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不想跟他寒暄:有话就说。
    总归姜琴娘不在,他也懒得遮掩,半靠在圈椅里头,慵懒威仪的气势就从他身上散落出来。
    云泱眸光微闪:听闻先生还是白泽书院的先生,又还要给苏家小公子启蒙,想必课业繁忙,还挣的不多。
    他说着,在袖袋里一掏,铛的一声,将钱袋扔楚辞面前的案几上。
    钱袋口绳散开,白花花的银子从其中滚落出来。
    楚辞看了一眼:所以?
    云泱轻笑了声:其实也不用先生做什么,只要先生辞去苏府西席的身份就成了。
    这是不想他和苏家有干系,牵扯其中。
    楚辞冷笑一声,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睥睨云泱,道了句:你的茶,不好喝。
    话毕,他没了耐性,抬脚就要往外走。
    公输山人!
    这名字一落,楚辞脚步停了。
    他转过身来,目光锋锐地盯着云泱,一字一顿的道:你去驿站查我?
    云泱心头一突,但这感觉只瞬间,他转着扳指:怕是姜氏做梦都想不到,她每年收到银子的大伯,竟然就在身边吧?还对她生了那等不可告人的龌蹉心思。
    楚辞抿唇,脸沿漠然,面无表情。
    云泱端起茶盏,闲适的呷了口:你说,要是她晓得了,会怎么样?
    不等楚辞回答,他又继续说:其实我也很好奇,若是公输山人,这会该在千里之遥的沙场上,然而扶风先生却活生生的站面前,所以,先生是当了逃兵不成?
    楚辞冷言冷语:无可奉告。
    云泱单手撑下颌,笑得昳丽无比:不,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是在想,要是朝廷晓得了呢?恰好本人不才,认识那么一两个朝廷官员。
    楚辞扬起下颌,倨傲尊荣:你确定你是在威胁我?
    云泱摆手:先生想多了,我云泱只是个商贾,干不来那些事,所以只是给先生一笔银子,让先生可以大千世界的出去游学罢了。
    这下,是要他离开安仁县!
    楚辞勾起嘴角,唇线弧度显得薄凉冷酷:如果,我说不呢?
    云泱脸上闪过厉色:那怕是就要对不起先生了。
    楚辞冷哼两声,他走上前来,拨弄了两下那袋银子,挑眉讥诮道:区区一百两就想打发我?
    听闻这话,云泱笑了,他就说,这个世上就没有用银子解决不了的事,如果解决不了,那一定
    是银子不够。
    好说!他抚掌,希望明个早上,我便见不到先生。
    门外的管事应声进来,又往案几上放了一百两,一共二百两。
    楚辞二话不说全收了,他瞥了云泱一眼:如你所愿。
    怀揣二百两白银,楚辞没见多兴奋多高兴,他不疾不徐地出了锦绣坊,旋身就往苏府的方向去。
    云泱站在二楼窗牖前,看着他离开,管事犹豫不定的问:四爷,要是这人拿了银子又不按规矩来怎么办?
    云泱冷笑一声:他敢!
    他没说的是,要是楚辞敢贪他银子,他转头就能将这人报到兵部去,到时七月朝廷官员下来,对个逃兵岂有不抓的道理!
    所以,他是半点都不担心。
    且只要楚辞不掺和进来,他要对付苏家容易的多。
    管事抓耳挠腮:四爷,这人真有那么大的能耐?还要先生逼他走?
    云泱转扳指的动作一顿,过了好一会才说:你可知公输这姓的来历?
    管事摇头,云泱继续说:古有机关术大家,号鲁班,姓公输
    这公输最是擅长造机关术,于沙场上必不可缺。
    虽不知这人为何会出现在安仁县,可他从驿站那边打听到的消息,应当是同姜琴娘有关。
    所以,在不想得罪人的情况下,他也只能让其离开。
    云泱对楚辞的揣测,楚辞不晓得,他回了苏家,转头就将那二百两银子给了姜琴娘。
    还道:云泱收买我的,让我离开安仁县。
    姜琴娘无语,他倒是好,这样直白,她都没法去误会什么。
    既是给你的,你就收着,给我做甚?姜琴娘将银子推了回去。
    楚辞笑道:给你花,往后我的银子都给你。
    姜琴娘顿觉那堆银子烫手的慌:不可,先生自己处理。
    楚辞扬眉,星目生辉:我处理不来,你帮我理着,嗯?
    姜琴娘简直想将那银子砸他脸上,这人怎生这样脸皮厚,还常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也不知害臊。
    见人有些恼了,楚辞才岔开话题。
    他试探的问:琴娘,上回我观那个谁公输不是给的你一百两银子么?你怎的只给了白家十两?
    姜琴娘也不瞒他:升米仇斗米恩,人和人的感情最是不能拿银子来试探,我若真一起给了,先不说白家在罗云村要不受待见,往后哪年忽然少了,白家会不会怨怼公输大伯,那也未可知。
    楚辞怔然,他其实压根就没想那么多,总以为银子多些,日子就能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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