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死的?”
    “没错,其实……”
    原来,襄阳之前有一个名医,姓丁,人称丁神医。
    丁神医不但医术好,品行更好,要是谁家一时周转不开,拿不出诊资,他都会让人家赊账。
    有时候,碰上穷困潦倒的人家,没有钱买药,他会慷慨解囊,出钱帮人家买药。
    这时候百姓吃饭都困难,看病就更困难了,所以有这样一个人,大家简直把他当成了菩萨。
    那些赊账的人家,有一些后来还不上,他也不计较,更不会登门索取。
    故此,人们对丁神医极为尊重,老远就恭恭敬敬地和他打招呼,人们常在背地里议论,所谓医者仁心,丁神医这样的大夫,才配得上神医的称号。
    丁神医有一个儿子,人称丁郎中,从小跟着父亲学医,丁神医教得仔细,他也学得认真,等到他十几岁的时候,便可独自出诊,医术和丁神医不相上下。
    这一年,丁大夫十八岁了,丁神医给他完了婚,对他道:“我的老家在山东,如今离开老家已经快三十年了,心里非常挂念。
    我打算和你母亲回山东一趟,医馆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给乡亲们看病,不得有误。”
    丁大夫唯唯诺诺。
    丁神医收拾一番,带着妻子,坐着马车走了,乡亲父老们等在十里长亭,为他送行,由德高望重的老者,情真意切地献上一杯酒,祝他一路顺风。
    丁神医接过酒,一饮而尽,双手抱拳,对着乡亲父老们示意,高声说道:“大家保重,丁某人就此告辞,他日还乡之时,再和大家欢聚。”
    丁神医这一走就是两年多,其实他路上并不顺利,因为战乱的原因,他的亲友都寻不到了。
    好在他有医术,走到哪都受尊敬,能够吃口饭,后来他挂念儿子,于是就返回了襄阳。
    一路上晓行夜宿,这一天,终于到了家乡地界,这时,路边一间屋里,走出一个年轻人,丁神医认识,人称路大郎。
    他看见马车上的丁神医,脸上现出惊喜,张嘴喊出一个“丁”字,却猛然变脸,吐出一个“呸”字,恶狠狠地瞪了丁神医一眼,转身进了屋子。
    丁神医非常诧异,路大郎戏剧性地变脸,让他感觉到儿子肯定出了什么事,他加紧赶路。
    不一会,就到了家门,丁大夫带着媳妇喜滋滋地迎接出来,见儿子安好,丁神医才放下心来。
    晚上,丁大夫让媳妇做了几个好菜,给父母接风,丁大夫举着酒杯说道:“爹,你回来的正好,我准备到临县里去开医馆,家里的医馆归还给你。”
    丁神医问道:“家里哪里有钱去临县里开医馆?”
    丁大夫笑着说:“爹,这两年,我赚了不少钱,在县城里开个医馆绰绰有余。”
    丁神医一惊,问道:“你快说,钱从哪里来的?”
    丁大夫道:“还能从哪里来?当然是行医看病赚来的。”
    丁神医皱眉说道:“我在这里行医快二十年了,也没有赚到这么多钱,你才短短两年,怎么可能赚来这么多钱?”
    儿媳妇插嘴道:“钱确实看病赚来的,他没有说假话。”
    丁神医疑心顿起,不再言语,第二天,他吃过早饭,拎着礼品去看望老朋友老杨。
    刚落座,老杨叹口气说道:“你总算回来了,父老乡亲背地里骂死你们父子了!”
