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的尸体,管事不忘主子交代的事。
    “来人呐,把尸体抬出去,吩咐下去,就说是石延煦派人杀的……”
    管事叫来手下,吩咐他们去演一场戏。
    “是!”
    管事的心腹领命而去。
    晚上,孙七想着白天的事,正在家里为哥哥担心,忽然听到敲门声,忙出去开门。
    “二位哥哥,你们这是……大哥!”
    来的正是孙六之前的两个手下,二人身上带伤,踉跄地抬着孙六的尸体进了屋。
    “大哥,你醒醒啊大哥,是谁害了你啊!”
    孙七的哭声惊动了他的父母,老两口出来一看,发现儿子躺在地上,顿时吓了一跳。
    “我的儿啊,你怎么了!”
    当三人发现孙七已经死了的时候,孙氏受不了打击,直接昏死过去。
    “是谁,是谁害了我大哥!”
    孙七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问道,孙父不敢相信,直接愣在了原地。
    “是白天那个人,他派人截杀我们兄弟几个,兄弟们都死了,我们带着六哥逃了出来,没想到六哥他……”
    说着二人哭了起来,其中一人一边哭一边偷偷看着孙七,孙七心思都在大哥身上,根本没注意到。
    孙七回想白天的场景,石延宝他也见到了,张扬跋扈嚣张的很,在门口扬言要杀了他们,当时谁也没当回事。
    谁承想他真的敢下手,而且还如此明目张胆。
    “那人是谁,截杀你们的那些人呢?”
    “不知道,之前我们正在迎春楼喝酒,回来的路上遇到他们,要不是巡夜兵丁及时赶到,我们恐怕都回不来了!”
    “老天爷啊,还有没有王法了,堂堂开封,天子脚下,他们竟然敢当街杀人啊!”
    孙父听了事情的原有,再也忍不住悲痛,放声痛哭起来。
    那俩人不敢久留,把人送到了就要离开,孙七也没法留他们,只能让二人小心。
    二人离开后,一路向南,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准备等天亮城门一开就离开。
    结果二人刚到落脚地点,忽然感觉到后面有声音,二人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下一刻二人看到自己的身体,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第二天,开封城乱了。
    一夜之间,十多条人命,尸体都在家门口,苦主找到了开封府衙,请求官府为他们做主。
    此时开封尹为李德珫,他刚刚接任就发生这种事,李德珫很生气,同时也察觉到这件事不简单。
    李德珫,应州金城人。祖晟,父宗元,皆为边将,德珫少善骑射,事后唐武皇为偏校。
    皇城脚下发生这么大的事,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一时间满城风雨,人心惶惶,百姓都在观望,等着官府的答复。
    此时石敬瑭病重,朝中大小事都由中书门下主持,宰相冯道得知大怒,敕令开封尹彻查此事。
    李德珫直接封锁城门,郭浩被拦在了城外,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世子府,兄弟二人相对而立。
    “二弟,你怎么如此胡闹,竟然在这个时候杀了他们,你知不知道,你闯大祸了!”
    石延宝昨晚喝了不少酒,此时还没有睡醒,浑不在意地说道:“我杀谁了,杀了也就杀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石延煦闻言大怒,道:“混账,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竟敢随即杀人,现在开封府正在缉拿凶手,别怪我没提醒你!”
    石延煦说完离开了府邸,石延宝此时才有些清醒,转身询问心腹:“我大哥刚刚说了什么,什么捉拿凶手。”
    心腹闻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石延煦大惊失色。
    ……
    开封府,李德珫看着手下调查的资料皱眉,种种迹象表明,这件事石延宝的可能性非常大。
    可是石延宝是谁,是齐王石重贵的儿子(二月进封),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石重贵很可能会继承皇位,因为皇上的子嗣石重睿还小,现在朝廷里有不少人拥立石重贵,只不过不明显而已。
    如此一来,这件事就不好办了,涉及到皇家人员,就不是他一个开封尹能决定的了。
    李德珫来到冯道府邸,递上了拜帖,二人见面。
    “下官李德珫拜见冯相!”
    “李大人不必客气,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可是案子有了进展?”
    听到案子,李德珫看了看左右,冯道摆手屏退左右,李德珫这才开口。
    “冯相,据下官调查,这件事恐怕和齐王二世子石延煦有关!”
    李德珫把他查到的告诉了冯道,冯道闻言脸色有些不悦,他明明提醒过齐王,让他看好他两个儿子,就是怕在这期间出事。
    此时是天福七年四月,石敬瑭身体一直不好,桑维翰刚刚被进封开国公,这老狐狸狼子野心,想要扶持石重睿上位,这样他就可以把持大权,冯道他们的末日就来了。
    所以冯道无论如何不能让桑维翰得逞,现在国家多难,让一个小孩子当皇帝不利于国家,为了不让桑维翰上位,这件事必须保密。
    “此事还有什么人知道?”
    “除了属下的心腹,只有属下知道。”
    “传令下去,让他们把嘴闭上,那些人就说是强盗所杀,与世子没关系,这件事不用再查了,随便找两个死囚顶罪,给百姓一个交代。”
    “是。”
    李德珫明白了冯道的意思,躬身行礼后离开。
    冯道在府中坐了片刻,直接赶到齐王府,可齐王石重贵却没在府里,而是在宫中侍奉皇上。
    冯道犹豫了一下,于是进了宫,命人找到了石重贵,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冯相,你是说是延宝他……”
    冯道直接摇头,道:“这件事和世子没有关系,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齐王只需约束好世子,好好侍奉陛下,其他的一切有我。”
    石重贵心里一动,欲言又止,点了点头,这段时间朝里事情不少,他也没闲着。
    这年头生活不容易,就算是没有人祸,天灾也是难免的。
    前不久,宋州节度使安彦威上奏,说滑州的黄河修完了,要在河决之地建碑立庙。
    朝廷刚处理完黄河,又得到上奏,说邺都、凤翔、兖、陕、汝、恒、陈等州大旱,郓、曹、澶、博、相、洺诸州发生蝗灾。
    这一下朝廷又有的忙了,这个时候,如果赈灾,朝廷又没有粮食,如果不赈灾,弄不好又是一场民变。
    石重贵因为这些事本来就心烦,现在儿子还给他捣乱,他索性直接下令禁足,等忙完这段时间在找他们算账,现在去找也容易让人怀疑。
    朝廷里的风波,被冯道按下了,桑维翰得到消息已经晚了,几个凶犯已经在城门口问斩。
    古代杀人少不了围观,官府一般也不禁止,因为他们想杀鸡儆猴,震慑一下无知的百姓。
    郭浩站在人群中,他是第一次看杀人,即便他心思坚定,可那血腥的场面,也是让他心有余悸。
    和电视里的感觉完全不同,真实的画面更让人震撼,郭浩为此一连几天都没睡好觉。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杀人的场景这年头不稀奇,最可怕的是百姓那麻木的表情。
    仿佛那杀的不是人,而是阿猫阿狗一般,很多人眉头都没皱一下,也不担心那钢刀会不会落在他们身上。
    朝廷很快平息了风波,石敬瑭根本没有精力过问这些,一切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城外的乱坟岗多了几个新坟。
    孙六死后,孙七正式留在了赌坊,成为了打手的一员,管事还给他一笔安家费。
    一切看起来好像都在变好,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已经处于悬崖边上,往后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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