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樊墨离开,莫绝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就连晚上做梦都梦到一个诡异的情景:韦一还真的结婚了,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还抱着儿子走过来对他笑着说,‘小哥哥,对不起,以前真的是我不懂事,我果然从来没喜欢过你,我也只是把你当亲人的……’
    莫绝一醒来就觉得全身不舒服,胸口那处尤其难受,起床气大得不得了,差点把桌子掀了。
    所以说……到底是为什么呢?
    男人,女人,自己都不爽……
    难道要他找个双性人嘛!
    不,什么人都很不爽!
    莫绝皱着眉头塞早饭,胸口从昨天开始就闷得要命,很想嚎一嗓子。他想着樊墨的话,伸手拿起热水壶倒着水,却忽然停住动作。
    ‘那……反过来呢?’
    莫绝一呆,脑子里竟然无耻地蹦出一个从没想过的画面。
    反、反过来啊……
    “呃,七爷,你小心……”
    “嗯?哎哟卧槽,烫死我了!”
    “……”
    裹着被烫伤的手,莫绝简直要原地爆炸,自己从来不是个焦躁的人,这两天是怎么了?
    满腔怨气,很想找霍逸打架……
    “七爷,人证都带来了,全都准备好了。”
    莫绝勉强回过神来,赶紧让自己清醒一些。
    努力了两年多的时间,成败在此一举了。
    可不能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要打起精神来了。
    莫绝深深吸了口气,把脑子里奇奇怪怪的念头全部清空,而后站起身来,抬手戴上了一旁的面具。
    “走吧,两年了,也该结束了。”
    *****
    骆阳集团总部,总裁办公室。
    从周瀛被绑架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四天时间。
    整整四天,舆论哗然,当事人却完全不发声,让人甚至无法确认他是不是还活着。
    骆文承看着满桌子的相关报道,烦躁地站起身,再一次拨打周瀛的手机,却仍旧是关机状态。
    直到周瀛被绑架的微博发出来,他才明白了郎佑庭的真正计划,那人完全没有知会自己,自作主张地就布下了如此恶毒的圈套。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那么恼怒是因为郎佑庭的欺瞒,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立刻动身去郎家主宅质问郎佑庭,却被他的部下挡了回来,根本连见也见不到那人。他本能觉得要出什么大事,心里急得发慌,四处派人打探骆文轩和骆一的下落,可那两人本就是“已死”的身份,打探起来困难重重,到现在根本一无所获。
    唯一会帮着自己的周瀛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完全没有消息,骆文承如同困兽一般挣扎了四天,直到此刻,他僵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半小时前火爆全国的新闻,头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周瀛绑架案告破!凶手为前任骆阳影视董事长骆某及其同伙郎某!】
    【绑架原是为杀人灭口?知情人士爆料!两年前骆阳总裁猝死事件,原是其长子一手策划!】
    【耸人听闻!为夺家产杀父弑弟,揭发骆阳现任老总骆文承丑陋面目!】
    【郎家家主是帮凶?揭秘两年前骆氏豪门的两起谋杀大案!】
    【骆家二公子及其养子死而复生,指认当年凶手为其亲兄长!】
    【人证物证俱全,已确认谋杀消息属实,骆阳总裁确为凶手,郎某为其帮凶。】
    【周瀛重伤住院,仍未苏醒,其手机录音曝光,凶手身份确认无疑!】
    …………
    同一时刻,全国媒体纷纷开始曝光当年骆家易主的真相,其中有两段录音泄露出来,一是骆二公子与其养子被追杀时与另一人的通话音频,另一个是周瀛全程被虐打及凶手暴露恶毒计划的交谈音频。除这两个铁证之外,又有几个证人站出来,指认当年指使他们谋害老骆总的正是现任骆阳总裁骆文承,证人有当年给老骆总动手术的季医生,被迫栽赃莫氏养子的安警官,以及当夜在骆宅目睹老骆总猝然晕厥的骆家保姆王氏。
    另外录音中的帮凶“大哥”由其中被点名提及的范猛,证实是郎氏风投的掌舵人郎佑庭,而其真实身份也的确是郎某旗下某一保全公司的特职保镖。诸多证据证明一系列的新闻报导并非耸人听闻,短短不到一天时间,新闻由互联网发酵,再有各大纸媒披露,最后甚至上了电视,当晚的新闻联播也用了足足五分钟来报道此事。
    举国哗然,民情激愤,骆阳集团下的所有公司,但凡上市的全部停牌,骆阳电器门口甚至有人聚众示威,要求严惩凶手,绝不可放过此等丧尽天良的畜生。警方对此高度重视,于第二天上午便逮捕了两个嫌疑犯,骆文承和郎佑庭被拷上手铐带走的照片迅速传播开来,可众人也发现,前者虽然神色苍茫,后者却是漫不经心,毫无惊慌之色。
    全国人民都在等待开庭宣判,而事实上证据确凿,只是流程问题,等个结果罢了。
    调查取证即使再快,也足足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此刻莫绝等人聚集在帝园之中,听完被派去看守所的下属汇报完毕,樊墨忍不住皱眉道,“郎佑庭也太淡定了吧?吃好睡好,度假呢?”