    丁神医大惊,愿闻其详。
    原来,丁神医走后,丁郎中看病,不再赊账,不再救助贫困之人,没钱看病,他扭头走人。
    这些事情,大家还能接受,毕竟看病出钱,天经地义。
    令人气愤的是,明明一副药吃完就能痊愈的病,在丁大夫手里需要四五副药。
    老杨道:“比如我吧,我的腿年年病发,往年你给我一剂药,能管一个冬天,现在倒好,吃了快一个冬季的药,却时好时坏。”
    丁神医讲起回来时,碰见路大郎变脸的事情。
    老杨摇头叹息一声,说道:“路大郎的母亲,每到秋冬之时,都会咳嗽,你往年都是一副药,药到病除。
    现在倒好,丁大夫越治越厉害,差点没把路大郎的母亲病死,一个冬天花了五两银子看病,这以后,他都是把母亲背到其他县城里看病。”
    顿了顿,老杨说道:“你多年来积攒的一点口碑,被你儿子两年就败光了,大家都说,你是故意离开的,以免让你儿子名正言顺地敛财。”
    丁神医差点被气死,因为他的医术高明,加上心地仁慈,方圆几十里的人看病都请他,别的大夫都不敢在此谋生。
    如今儿子故意把小病看成大病,老百姓又请不到别的郎中,只得硬着头皮请丁大夫,他不赚钱发财才怪!
    回到家里,丁神医一把拉住儿子,让他跪在祖宗牌位前,从屋里拿出一根木棒,说道:“从小我就教育你,这木棒是我家家法,如果做了违背天理的事情,要重打八十木棒,你这个没有医德的人,在祖宗面前接受惩罚吧。”
    原来,丁神医从小被人贩子拐卖出来,走到江边时,他偷跑出来,流落民间讨饭。
    后来,从一个垂死的老叫花手里,接过这根木棒,一路乞讨到这里,被一个老郎中收为义子,传授医术,从而成为一代名医。
    丁神医气愤地说道:“要是没有这些老百姓当年的施舍,我早就饿死了!
    要不是义父老郎中收留我,你现在也是叫花子命,拿着这根木棒四处乞讨。
    正所谓医者父母心,你的良心呢?”
    说罢,木棒雨点般落下,丁大夫的哭喊声传得老远,可丁大夫挨了打,心里不但没有悔过,反而怨恨起那些告状的百姓。
    而丁神医因为一路奔波,又赶上心神激荡,竟然一下子病倒了,丁大夫也用心救治,可是丁神医得的是心病,儿子陋习不改,他的病就好不了。
    百姓们本以为丁神医回来,一切都能变好,没想到丁神医给人看了一辈子病,到头来却没人救他,他医的了身体,却医不了人心。
    “这不,丁神医久病不起,医馆还是那个畜生经营,之前路大郎身强力壮,还能背动他娘,可这杨秀才就不行了!”
    看着门口的几人,为首的却是一个年轻的公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地上放着一块木板,上有白布盖着一具尸体,几个人在医馆门口叫了半天,医馆大门紧闭,没一个人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人群中走出来,郭浩一看这不是老赵么,只见他走到医馆门口,伸手敲了敲门,里面有一个学徒,透过门缝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手里拿着刀,没敢给他开门。
    赵匡胤皱了皱眉,转身看了看下面的百姓,加大力度敲门,里面传出声音:“敲什么敲,今天不看病,都回去吧!”
    郭浩听到这一声,感觉老赵有些下不来台了,但他为人正直,还比较好面子,想要帮杨秀才讨个说法,又不想用过激手段。
    郭浩正愁怎么和老赵套近乎呢,见到这一幕走了出来,来到门前抬腿就是一脚。
    砰!
    只听一声巨响,医馆的门被他踹掉了,转身对赵匡胤笑道:“赵兄和他客气什么,这不就开了!”
    老赵一脸震惊地看着郭浩,里面的丁大夫先是一惊,随即大怒。
    “什么人,敢硬闯我的医馆,给我抓住他!”
    几个学徒小斯一拥而上,郭浩撇了他们一眼,都是些弱不禁风的鸡崽子,对郭浩根本构不成威胁。
    “我看谁敢动?”
    郭浩大喝一声,看到他高大的身躯,凶狠的表情,学徒小斯都被吓住了,郭浩见状笑道:“这就对了,其实我是来看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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