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海站在营帐里,借着蜡烛观望着外面已经变小很多的雨势,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
    老天爷说变就变,非人力所能抗衡。
    天气是战场上要非常重要的因素,极端的天气皆能轻松改变战场的局势,包括士气在内。
    那帮子土匪就是因为这场大雨埋怨不已。
    凝重的气氛传染极快。
    有些山大王在打完今日的攻城战之后隐隐有些后悔,心里琢磨着和张志海所做的这趟买卖貌似没有什么前景,远不及当初和李无常做的那趟。
    当初跟李无常混的时候,好像真的只是跟混,李无常直接黄金和粮食开路。
    平时李无常也没啥硬性要求,攻城的时候跟着吼几嗓子就成,了不起派一些儿郎爬墙吸引火力,爬不上去不要紧,动静闹出来了就行,就算是退下来,李无常那里也没啥惩罚。
    今天就很不一样。
    张志海冷冰冰的,基本只有一句话。
    “给我上,半路退下来的军法从事!”
    无论是朝廷精锐还是土匪都是这个待遇。
    山大王虽说不上是什么良善之辈,但看着自己的儿郎一个接一个死去,心里也不好受。
    损失大了,心里就没底啊!
    和李无常是做生意,和张志海那是玩命。
    “他娘的,老子真是被牛安那家伙的风光场面闪花了眼睛,果然还是蓝浩然那家伙最鸡贼!”西面有个山大王如是自言自语。
    心里羡慕起了早一步跑路的蓝浩然等人。
    黑道入公门不易。
    土匪变朝廷正规军亦是如此。
    蓦地,风雨中传来动静,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山大王心中烦闷,喝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手下马上领命而去。
    营地的西面火光打闪,阵阵破风声传过来,带着无尽的杀气。
    “糟……有大批人马来偷袭营地了,好像是城里的人……”
    手下略微观察一番之后回来报告,神色非常慌张。
    “你说什么?”山大王一怔,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手下尚未发话,喊杀四起。
    “他娘的,陆西法那厮果然是个莽夫!”山大王暗骂一句,强自收慑心神,喝道:“慌慌张张的干什么,传令下去,快组织人手抵抗……另外,速度派人通知张将军,着他来救援。”
    山大王嘴中训斥着手下不要慌乱,自己的声音却有些发颤,同时暗自琢磨着是不是该找个机会跑路。
    岂有此理!
    下这么大的雨不躲在家里好好睡觉,跑出城来干什么?
    “敌袭,敌袭,准备战斗……”
    “快点爬起来,是不是想死啊……”
    “快、快、快……”
    动静太过突然,最西面的土匪慌乱不已。
    不少人没有参与今日的攻城,想不到要在这个雨夜见真章。
    远处。
    姜明伦一马当先,冷酷无比的眼神扫过眼前的营地,右手上的玄铁刀往前一挥,聚气沉声道:“全体听令,给我下死手!”
    近卫军团的士兵清一色的黑色劲装,手上的武器不一,大刀、长剑、铁枪、巨斧皆有,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透出射血的光芒。
    随着姜明伦的一声令下,小队长们带着自己的手下迅速完全挺进,动作利索干脆。
    很快,
    喊杀、惨叫、哭嚎、脚步、兵器交击、风雨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并且迅速扩散开来,传遍整个驻地。
    一帮子士气低迷、准备不足的土匪哪是对手,很快就慌不择路,毫无秩序可言。
    李无常慢慢走上一个小坡,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摩挲着手中的不悔刃,看上去极为轻松惬意,实际上他在时刻警惕着。
    东面。
    张志海还在思索谋士打消耗战的提议,被外面的动静打断了思路。
    手下很快来报:“将军,陆西法的部队来了,在驻地的最西面,人数和带队人暂时不明!”
    精锐就是精锐,面对此种局面并没有多大的慌乱。
    两个副将和一众少壮派还有各位谋士的动作也很快,全部都汇聚到了张志海的营帐里,等候命令。
    今晚看来是一个不眠之夜。
    “谁去支援东面?”
    张志海扫一眼,淡淡开口。
    穆天峰出列拱手:“将军,小将愿往!”
    他的步伐一如既往般坚毅,眉宇间却有着不同往日的兴奋。
    柳奇正不落人后,速度跟着出列:“将军,小将亦愿往!”
    证明自己的机会再次来临,柳奇正岂肯放过,攻城攻不下,野外战正好。
    马坤心中很矛盾,既想自荐,又怕摸黑会吃大亏,抬出去的脚又缩回来了,转眼正好对上了林铮那似笑非笑的眼光,当下暗自轻咳一声,没有理会。
    张志海满意地点点头,准备点将。
    尚未开始,外面又有人匆匆来报:“将军,东面也来人了,天黑看不清,但是可以判断出敌方声势极其浩大,冲着本阵而来……”
    “两面夹击!”
    张志海冷笑一声,马上颁发命令:“宁副将、穆天峰、柳奇正、叶明昌、黄倪,你五人率众支援东面,记得随时遣人汇报及时情况。
    孙副将、雷谋、林铮、文志坚,你四人去中路集稳住局势。
    剩下的人随我一起往东面剿贼。”
    “是,将军!”
    众人领命而去。
    士兵们都听到动静了,早已集结完毕,等待长官的命令。
    敌人的声势果然浩大,从成群的火把和振聋发聩的喊杀声就能看出来,的确是冲着本阵而来。
    “众位,随我剿贼!”张志海抽出长剑,镇臂高呼。
    “杀!”
    “杀!”
    “杀!”
    远方传来一声怒吼:“张志海小儿,你韩爷爷在此,可敢出来决一死战?”
    这破锣嗓子当真如雷吼,远远向四方传去。
    马坤、李无惧、郑文龙等人马上认出那是韩大志的声音。
    几年不见,他们皆想不到韩大志的功力提升至等高度。
    就刚才那声怒吼中蕴含的真劲,绝非一般好手。
    在微弱的火光中,生死大战,一触即发。
    张志海一方发起冲锋。
    “韩大傻是吧,多日不见,还记得你马大爷吗?”马坤马上大喝一声。
    韩大志呀呵一声,大骂道:“马坤小儿,过来领死!”
    马坤大怒:“老子怕你不成,给我上!”
    嗖、嗖、嗖……
    铺天盖地的劲箭往张志海一方激射而去。
    哀嚎遍起,不少人当场死于非命。
    草,竟然有长弓队。
    张志海暗骂一句,接着大喝道:“分散开,抄过去!”
    韩大志那破锣嗓子又响起来了:“兄弟们,这地方太窄了,咱们先行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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