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幽怨的目光,刺的郑长生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和吕婉容的样子,不是傻子都看的出来,他们经历了什么。
    格云朵倒是表现的中规中矩,她何尝不想得到夫君的宠爱?
    可是她知道她在家里的地位,婉容姐姐和小七姐姐的身份可远比她要高贵的多。
    她只不过是来自边塞地方的部落千金。
    吕家,江南望族,文人领袖。
    吕婉容嫡长女的金字招牌,把小七这个琪公主的名号都比下去了。
    她就更不用想提了!
    婉容姐姐拔得头筹,今晚夫君肯定会跟小七姐姐一起了。
    这是无法争夺的!
    还有一点就是,她怀胎十月,竟然生了个丫头。
    这是让她感觉家里有点抬不起头的主要原因。
    虽然她也知道,夫君不在乎是男孩还是女孩。
    倒是打小接受的男尊女卑的教育,已经深深扎根在她心里,是一时半会儿的无法改变的。
    郑长生宠爱小丫头若楠她是看在眼里的。
    此刻,小丫头若楠大口大口的吃着老爹郑长生夹过来剔掉骨头的肉。
    吃的汁水横溢,脸都花了。
    吕婉容拿起帕子帮她擦干净:“慢些吃,没人跟你抢。”慈祥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疼爱。
    她已经从刚才的尴尬中恢复过来了。
    朱允炆之所以喜欢郑家,主要就是他喜欢这种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互相关爱的氛围。
    虽然他出身皇家,身份尊贵无比,是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倒是他的苦,也是旁人无法体会到的。
    或许,老天爷是公平的。有一得必有一失,在某些方面得到的多了,那么就会在其他方面失去。
    他得到的是尊贵无比的皇太孙身份,可是也失去了家庭氛围灯天伦之乐。
    他真的很羡慕小丫头若楠,能够有爹爹陪伴着成长。
    他多想像小丫头若楠一样,跟父亲嬉闹玩耍,可是从他记事的时候开始,就被皇爷爷养在身边。
    身后一大帮太监,宫女,谨小慎微的伺候着。
    没人敢跟他这么肆无忌惮的耍子。
    当他看到小丫头若楠骑在老师背上,欢快的样子的时候,讲真,他内心是非常嫉妒的。
    为什么自己父亲就不能跟老师父女这样呢。
    每次回到家里,父亲要么是在忙朝廷的事情,要么就是用完药休息。
    就算是父子二人见面,也永远都是尊卑有序的礼节性问候。
    生在天家,难道真的就无情吗?
    都说帝王之家无亲情,别人只是说说罢了,根本无法体会,可是他确是切身感受到的。
    这一说一受,那就是两重天啊!
    郑长生给朱允炆夹了一大块排骨,放进他面前的碟子里:“允文炆呐,这是你最爱吃的。
    吃吧,厨房还有许多,不够在上。”
    简单,朴实无华的话语,朱允炆心头暖暖的,他嗯了一声。
    低头,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不知不觉的泪水低落在碟子里,他失态了……
    趁着没人注意,他偷偷的擦去眼角的泪花。
    郑长生边吃边随口问道:“允炆呐,太子殿下的病情如何了?”
    朱允炆放下手里的筷子:“父亲身子沉疴渐重,已经卧床有些时日了。
    不过有皇爷爷派的御医照拂,想必无大碍。”
    一国之帝王、储君的身体情况,那绝对是一国之重中之重。
    属于绝密中的绝密,是不可能向外人透露的。
    这要是一般人瞎打听,恐怕这就是居心叵测,是要论罪下大狱的。
    可是,郑长生在朱允炆心中可不是一般人。
    那是跟自己的亲人一般,他没有丝毫的隐瞒。
    在北平府的时候,燕王妃徐妙云托付他的事情还没有完成呢。
    徐妙云不知从哪里寻找到一根千年的老山参,要他亲手交到太子朱标的手上。
    其用意已经不言自明了。
    她是知道郑长生乃老神医鲁青山的弟子的。
    而且当年曾经治疗好马皇后的肠痈之疾。
    要知道,在这个医疗条件不发达的时代,肠痈绝对是无药可医的,一旦染病,只有等死的份儿。
    可是郑长生,硬生生的把马皇后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别人都知道救治马皇后的是小七,可是她却是知道直接开刀动手术的是郑长生。
    毕竟男女有别,毕竟碍于皇家颜面,不可能对外宣讲的。
    她是殷切希望郑长生可以施展妙手回春之术,把太子朱标救治好。
    可是郑长生知道啊,他的医疗知识只限于外科急救常识。
    马皇后的肠痈之疾,他完全就是在拿命赌博。
    一旦赌输了,全玩完。不过,老天爷真的站在他的一方,他赌赢了。
    但是朱标的病他可就未必能治疗的好啊。
    太子的脉案,除了皇上和主治的御医之外,绝对是一级保密。
    况且历史上对于朱标的死因也没有什么确切的定论,对于不了解的病,他也是无从下手啊。
    根据《明史》记载,正值壮年的朱标于洪武二十五年时患病去世,未即皇位。
    至于是什么病没有具体说明,只有寥寥几笔,说是风寒,就把这个温文儒雅、敦厚善良的皇太子淹没在历史尘埃中。
    据明代大臣王鏊的记载,有个叫詹徽的酷吏和朱标一起录重囚,朱标倾向从轻处置,遂与詹徽产生矛盾。
    朱标去找朱元璋,朱元璋说詹徽的做法是对的,朱标说应以仁厚治天下,朱元璋勃然大怒,对他说:“俟汝有天下为之!”
    于是朱标惊惧,竟自投金水河中,被左右救起,但因此一病不起。
    临死前对儿子朱允炆说:“我之死,徽为之也,无忘我仇!”
    后来朱允炆当了皇太孙,果然杀了詹徽。这个故事流传甚广,但真实性待考。
    郑长生看了看朱允炆:“等会儿用餐完,带我去见见太子殿下吧!”
    他决定亲自去看看,朱标之死这个千古谜团说不定就在他手中解开了呢?
    朱允炆眼前一亮,他猛然间想起了老师可是还有另外一重身份的。
    雨花书院的监院,雨花书院的医学院可是在老师一手操持下成立的。
    他们的医疗手段神奇之极,据说开膛破肚都不会死。
    皇祖母不正是被这种手段救活的吗?
    可是,突然间他的眼神暗淡了下去。
    父亲病倒之处,皇爷爷召集了雨花书院的医士,也来诊断过。
    但是并未查处什么病因,而且父亲似乎有一种非常执拗的固执,他不希望那些开人膛破人肚的医士给他治疗。
    他只相信御医院的汉方医。
    父亲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医士擅长开膛破肚,有违人伦,实为不可取也!”
    也不知道,老师亲自出面,父亲会不会接受他的治疗。
    朱允炆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起来,连吃饭都没有了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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