寺的恶和尚了!”
    于是转头对典典道:“我看今天这事,多半是少林寺的秃驴干的。大丈夫报仇,绝不过夜。我要去少林寺走一趟。”
    典典惊呼道:“啊,这大半夜的,你要去少林寺?可是有十几里路呢!”
    张小帆拍了拍典典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道:“我去少林看一看,你老实的在客栈中待着,哪都不要去。”
    说着,纵身跳上了房檐,就要抄近路赶往少林寺。
    典典见张小帆上了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大声喊道:“如果你看到了马大哥,千万不要提我的姓氏啊!”
    张小帆冲着下面摆了摆手,道:“什么?房上的风太大,我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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