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四爷仔细打量着郭浩,只见他嘴唇上确实只有淡淡的绒毛,没有粗重的胡须。
    白四爷心里惊叹,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你今天来次,所谓何意,和我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郭浩闻言笑了,道:“小子知道四爷是高人,所以想要拜您为师,这年头乞丐不好当,所以想学一个吃饭的本事。”
    听到郭浩说自己是高人,白四爷还是很受用的,不过想要和他学本事,可没那么容易。
    “拜师?你小子倒是聪明,可我凭什么教你?”
    “这……”
    一句话把郭浩问住了,此时外面的雨好像停了,偶尔还会传来风声,白四爷见郭浩说不上来,就想撵郭浩离开。
    “行了,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今天的事我会当没发生,我的事你也当不知道,你走吧!”
    白四爷直接送客,郭浩也确实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于是起身打算离开,回头想想理由,带点礼物再过来,结果一开门愣住了。
    只见外面一片银白,原来是下雪了,大片的雪花落下,宁静中有一种美感。
    “白四爷,您看这……”
    这里距离开封城有十里地,下完雨下雪,路面肯定湿滑,郭浩速度快不了,城门关闭前怕是赶不回去了。
    “愣着干嘛,还不把门关上,我屋里这点热乎气,都让你放出去了!”
    郭浩闻言一喜,立刻把门关上,之前二人还不觉得,可是一看到雪,竟然觉得有些冷。
    “去弄个火盆,这天太邪门了,一会儿下雨一会儿下雪的!”
    也许是心理作用,这时候人们觉得雨不冷而雪冷,其实温度降到一定程度,无论下雨还是下雪,都是很冷的。
    郭浩听白四爷的吩咐,到厨房弄了个火盆,不愧是盗门高手,竟然买得起碳,弄了个火盆后,屋里暖和了一些。
    “哎,你干嘛,这屋里刚有些热气,你开什么窗户!”
    白四爷看到郭浩去开窗户,不由得骂道,心说之前都是错觉,这家伙真是个傻子?
    “这个屋不大,碳火的烟气有毒,如果不开窗通风,咱俩很容易中毒而死!”
    “还有这事?”
    白四爷嘴上质疑,但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确听过这样的事,那时以为是哪位用毒高手下的毒,连官府都没有线索。
    现在想来,莫不是这烟气中毒,当时死的一家人屋里确实有一个火盆。
    “你这些都是从哪听来的?”
    “只要用心观察,很多事都并不神秘。”
    “现在看来,你小子确实聪明,只不过要当我徒弟,需要一个理由!”
    “理由……”
    这老头明显就是为难人,净弄那些没用的,拜师自然是为了学本事,可是他不能这么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现在的人很在乎这个。
    “如果你不教我,我就去官府举报你!”
    “你这是在威胁我么,难道你就不怕我揭穿你么?”
    “我当然不怕,我现在只有十三岁,还是个孩子。”
    “不是十四么,怎么又十三个?”
    “十四是虚岁,过完年才是,其实我现在才十三!”
    “你!好小子,这要是搁平时,也许我就答应你了,可你小子敢威胁我,你觉得你能留得住我?”
    白四爷有些生气了,郭浩越强调自己年龄小,白四爷越觉得自己丢人,他竟然连一个孩子都说不过!
    看到白四爷生气,郭浩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了,他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不可能真举报他。
    看到郭浩吃瘪,白四爷心中得意,表面上冷哼一声,等着郭浩的回答。
    郭浩看着白四爷,脑中飞快的思考,想到白四爷姓白,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四爷,要不我给您讲个故事吧!”
    “哦?什么故事?”
    “五鼠闹长安!”
    “五鼠,有点意思,且说来听听!”
    “好嘞!”
    ……
    “话说在太宗时期,长安城有一侠盗,少年华美,气宇不凡,为人阴险狠毒,却好行侠作义,是个武生员,金华人氏,姓白名玉堂,因他形容秀美,文武双全,人呼他绰号为锦毛鼠……”
    好在前世小时候,郭浩和爷爷听过评书,《三侠五义》的内容记忆犹新,有些细节可能不完整,但大致故事还记得。
    为了说服白四爷,郭浩干脆把白玉堂的故事讲出来,白四爷一听是白家人,而且也是盗门的,不由得入了迷。
    “后来呢,那展昭去找白玉堂了么?”
    “后来啊,当然遇到了,他们二人可是传奇,魏征放粮时出场救难女,因为展昭为太宗赐号“御猫”,觉得五鼠因之减色而大闹长安。
    寄柬留刀,忠烈题诗,杀贼逆贼,盗取三宝,在陷空岛智困御猫和丁家兄弟,白四爷若是想听,日后小子可以慢慢给您讲。”
    郭浩笑吟吟地看着白四爷,白四爷这才反应过来,复杂地看着郭浩,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传奇故事。
    “小子,我且问你,你所讲的故事,可曾真的发生过!”
    “有,但名字不是真的,具体原型无法考究了。”
    “这样啊,没想到古时候竟有如此英雄,白某自负侠盗之名,和白大侠比,自愧不如啊!”
    古人对于英雄的向往,和现代的偶像差不多,尤其是江湖中人,对于前人的事迹,多是憧憬向往。
    “呵呵,四爷何必妄自菲薄,其实小子观察您很久了,您只偷富人而不偷穷人,这一点已经很难得了,缺的只是济贫罢了。”
    “好,从明天起,白某也要劫富济贫,把那些大户人家的金银偷光,然后给贫苦的百姓!”
    白四爷意气风发,好像找到了人生目标,可郭浩却吓了一跳,忙道:“不可,万万不可,四爷如果真那么做,那就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害他们啊!”
    “害他们?所谓何意?”
    “四爷您想,大户人家丢了钱财,百姓们却有了钱,这能不引起怀疑么?
    一旦贵人们发现钱财,不但会让人取回,而且还会变本加厉,搜刮百姓原有的钱财。
    到时候百姓有口难言,官府也会向着有钱人,严重的会把百姓逼上死路,害人性命!”
    白四爷闻言吃了一惊,可心中疑惑,问道:“为何白大侠做的,我却做不得?”
    郭浩闻言道:“白大侠生时天下处于太平盛世,政制还算清明,所以权势不敢乱来。
    如今天下动乱,权反在下,百姓朝不保夕,本来就够苦了,怎么还敢招惹权贵。
    就算把钱财转移,百姓凭白拥有也会遭来杀身之祸,所以钱财是万万给不得的,还不如给些粮食实在。”
    白四爷闻言觉得有理,自语道“粮食啊,我一次也拿不了多少啊,如果用拿来的钱财买粮食……”
    “这个也是行不通的!”
    郭浩出言提醒,这个道理白四爷应该懂,用偷来的钱财买粮食,少量没什么用,大量一定会暴露,这是盗门的大忌。
    “如此说来,我空有一身本领,却什么都做不了?”
    郭浩点了点头,道:“现在您知道我为什么装疯卖傻了吧,非是我不愿作为,而是世道不允许。”
    郭浩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您老也不用着急,用不了几年天下必出明主,届时民心所归,大势所趋,到了那个时候,才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郭浩说完,白四爷看着郭浩,就那么看着,也不说话。
    郭浩迎着白四爷的目光,没有任何虚伪做作。
    二人对视良久,白四爷仿佛拿定了主意,一拍桌子道:“好,你这个徒弟我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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