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阳传来的消息已经断了,自从知道董卓要将洛阳城中的人口全部西迁之后,张放他们便对于这样的情况有所估计。
    虽然早就和城中人说过,让他们在事不可为的时候,先保护好自身,不过从李强那里传过来的回话说是,他们好像还另有一些事情必须要去做。
    能够让这些人如此的,当然便是张四海了,对于父亲的布置,张放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总是希望这些人能够小心些。
    在这些日子里,张放他们自然看到了西凉军押解着一批批的百姓往西而行,而后更是看到了洛阳城方向,白天有浓烟飘荡在空中,而在夜晚也是烟火盈天,对于洛阳城的境况,张放他们自然都是清楚的。
    想洛阳城数百年皇都,居然就这样被董卓这个祸国殃民,臭名昭著的奸贼给烧成了一片白地,不说荀彧,即便张放不曾到过洛阳城,平日里只是从荀彧和太史慈的口中得闻那城中风物,也是心痛不已。
    然而即便他们再是心痛,却都|顶|点|小说还能保持冷静,只是将满腔的悲愤之情化作了对董贼的愤恨。
    自从洛阳火起之时,张放他们便已经不再紫金山上驻扎,而从河东传来的消息,也让他下令豹头他们不再守着风陵渡,而是将所有的兵马,连带着风陵渡一带的大船,都开往孟津这里,供他们使用。
    面对着眼下的境况,荀彧也是明白,董卓自然会将天子裹胁在他的中军之中,若是按照原先荀彧的设想,联军能够趁着董卓西迁之时,调拨大军从后追杀的话,他们便能够有更多的机会去博一把的。
    可是如今王政从联军那里带回来的答复,实在让人失望,连孔融这样的老好人都不愿意再在虎牢关下和联军继续掺合,可见这联军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群什么东西。
    如此自是让荀彧为张放他们所设计的勤王大计成了虚幻。
    不过张放他们却也不会就此退去。
    而是乘着豹头他们带来的船只,沿河而上。
    大汉疆土之广袤,风景之变化,从上谷一路而下河内,张放他们都是见识了。
    想大河沿并州一路流下都是穿行湍急,不想到了这边竟是温顺的足以行船,也幸亏如此,张放他们才定下心来,要让董卓不得称心的回去长安。
    既然天子不好救,可是若能将这些被迫远离了家园的百姓们救出些来,也算是对得起自家的良心。
    “敢问先生,我们若是将这些百姓解救下来,该安置到何处?”
    此时张放他们已经是身在船上,有了豹头带来的这些大船,倒是足够安置他们这近三千人,至于粮食之类的物资,在弘农祸害了一番的豹头,倒也没有忘了给他们筹备好。
    这倒是豹头的功劳了,毕竟若是没有这些物资,张放他们也是无力再去追击西凉军的。
    “洛阳已被董卓焚毁,或许连粮食也是全无。对于那些百姓来说,不是什么好居处,况且我们要想给他们安置粮食,能求告之处,眼下非冀州莫属!”荀彧自然考虑周详,要救人自然不能救出来就算完了,若是不能够让其存活,何必要救。
    “眼下,河东牛辅的西凉军要撤,而在其身后,白波军定然也会顺势南下,如此我们既不能让牛辅的大军给遇上,也不能和白波军接触,毕竟我们兵力不足,而联军又不足恃,所以我们只能找一隐蔽之地,莫不如放在首阳山一带,一者,我们有船可以就近运送,二者此时正是夏日,山中定然有猎物以及草木之果腹,这三者,也便于我们行动,还有就是我们的船也要在和闵纯那边达成协议后尽快的转运些粮食,所以人先救过河来,脱离了董贼的爪牙为好!”
    “即便将人救出,我们是不是要在首阳山留些兵马看护!”太史慈问道。
    “这就要看张放你如何想了!”
    见荀彧如此问自己,张放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先生,这话的意思是?”
