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雅现在完好无虞的回来了,似乎连根头发丝都没少,确实不像吃过绑架苦的人。至于暴瘦,那也可能是身体病弱的原因。至于证人叶南峤,也可以说是他们串通了一气,目的是为了分到沈家的天价和解费。
    形势对他们并不利。
    乔雅抿紧了唇,忖度着沈琮这般有恃无恐威胁她们的底气。首先,她是从医院离开的,肯定是有监控的,但警方没看出异常,那就是有人秘密处理了,甚至她被迷晕了、塞进了后车厢的视频,也被人做了手脚。这个人能完美善后,肯定是有身份的,所以,只能是沈琮了。他确实苛待过沈以臻,但血缘亲情摆在那里,儿子有难,父亲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她甚至想,或许沈以臻的所作所为全然在沈琮的眼皮子底下,而他甚至也早有了解决办法。其次,乔氏正遇难关,实力大不如前,根本无法和沈氏相抗衡。最后,乔亦坤还在重症监护室里,乔家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乔雅越想越觉惶恐,但输人不输阵,依旧淡定地回击:您就这么确定没人拍到绑架的画面吗?您是一方大人物,江北市乃至全国都听过您的大名,可以说也是自带新闻热度的,真被扒出来私藏证据、破坏证物、影响警方办案可就不好看了。
    她说到这里,眼神一凛,毫不畏缩地直视沈琮,一字一句道:沈先生,您这是包庇罪!
    包庇?
    沈琮像是听到了笑话,表情、口吻很不屑。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诬陷了。
    沈琮不再多谈,站起来,凉凉笑了句: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他根本就是欺人太甚。
    乔雅握紧拳头,忍住愤怒与恨意。她等他们离开了,沈以臻也被接走了,才坐下来与众人商谈起诉的事。
    我准备先起诉周豫绑架我和乔颖的事,周豫老奸巨猾,肯定不会轻易认罪,以他所处的形势,必定会拖沈以臻下水,到时候便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她说这些话时,一直看着叶南峤,后者沉默,眼眸垂下来,看不出什么情绪。
    乔雅知道他跟周豫的恩怨,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抛开的,也没强求他的支持。等跟母亲、乔颖商量好了,便联系了江北警署。
    江北警署主管江北案件,周豫是临安人,属于跨市绑架案,所以,是临安警署和江北警署合力办案。
    乔雅不知道沈以臻在临安报警时,就告了周豫绑架她、私藏枪械、倒卖假画三项罪名,所以,她这项起诉周豫绑架的罪名佐证了沈以臻的证词。
    周豫被紧急逮捕,但反击很快,拿出力证自己清白的证据:他拍下了沈以臻迷晕、绑架乔雅的全过程。
    这下证据确凿,沈以臻也进了局子。
    两人关在同一间囚室,同样都是重伤在身,可算是难兄难弟现场版了。
    周豫坐在轮椅上,手背上还挂着点滴,看着一脸苍白的少年,温柔含笑打招呼:三少,好久不见。
    他左眼带着黑色眼罩,脸上的几道伤痕结了痂,大大影响了他的颜值,尤其是他笑起来时,平白有种阴森可怖的感觉。
    沈以臻没看他,径直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干净床位坐下了。
    他无意与他多谈。
    周豫却很有攀谈的兴致,泛着血丝的右眼闪过凉薄的笑: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呢?
    他指的是他报警的事。
    他讥笑:你以为你报警救了她,她就会领情吗?可怜的孩子,她巴不得你去死!你信不信?
    沈以臻相信。可信了,又怎样?他早就是个死人了,如果不能跟乔雅在一起,活着对他没有任何意义。
    周豫自然是不懂这种偏执又绝望的感情,拔掉了输液针,自推着轮椅朝着沈以臻的位置去了。他伸出手,慢慢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猛然掀翻在了地上。随后,一手肘重击在了他的胸腔上。
    啊
    他一声惨叫,胸腔二次受伤,差点疼死过去。
    沈以臻松开手,站起来,也不管他,看他痛的在地上缩成一团,俯视着冷笑: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我早说了,敢动我的女人,我要你的命,你怎么就不听?
    周豫现在想听也听不清了,他脑袋嗡嗡响,眼前一片黑,嘴里都是血。他冷汗淋漓、面色惨白,痛的在地上挣扎了半天,爬不起来。
    太可怜了。
    初见时的优雅高贵此刻消散了干净。
    他就像一只在污泥里翻滚的泥鳅!
    周豫眼泪流下来,在昏沉中像是回到了童年的岁月。
    他的出身是粗鄙的,红灯区里长大的野孩子,还没成年便懂得了身体的本钱。他跟过太多女人,她们把他当儿子、当情人、当丈夫、当生命,她们越来越爱他,他却是厌倦了。
    十六岁时,他拿着那些卖身钱离开了那个肮脏的世界,在临安市的艺术街头遇到了傅文烟。她年轻,美丽,高傲,才情绝艳,所画的一副《晨曦微上》美的像是一场梦境。他几乎是立刻跪在了她的脚下,朝拜一样买了她所有的画。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是临安市从政世家傅家的千金小姐,为了体验生活,追寻灵感而在艺术街贫困度日、卖画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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