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六耸耸肩,朝他挥手,“那我在天域等你消息喽。”
    莫绝点点头,转身走了,余下三人互相看了看,霍逸说道,“我今天没什么事,回去陪文轩了。”
    樊墨嘿了一声,笑道,“这么巧,我今天也没什么事,一会儿去陪瑞瑞看画展呢。”
    郎六顿时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不带你们这么欺负人的,谢瑜今天刚刚去法国拍封面,你们这样太不道德了!”
    霍逸完全不体恤他,冷酷无情地评价一句,“天道好轮回,活该。”说罢便转过身,朝后摆摆手走了。
    郎六嗤之以鼻,樊墨在一旁挑挑眉,笑眯眯道,“六哥,偶尔就该克制一下,运动过量可是会折寿的。”
    “切,那也比你这样一直憋着的强,”郎六翻个白眼,忽然过去把住他的肩膀,把人往怀里一扣,笑嘻嘻道,“小墨呀,听你六哥一句劝,这人呢,活着时候就得肆意一点儿,想干嘛就干嘛,一共就那么几十年,那么辛苦自己干嘛呢?你别和小一待久了就跟他一样犯傻,喜欢就拿下,该上就上,爷们儿一点!”
    樊墨看着他眨眨眼,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淡,“六哥的意思我明白,只不过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有几十年好活,我可能十几年都算多的了。”
    “你这什么话!”郎六哀其不争地拿胳膊卡他脖子,“你看看你老爸,这都五十多了不也照样好端端地活着吗?”
    “那是因为他身边有来唯叔叔啊,想要我爸的命,也得看他们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樊墨摇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叹了一声,“我从小看着他们两个在一起,爸爸受过多少伤我记得很清楚,来唯叔叔因为他又几次深入险境,经常为他提心吊胆,半夜都睡不踏实。我承认,我很羡慕他们相守了一辈子的爱情,可是我舍不得让我爱的人也遭这么一份罪。”
    郎六愣了一下,樊墨笑着推开他,平静说道,“我最喜欢的就是瑞瑞脸上的笑容,我会在我活着的时候一直让他那么笑着。六哥,我和小一不一样,他心里渴望小绝能爱上他,可我正好相反,我反而希望瑞瑞一辈子把我当朋友,一定不要爱上我,我才能无牵无挂地闭上眼,才能安心离开他。”
    郎六愣愣看着他,一时觉得心里发酸,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樊墨笑了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转过身去,“我真的不难过,别把我当小一了,我是真心希望瑞瑞开心就好,他高兴我就很高兴了。”
    少年说完便打开门走了,郎六站在原地出了会儿神,呆了好半天忽然忍不住,给谢瑜拨了电话过去,在男人接通的一刹那喃喃说了一句。
    “谢瑜,我有点想你了。”
    *****
    樊墨刚走出天域,一下属就匆匆走过来汇报,“小少爷,马六甲的货出问题了。”
    樊墨脚步一顿,皱起眉来,“被劫了?”
    男人点头,担忧道,“还是那批海盗,不过塔伦的目的不是这批货,反而是……是您。”
    樊墨眸色一沉,冷声道,“你们和他打起来了?损失重不重?”
    “只有一船的货被劫了,不过塔伦看您不在,没继续追过来,但是放狠话说下次要亲自和您对决,所以……”
    “我知道了,”樊墨朝帝园的方向走过去,倒是一点也不慌张,冷静道,“下次我亲自去,让他再挨几枪就老实了。”
    “还有一件事,”下属紧紧跟上去,压低声音道,“青帮那伙人昨晚已经被全部清除了,只有他们的带头大哥吴孟被几个人死命护着,让他逃了,不过我们现在正在全力追查,您这几天要小心一些。”
    樊墨点点头,转而问道,“吴孟的那些货到底是卖给谁的,查出来没有?”
    “还是没查出来,”男人皱着眉头,小心道,“一直查到北京,线索就断了,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买家九成可能是京城的大户,具体是谁至今没有线索,只能等抓到吴孟再审一审他了。”
    樊墨没有再问,吩咐道,“这几天加强帝园的戒备,不许让任何人靠近。”
    “是!”
    等下属走远,樊墨心思沉了一些,他抬手看了看手表,见和骆文瑞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心里有些犹豫起来。
    塔伦的宣战,吴孟的逃逸,让他本能觉得心里不踏实,他踌躇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不放心,给骆文瑞打了个电话过去。
    “小墨!”没等樊墨开口,那边便开心笑道,“我都到啦,你怎么还不来!”
    樊墨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儿,犹豫着说,“瑞瑞,我……”
    那边忽然一静,樊墨一狠心说道,“我今天有些事,不能去了,你自己……”
    “又不能来?”骆文瑞的声音明显沉下来,很不高兴,“这是第几次了,你自己数得过来吗?”
