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步过去,轻推门牖抬眼一看,就见鸦发披散,一身中衣的楚辞闷背对着她盘坐黑漆三围榻上。
    先生?姜琴娘踏进来。
    背着她的楚辞手一抖,似乎还隐忍的闷哼了声。
    他豁然回头:你怎来了?
    姜琴娘转过屏风,才看到他正握着把锋锐匕首往手背上比划。
    那手背通红一片,还冒着晶亮亮的水泡,瞧着有些红肿,刚那一下,兴许力道重了,匕首划出了道口子,有猩红的血霎时渗出来。
    姜琴娘讶然:先生怎伤的这样重?你瞒着我做甚?
    既是撞破了,楚辞也就不遮掩:没事,挑破水泡,几天就没事了。
    许是共同历经了生死,姜琴娘没了从前的疏离客套,她直接坐到榻上,拉过楚辞的手,细细看了遍道:这水泡是能用匕首戳的么?
    楚辞转着匕首,表情讪讪。
    姜琴娘没注意,她吩咐道:赤朱,拿我绣花针来。
    赤朱也没觉哪里不对,总是扶风先生为人正派君子,她是半点都不担心。
    她匆匆出去寻绣花针,姜琴娘见榻中间的案上放着香草膏,当下抠了一坨抹上去。
    冰冰凉的药膏覆盖绯红的手背,那股子火辣辣的灼痛瞬间消退,整个人都舒坦了。
    厢房里没别人,楚辞目光深邃地瞅着她,见她皱着娥眉,抿着红唇,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莫担心,我不痛的,比这还重的伤我都受过的。见她那担忧的小模样,楚辞忍不住心一软。
    姜琴娘看他一眼:我晓得不痛。
    须臾,赤朱找来绣花针,姜琴娘捻起一根,放烛火上烧了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戳破水泡,又拿吸水的细棉布轻轻攒掉黄水。
    到底是女人,十二分的细心,动作还轻柔,楚辞没啥感觉,反而觉得她指尖在他掌心摩挲抚过,抠来抠去的,一会揉着他指缝软肉,一会捏着他指头,撩拔的人心猿意马。
    他轻咳一声,掩饰起那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姜琴娘顿手:疼了?
    不等楚辞回答,她又说:我再轻点,你忍忍。
    说着,不自觉的,每戳破一个水泡,她就低头噘起丹朱红唇吹吹,像把楚辞当小孩儿哄了一般。
    楚辞哑然,但心头悸动迭起,密密麻麻,就像是有无数小兔子在四下撒野乱跳,砰砰砰地停不下来。
    戳完水泡,姜琴娘又往他手背上抹了一层药膏,那药膏里头含香草,抹开来,清凉滋润,就像是泡在了冰水里头。
    这药膏是专治烧伤,早晚各一
    次,不可沾水,三天就能好。姜琴娘顺便叮嘱了番。
    待两只手都处理了,姜琴娘往帕子上擦了擦绣花针:还有何处有伤?
    楚辞轻笑了声,星目生辉,潋滟粼粼:没了,其他地方没伤。
    姜琴娘遂收了针:先生这几日养着,绣房那边我会吩咐下去,再多给先生制几件衣裳,想要吃甚也直接说就是。
    任何小细节她都记在心上,晓得他冲进烈焰之中时又坏了件外裳,本就不多,索性再多给制几件也是成的。
    楚辞勾了勾嘴角:什么都成?
    姜琴娘看他一眼,笑道:我会哄骗先生不成?
    白嫩面颊上的梨涡浅显,小小的,圆圆的,很是可人。
    她还跟赤朱吩咐:去跟澄琉说一声,这几日先生不便,让她过来伺候。
    不用,楚辞连忙推辞,我不习惯有人跟在身边,只是
    只是什么?姜琴娘疑惑问。
    楚辞瞅着她,扬了下手:双手不便,不知琴娘可否早晚抽空帮我上药?
    听闻这话,姜琴娘怔然,她抬头就见他眸色神幽,点漆黑瞳里映着一个小小的她,既是专注又是情深的模样。
    不期然,姜琴娘心慢跳了半拍。
    不然,还是算了。楚辞见她没说话,垂着眼,抹了药膏的双手搁到双膝上。
    那表情说不上来的黯然,好似还有点失望。
    我让婢女过来。半晌姜琴娘道了句。
    楚辞瞄她一眼,口吻生硬的道:不用,我不喜欢。
    他说着,伸手去端案几上的茶盏,谁晓得指尖一碰,就将茶盏打翻,淋了一手背的温热茶水。
    嘶!他抽了口冷气,甩了甩手。
    不要动!姜琴娘惊了下,她一把抓过他手,捻起帕子轻轻盖上去,让帕子吸干茶水。
    她还板着脸:跟你说了碰不得水,也揉搓不得,皮都要掉的
    那你早晚帮我上药,楚辞扬下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半点都不妥协,我不要别人。
    他端着一张清隽君子的脸,说着这等近乎无赖的话,叫人哭笑不得。
    姜琴娘哑然,她看了眼侯在门外的赤朱,压低了嗓音道:先生,我真不值得先生这样厚爱。
    楚辞哂笑:厚不厚爱,那是我的事,你也管不着不是,所以你来帮我上药可好?
    他顽固不化,好似认准了她,就谁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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