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国王听到两人对于特里斯坦勋爵宣讲的英国巴尔干平衡政策,没有丝毫敬畏之心,担忧道:“明目张胆地违抗英国的政策,完全不顾及英国人,是不是不太好”
    听到乔治国王的忧虑,君士坦丁转念一想,也能够体量乔治国王。
    在乔治国王这样的老一辈政治家心中,英国积威甚重,他们已经习惯了英国人在世界政治舞台上举足轻重,不可违抗的印象。
    因为在他们执政的漫长时间里,目睹了太多英国蛮横霸道地决定小国命运的事例。
    自从拿破仑战争以来,欧洲大陆上再也没有哪个国家敢于正面对抗大英帝国。
    尽管时移世易,国际局势的发展,国家实力此消彼长,像乔治国王这样的老一辈政治家,还是不习惯无视英国人。
    “在英国人眼中,希腊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但那并不意味着希腊事事都要向请示英国人,不敢越他们划过的红线一步,国王陛下”君士坦丁温言解释道。
    “事实上,英国人对于目前的巴尔干局势,到底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政策,可能他们自己也没有真的理清头绪,刚才那位特里斯坦勋爵的原话是,“倾向于维持巴尔干的局势”,英国人自己也在犹豫,态度并不明确”君士坦丁为了消减乔治国王的担忧,继续解释道。
    乔治国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神情有些落寞,和煦的目光中透漏出追忆往昔:“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我确实老了,人越是老,就越是倾向于保守,讨厌过激的动作”
    说罢,看向君士坦丁与维尼泽洛斯二人,以叮嘱的口吻道:“还是想要提醒你们,战争冒险是风险极大的事,其实和赌博没什么两样,双方压上全部的筹码,赌个输赢,在真正的结果没有揭晓前,谁也不知道一场战争的结局究竟会是怎样的”
    “哪怕是看似胜算很大的战争,隐含的风险其实未必小”
    看到两人认真地倾听着自己的话,喝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地说道:“日俄战争,有谁会以为日本人能够战胜欧洲压路机俄国?”
    “意大利几万军队出征埃塞俄比亚,有谁会预料到意大利人会被非洲黑酋长击败?”
    可怜的意大利人,糗事再一次被拿出来鞭尸。
    “如果这些事情距离希腊都太过遥远的话,就说现在正在持续的北非战争,开战之前,意大利人信心满满地以为几个月就可以结束了,只要意大利海军将沿海封锁,断绝奥斯曼人的外来援助,然后将沿海的几个重要城市占领,就可以宣布战争结束了,很有迷惑性不是么?”
    “结果怎么样?拖到现在,无论如何都没有战争结束的迹象,意外出现了,那些利比亚的游牧民出奇地难对付,意大利人现在是进退两难了,战争每延长一天,都要多消耗海量的资源和金钱”
    乔治国王神情严肃道:“军事冒险是必须要慎重的事情,尤其是现在,以整个国家为赌注的全面战争,失败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很可能就是一个国家从此一蹶不振”
    “胜了,自然是千好万好,输了,就是万事皆休”
    说罢,乔治国王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帽子戴上,住着文明仗离开了。
    一场战争的胜负有多大的影响呢?尤其是现在全世界都面临着向资本主义国家转型的特殊时期,用李鸿章的话来说,这是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1894年,发生在日本和大清之间的甲午战争,战争结束后,两国截然不同的命运,淋漓尽致地显现了一场战争的代价。
    在这场战争发生之前,大清起码在明面上,还维持着大国地位:虽然两次鸦片战争都是惨败,但是好歹是输给英国这个世界霸主。
    甲午战争之前,日清两国的状况其实相差无几,都是半封建半殖民地国家。
    甲午之后,两国彻底走向完全不同的道路,一个晋级成为列强,一个彻底沦为鱼腩。
    一场战争的成败,意义和影响深远,彻底地改变了两国的命运。
    直到21世纪,日本的人均生产总值仍然是华国的三倍,这场战争给两国带来的差异和影响,依然存在。
    对于此时的希腊来说,同样也面临着急切的工业化需求。
    这两年来,希腊的经济发展速度也是逐年减缓,贫瘠的资源,狭小的市场,稀少的人口,都让希腊工业的发展面临着越来越多的挑战。
    希腊目前的经济规模,完全不足以支撑发展完善地工业体系。
    希腊目前唯一值得称道的产业,也就一个纺织工业,在国际市场上也面临着激烈的竞争。
    没办法,对于任何一个对工业化有想法的国家来说,纺织工业都是第一个需要跨越的门槛,纺织工业作为传统产业,壁垒实在说不上坚固。
    沉思了片刻,维尼泽洛斯道:“国王陛下说的没错,军事冒险确实需要慎重,一旦希腊再次与奥斯曼帝国开战,必须是一场胜利,失败的代价我们承受不起”
    君士坦丁点头附和道:“一方面做好战争准备,另一方面,冷眼旁观局势的变化”
    “反正意大利和奥斯曼还要继续僵持下去,这场决定利比亚的战争仍将继续持续下去”
    希腊的两大东西邻国,意大利王国和奥斯曼帝国,陷入僵持中,持续地相互削弱彼此,对希腊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现在,时间站在希腊这边,无论是意奥两国在北非战场的僵持,还是与保赛两国的耐心比拼,希腊都不应该是着急的那一个。
    ·········
    塔托伊宫
    木栅栏围着的马圈里,绿草茵茵。
    君士坦丁抱着女儿,14岁的海伦公主,同骑一匹黑马上。
    坐在马鞍前部的海伦,一双肉呼呼的小手,不停地捋着骏马脖颈处飘逸修长的鬃毛。
    君士坦丁小心地控制着缰绳,驱使着马匹围绕着圆形的木栅栏,坐下的马似乎有些兴奋,不停地打着响鼻,小跑着绕圈子。
    “海伦,你舅舅送你的黑珍珠怎么样?”站在栅栏外的苏菲,看着马背上的父女两人道。
    “这匹马实在太漂亮了,我真喜欢它”,身穿娇小骑装,脚穿小皮靴的海伦咯咯笑着。
    这匹马正是威廉二世,送给外甥女,海伦公主的14岁生日礼物。
    弗里斯兰马,被誉为马中的黑珍珠,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色,通体乌黑色,毛皮光亮如锻,脖颈与马尾处有旺盛的鬃毛,全身的流线型的肌肉,奔跑时律动。
    正在父女二人玩耍时,维尼泽洛斯首相急匆匆地来到马圈旁,在向苏菲问候后,将目光投向马背上的王储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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