    “呵呵,我的意思是,张放你可有心占据一方为诸侯,若是如此,不妨就趁此次救人之际,建立名望,你虽是胡匈奴中郎将,然而在中原之地,却名为不显,若要继续和董贼抗衡,没有一块立足之地,是不成的。”
    “先生倒是想的远,不过我还真没有想过这些事情。说实在的,我到如今,虽然少年高位,却也有自知之明,一身武艺不输于人,可是并没有什么治政之力,若真要如先生所言成一方诸侯,实在是不自量力。”
    见张放如此说,一旁的太史慈连忙插口道,“先生与我兄弟也是相处多日,定然也是知道我们的秉性和为人。若是先生能够帮助我兄弟二人,当能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太史慈自是知道张放的性子,他也是听出来荀彧的意思,联军那边的诸侯都是些贪名好利之辈,如今要想继续和董卓那边对着干,张放自然不能像现在这样居无定所,犹如无根浮萍,当然上谷那边是他们的后路,却是有些远了。
    听了太史慈的话,张放倒是有些明白了,“先生有大志,张放我虽年少,但也不敢落于人后,若先生愿助我一臂之力,小子便是粉身碎骨,也当和董卓势不两立,为天子,为大汉秉持忠义!”
    见张放和太史慈兄弟在自己的提点下,有了这份心思,荀彧倒也从容,“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妨再好生的计较一下,这首阳山如何安置救出来的百姓,我等又要如何谋得一块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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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行粼粼,马走踏踏。
    沿着大河,一只向前看不到头,向后看不到尾的队伍迤逦西行。
    这队伍中,却是什么人都有,有那衣甲鲜明耀武扬威的西凉兵,也有那一个个被兵士固坐在兵车旁边的文士朝臣,当然还有那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竟然毫无生气的百姓。
    不过此时这行队伍中,从一辆马车上传来一对父女的窃窃私语。
    “哎,不想百姓竟然遭此大难,真是……”
    “父亲,你先莫要为百姓哀叹,眼下你为这董卓征辟而来,却不是污了父亲半生清誉!”
    “我儿是有所不知,若为父不从,那李儒派来的人便要将我等满门抄斩,我虽不惧死,然而不想你为我所累,却不是耽搁了你么?至于为父所谓的清誉,又何足道哉!”
    “父亲你这又是何苦,女儿如今虽然还家,即便也是已经与那卫氏了断了,却也不敢连累父亲啊!”
    “痴儿,你之心思,为父如何不知,想我蔡邕这一生所误之人,便是将你许给了那河东卫氏,不想那家人,嗨,不说也罢,终是为父害了你,不过为父终不能让你再受伤害了!”
    “可是父亲也不应该从贼!”
    “从贼,不从贼,这种事情,为父却是如何算得上,若说从贼,如今这被绑赴长安的诸多朝臣,莫非就算不得从贼了,这些事情,都是一张嘴两片唇,上下一碰,却是翻来覆去,如何做的准,也就只有那些灼灼青史,或许不会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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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公,如今咱们已经过了渑池,若是顺利的话,再走两天便能到了曹阳,至于弘农,或许需要五天时间!”
    “李儒,你去告诉樊稠让那些贱民走的快些,走不动的就直接丢到河里,要是有人耽搁了老夫的行程,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是,主公!”李儒答道。
    看着坐在这架由八匹马拉着的硕大的马车内,李儒多少有些无语,倒不是对于车内的装饰太过豪奢让李儒觉得不好,而是看着董卓那如球般的身材很是无语,遥想一下当初他们入洛阳城时,董卓还是领兵骑马入城的,而今却是没有什么马能够撑得住他这位主公了。
    “另外,主公,我还有事想要向您禀报!”
    “有话就说,老夫就是最烦你这吞吞吐吐的样子!”
    “呵呵,主公,现在想必吕布还有汜水那边的兵马都撤过洛阳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应该多加防备些联军的追兵!”
    “这件事你就和吕布还有徐荣他们两个人说了就是!”董卓有些嫌烦。
    李儒自是能够感到董卓的心意,想他这么胖大的人,自然都不会希望如今这样的长途行走的,即便是坐在这阔大的马车内,也是一样的。
    不过有些话,他该说的还是得说,“还有就是主公,这两日先后有不少船只沿着大河往下游驶去,这些船都是风陵渡那边的,对于这些人我们也要加强一下防备。”
    “哎,李儒啊李儒,你怎么老是说这些防备啊,防备啊什么的,就不能让老夫这耳边清静清静,在洛阳的时候,总是有那些个不长眼的东西在眼前晃来晃去,在耳边嗡嗡的乱叫唤,如今老夫都离开洛阳了,即便有些要注意的事情,你想好了先做就是了,不要在这么磨叽了!老夫真是很烦啊!”
    见董卓如此,李儒倒也只能躬身而退。
    “哎,慢着,不是说那蔡邕的女儿可是弹得一手的好琴,反正这一路上也是无聊之间,让她过来,给老夫弹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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