    “郎佑庭和骆文承不一样,根基雄厚得很,没那么容易扳倒,说不定正在筹划什么,”韦一把桌上陈列的所有案件细节整理一遍,沉声道,“但不管怎么说,骆文承是彻底完了,账面全部亏损,欠了一屁股债,根本没有人会替他说话了。”
    “明天就开庭了,”莫绝抬起手来,一点点握紧了胸前的金钥匙,“不管怎么样,爷爷的这个仇,明天一定要有个了结。”
    霍逸在旁抱住一脸紧张的温璇,安慰道,“教你的话,还记得住吗?”
    温璇点点头,还是有点慌,“我怕我露馅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你们可要想个法子蒙混过去……”
    “没事儿,爸爸你别担心,有我在呢,”韦一笑着握了握他的手,“你不记得,我可记得清楚,放心吧。”
    温璇咽了口唾沫,有点无奈,“你还是别叫我爸爸了吧……”
    韦一抿了下唇,有点委屈,“可你就是我爸爸啊。”
    温璇还是有点迷迷糊糊的,从醒来到现在,整个世界都变样了,霍逸告诉了他所谓的真正身份,可他仍是转不过弯来,对于那什么细胞更新手术更觉得无比玄幻,完全不敢相信。
    ‘就是因为这事情很难解释,所以最开始才瞒着你,给你办了个假身份,想让你过得平静一点。可现在……不得不告诉你事实,到时候可能还需要你亲自作证……’
    霍逸如此跟他解释,可他还是觉得有些为难,毕竟谁突然得知自己其实已经是四十岁,而且还养大了两个儿子,都会有点无法接受。温璇郁闷地看着每天跟着自己乐颠颠叫爸爸的两个青年,十分无奈,但也是好脾气地应着,几次让他们改口都失败,也只能随着他们了。
    “所以我明天就……按这些台词背下来就好了?”
    “对,”霍逸揉揉他的头发,安抚地说,“问到你没准备好的,就说忘了,记不清了,小一会替你回答的。”
    “哦……”
    郎六想了想,又问道,“那些证人都保护好了吧?”
    “没问题了,证词也都确认过,一切就等明天开庭了。”
    “呼,终于等到这一天,希望一切顺利吧。”
    一整晚都在紧张准备着,众人几乎一夜未睡,第二天开庭时,意料之中法庭里座无虚席,所有人严阵以待,按流程当先提取嫌疑犯人。
    骆文承看起来面色无比憔悴,绷着脸,脚步虚浮地走进来,随后而来的郎佑庭却是毫无异色,神情轻松自在,完全没有一个被告该有的一丝紧张和不安。
    莫绝等人从看到他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可接下来一切都按照流程走,也没出任何问题,心里那点不安渐渐消弭下去,直到骆文承也摇头说没什么可说的,所有人才微微松了口气,等待下一步的证人口述证词环节。
    季医生、安警官、王妈等人一一上庭作证,和计划中一样没出什么差池,直到最后一个证人,也就是指认郎佑庭的范猛走出来,法官问出了第一句话,“再次确认,证词中你指证嫌疑人郎佑庭,为骆文承谋杀骆文轩和骆一的帮凶一事,是否属实?”
    本只是流程上的一句开场白,之后要进入细节提问环节,可范猛却忽然抬起头来,一字字清晰地说道,“法官大人,我需要更正我的证词。”
    众人一愣,法官也愣了下,四下看了看,只得又问,“你要更正什么?”
    “录音中的大哥不是郞先生,我当时那么说,是因为有人逼迫我,严刑拷打我,我不得不那么说。”
    范猛的神情像是豁出去了似的,严肃地说,“就算我出了这法庭的门会被人害死,我也得说实话,法官大人,一切全都是骆文承指使的,我说的大哥就是指骆文承,也是他逼迫我,我才不得不说谎的。”
    法官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骆文承,沉声道,“骆文承,范猛说的是否属实?真的是你逼迫他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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