    “……”
    “这两年见你一面怎么就这么难?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你了,你干脆说明白好了,每次都让我白高兴一场,耍我好玩吗?”
    樊墨吓了一跳,赶紧解释,“不是,我是真的有事……”
    “永远有事,然后永远不告诉我到底有什么事,”骆文瑞忽然笑了下,却是自嘲似的,“小墨,你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
    “……”
    “你以为我感觉不出来,你这几年一直都在躲着我吗?”
    樊墨默默握紧了拳头,没说话。
    “是不是我这两年总和你说不开心的话,惹你烦了?”
    “不,不是,你别乱想,我只是……”
    “家里除了小一,空荡荡的,都没什么人,”骆文瑞低声说着,声音微微哑了,“可我又不能带他出来玩,很多话他又听不懂,我们家里的这些事我又不能和同学说,我心里憋得难受,和你说一说不可以吗?你至于……至于这么烦我了吗?那我以后不说了还不行吗?你……能不能别躲着我……”
    “瑞瑞,”樊墨听不下去,心疼地赶紧安慰他,“你误会了,我没有躲着你,你想说什么都行,说一天我都会听的,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今天有点事情,以后……”
    “以后……你确定,你以后就没事情了?”骆文瑞深吸了口气,忽然又笑起来,“算啦,当我大姨妈来了发神经了吧,你忙你的,我自己看就好啦。”
    “……”
    “蒙利亚的个人画展我期待很久啦,自己看无聊嘛,就想让你陪我一下,不过没关系,反正画展而已,自己看也没什么,你忙你的吧,”骆文瑞又恢复了平日张扬的语调,笑呵呵道,“忙完了早点休息,别太累着啦。”
    “……”
    樊墨一直在沉默,骆文瑞忽然也笑不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忽然说了一句,“小墨。”
    “……嗯?”
    “我……”笑容一点点收敛下去,骆文瑞沉默了很久,终于挫败似的,喃喃说了一句,“我好想你啊……”
    樊墨整个人蓦地一震,愣住了,可那边只低声说了这么一句,便笑着说了句再见,挂断了电话。樊墨呆呆站在原地,心脏忽然猛地跳动起来,他忽然忍受不住,挣扎犹豫了半晌,终于一咬牙转过身,匆匆朝车库跑了过去。
    一路上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可那跳动抵不过心脏跳动的频率,樊墨一路飞驰着开到画展所在地,匆匆将车子停靠在路边,便急急忙忙地朝大楼里跑了进去。
    匆忙找寻了半天,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一个少年高挑的背影,樊墨狂跳的心脏终于凝滞了一些,他呆了一会儿,僵在原地犹豫着不敢上前。
    他已经好久没看到骆文瑞了,自从父亲决定把杨家的基业完全传给他,他身上的责任便更重,要负责的事情更多,也更危险,他从那之后再也没见过骆文瑞,一是因为真的太忙,二是他心里不放心,怕给骆文瑞带去什么危险,可他总也忍不住答应骆文瑞的请求,可真的要赴约,却总是放不下心,一次次地退缩了。
    可这么在人群中远远看着那少年的背影,樊墨便觉得从头到脚都温暖起来,那是他自己清清楚楚,却始终不敢表露的温度。他就那么在人群中遥遥看着他,看着那人或皱眉或微笑的模样,看着看着,心里就觉得酸酸涩涩的,远没有口中说的那般淡然。他很想走上前叫他一声,他的喉咙想念叫出那人名字的颤动,他的手臂也想念拥住那人的触觉,可他仍只是那么静静站着,在人潮涌动中默默看着他,看了很久,而后逼着自己慢慢转过身去。
    看一眼,便足够了,骆文瑞看起来也没有太难过,似乎也没怎么生气,还是偶尔会笑一下的。
    看来是不用担心了,自己也该走了。
    樊墨慢慢呼出口气,抬脚准备离开。
    可身后却忽然遥遥传来一个人咬牙切齿的喊声。
    “樊墨!你给我站住!”
    樊墨身子一震,呆住了。
    身后的脚步声接近,一步一步,听得他呼吸发颤。
    “我等了半天,就想看你什么时候会叫我,结果你竟然要走,”骆文瑞气冲冲地走过来,忍无可忍似的,狠狠捶了一下他的后背,“你到底什么意思!傻瓜似的杵在这儿看了我半小时,然后一声不响地要走,你他妈到底在想什么!”
    “我……”樊墨不敢转身,咬着唇沉默。
    骆文瑞愤懑地绕过来,站在他面前气急了似的再次捶他胸膛一下,“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还是你真的讨厌我了?讨厌我你就跟我说清楚,我骆文瑞也不贱,不会不要脸地一直缠着你!”
    “不是……”樊墨终于抬头看他,只是看到许久不见的心上人的轮廓,他心思迷惘了一下,忍不住伸手,在他耳侧轻轻摸了一下,“你……怎么好像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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