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郭浩找了一天商队,也曾想过陈家,只是之前双方有不愉快,郭浩也就没找他们。
    让他没想到的是,陈公子竟然自己找上门来,郭浩站在门口,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这位公子,在下略备薄酒,不知兄台可否赏光?”
    陈公子邀请郭浩,一直都很有礼数,郭浩如果再不给面子,那就是他过分了。
    “好吧,不过秋南还没吃饭,我要先给他要些吃食。”
    “呵呵,兄台放心,这个就交给陈某吧!”
    郭浩闻言回头看了一眼秋南,秋南对他点了点头,于是二人来到隔壁房间,果然有一桌精致的宴席。
    双方分宾主落座,侍女给二人倒酒,陈公子举杯道:“在下姓陈,名林,字修鹤,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郭浩见状也举杯:“哦,在下姓陈名浩,目前没有表字。”
    “没有表字?郭兄莫不是还未及冠?”
    “这个,是还为取表字。”
    二人饮了一杯酒,互相也算认识了,陈林道:“今日之事,是陈某多有得罪,还望郭兄勿怪。”
    “陈兄太客气了,郭某也有些鲁莽,不该那样说话。”
    文人之间的对话,郭浩还有些不太习惯,喝了几杯酒后,二人都放开了些。
    “郭兄,你说你们从郑州出来,要去颍州投奔亲戚,不知是哪家,兴许我还认识呢。”
    郭浩闻言心里一动,放下酒杯道:“其实,我们兄妹二人在颍州并没有亲戚!”
    “哦?”
    陈林来了兴致,他本来是想问他和秋南的事,没想到其中还有隐情。
    “实不相瞒,我和秋南是逃出来的,秋南的父亲是我师父,他是当地有名的善人。
    连年大旱,飞蝗四起,百姓民不聊生,我师父拿出所有的家财救助百姓,还制作蝗虫粉,救活了无数百姓。
    谁知道树大招风,皇室残暴,他们看不惯我师父的做派,竟然让人把他抓了起来,惨死在狱中!”
    郭浩讲的故事,挺起来很扯淡,可在这个时候,却很合情合理。
    散尽家财,收买人心,谁知道你是不是要造反,这时候的人都很敏感,也很简单,谁给你饭吃就听谁的,谁能给你钱财,就让谁当皇帝。
    “我们师兄妹没法救师父,一路上遭到无数追杀,好不容易跑了出来,打算下颍州,去南国,将来有机会,就回到中原替父报仇!”
    郭浩说完看着陈林,陈林好像信了他的话,被二人悲惨的遭遇感动。
    “原来郭兄如此不易,可怜了中原的百姓了!”
    陈林喝了一杯酒,好像很有感触,事实上他一路行商,也看到不少人间惨剧,可是他也无能为力。
    就像郭浩所说的一样,就算他很有钱,但是他什么都不敢做,否则就会被说成别有用心,从而引来灾祸。
    事实上中原的灾民也有不少逃到了南方,南方的国家也来者不拒,毕竟有人就有兵源,想要维持和平,就必须有自保的力量。
    “我听说陈兄是来自南国,不知道能否带我们兄妹一程,郭某在此先行谢过,日后有机会必当报答!”
    说着郭浩躬身施礼,求人还要有求人的样子,陈林见了起身搀扶,道:“郭兄不必客气,反正我们也要回去,多两个人也不要紧,举手之劳而已。”
    郭浩闻言在此拜谢,陈林在此搀扶,二人继续落座,郭浩问道:“不知陈兄打算何时出发。”
    陈林道:“明日就走,天气越来越冷,路上也是受罪,而且我答应家里,要在中秋之前赶回去。”
    郭浩闻言点头,敬了陈林一杯酒,既然明天要赶路,二人也就没多饮,都早早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二人先行出城,在城外汇合陈林的商队。
    其实说是商队,商品已经卖出去了,回来时带的东西不多,都是些中原的特产。
    商队一共二十三人,除了陈林和他的侍女,其他的都是护卫,不大的马车坐四个人,一时有些拥挤。
    “陈兄,我看我还是做到外面吧,让秋南在里面就可以了,这样是不是有些挤了。”
    郭浩说完,他的侍女很想郭浩出去,可陈林却不以为意,摆手道:“不要紧,人多暖和而且热闹。
    对了,我听郭兄谈吐不凡,一定是读过不少书吧。”
    郭浩闻言摇头道:“读过几本,不求甚解,和陈兄比不了。”
    “哎,郭兄何必妄自菲薄,这一路正好闲的无聊,不如你我作诗一首,打发下时间如何。”
    听到要作诗,郭浩连连摇头,秋南在一旁却很有兴趣,陈林见了微微一笑,道:“你看,秋南姑娘也想让你作诗呢!”
    郭浩看向秋南,只见她比划道:“你前两天不是说了一句诗,那句听起来就不错!”
    “前两天?哦,那不行,那是李白写的,我只是念出来。”
    “那之前那些呢,在家里那些,你给我和师父说的。”
    “家里那些?不行不行,那都是别人写的。”
    秋南听了有些不悦,陈林看不懂二人说什么,但从郭浩的话里,也听出他确实作过一些诗。
    “秋南姑娘,你是说郭兄之前作过诗?”
    秋南点头。
    “那我拿纸笔,你写出来可好?”
    秋南再次点头。
    郭浩见了有些傻眼,忙拉着秋南道:“秋南,我什么时候作诗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别乱写,让人看笑话。”
    可是秋南却不愿意,执意要写,在她看来,她的浩哥哥是无所不能的,不能让人瞧不起。
    “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
    秋南放下笔,二人已经念完了,郭浩思索了一下,忽然想起来,问秋南道:“这不是那天我念的诗么,你听一遍就记住了?”
    秋南点头,露出可爱的笑容,她确实记住了,郭浩和她说的很多话,她都记住了。
    正是由于这些话,让她意识到郭浩的不凡,才让她越来越相信郭浩,相信她的与众不同。
    “好诗啊,郭兄大才,随口一念就是如此佳作,陈某佩服!”
    南唐好文,郭浩此时算是见识到了,只怪这时候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文人喜欢这些好像也正常。
    看到陈林称赞郭浩,秋南也很高兴,他那天的确是有感而发,因为当时的画面很应景。
    一行人继续前进,速度不如二人走的快,好在人多比较安全,而且不用担心吃住问题。
    晚上,郭浩回忆白天那一幕,他当时随口一念,秋南就记住了,那他后来和她说了那么多,她岂不是都记住了?
    而且这小丫头平时没看出来,好像还挺喜欢卖弄,有机会一定要提醒她一下,他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可不敢和别人胡说。
    接下来几天,商队有惊无险地来到颍州,打算在这里停留一晚,好好休整一下,然后继续出发。
    自从知道郭浩文采不错,陈林就一直拉着郭浩讨论诗文,郭浩肚子里虽然有些诗词,可那都是压箱底的,用一首少一首,他可不想浪费在这里。
    “郭兄,你看这秋日景致,夕阳西下,小桥流水,难道就不想赋诗一首么,秋南姑娘都告诉我了,你就不要敝帚自珍了!”
    陈林笑着看着郭浩,郭浩被他磨了一路,实在没办法,望着眼前的场景沉吟了片刻。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断肠人在天涯……”
    陈林反复品味着郭浩的词,仿佛感受到他心中的悲凉,而郭浩回头看着偷笑的秋南,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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