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枭和赵王一番深聊,夜不知不觉就深了。
    乐平和两个嫂嫂玩叶子戏输了不少钱,拉着姜承枭一起玩,姜承枭哪会玩叶子戏,便要推辞。
    “不如我们下五子棋吧。”姜承枭建议道。
    五子棋这玩意上手极快,不会儿功夫,乐平便玩的津津有味。
    俩人相对跪坐着下五子棋,烛火摇曳,其两旁趴着无难和常乐,她们俩看不懂,但是不妨碍她们两个捣乱。
    长孙清漪则和尉迟炽繁一起,俩人陪着郑氏聊着育儿经,洛阳贵妇人的八卦,男人的花心等等等......
    赵王么,一个人坐在门口,抱着火炉,四十五度仰着脖子看天。
    忧郁大抵是有的,不过姜承枭猜测还是失意更多一点。
    啪!
    乐平一颗白子堵住了姜承枭即将听牌的三颗黑子。
    “阿兄,该你了。”
    “阿兄,该你了。”常乐也学着乐平,睁着眼睛看着爹爹。
    姜承枭满头黑线,捏着黑子的手一颤。
    “我是你爹。”
    “我是你爹!”无难学着姜承枭,狐假虎威的挺胸抬头看着妹妹。
    “我也是你爹。”
    姜承枭伸手挠着无难的咯吱窝。
    “哈哈哈......”
    乐平眨着眼睛,自己的兄长和别的男人真的很不一样啊。
    从来没见过父亲可以和女儿嬉闹成一片的,他真的很温柔啊。
    姜承枭注意到了乐平的神情,轻轻一笑,说道:“听说阿娘给你说了一门亲,对方是怀国公家的公子?”
    乐平淡淡的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我也说了,等他什么时候能官升郡守再说。”
    “你这是不想嫁。”
    姜承枭翻了翻白眼,官升郡守,整个晋室,除了他这个例子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人能在弱冠之龄担任郡守。
    最年轻的也要三十多岁。
    试问,那个三十多岁的郡守没成婚?
    乐平似乎没将兄长的话放在心上,自顾自说道:“颦儿也没想着嫁出去,我为什么要嫁出去,难道阿兄养不活我么。”
    “倒不是我养不活你,只是你不嫁出去,名声该怎么办?”姜承枭道。
    “不是还有阿兄么,阿兄不是一定会为我遮风挡雨的么。”乐平扬起白净的小脸,朝着姜承枭妩媚一笑。
    姜承枭顿了顿,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是了,不管怎么说,他是一定不会让自己妹妹吃亏的,如果乐平真的不愿意嫁出去,他也不会逼她。
    不知不觉,这小丫头现在也变得越来越聪明了。
    “你就贫吧,看你能不能拗的过阿娘。”姜承枭道。
    乐平嘿嘿一笑,拿起白子放下,趁着姜承枭不注意,一条杠五白子。
    “我赢了,阿兄可得信守诺言,一辈子保护我哦。”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一辈子了?”姜承枭错愕道。
    乐平皎洁一笑,抱着捣乱的常乐嬉闹起来。
    双指捏着的黑子轻轻放回棋盏,姜承枭淡然的笑了笑。
    不过一辈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有我一天,你就永远可以过的随心所欲。
    以前他没得选,但是从今以后,主动权将握在他的手中。
    赵王府的除夕过的不算好,但是也不算坏。
    相比较而言,皇帝这个除夕过的就没那么舒服了。
    先是吐番大相遇刺身亡,再是青州剿匪失利。
    就在刚刚,他和萧妃、三皇子姜昫一起用了晚膳之后,内卫的陈棱和沈光回来了。
    并且带回了一个他不想听见的消息。
    南陈会没有被剿灭,他们俩人只是率领内卫将南陈会赶走了。
    皇帝的口腔中残留着刚刚吃过的鲍鱼味道,但是看见下面跪着的沈光和陈棱俩人,他顿时口腔中都是火辣辣的疼痛。
    这份痛楚,他一定要沈光和陈棱一起承担。
    “说吧,你们想怎么死。”皇帝阴沉着脸,拳头捏的发紫。
    江南是重中之重,但是现在有两个势力在江南来去自如,甚至不知道他们暗中在谋划些什么。
    他的内卫,居然半点用处也没有。
    “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
    沈光和陈棱同时五体投地,恳求皇帝。
    说来凄惨,别人在开开心心的过除夕,他们俩却在这儿求饶。
    这就是内卫么,真是有够好笑的呢。
    “朕给你们机会了,甚至让铜面去配合你们,结果你们还是让人给跑了,留着你们还有什么用处。”皇帝拍案而起。
    陈棱嘴角苦涩,内卫大多数都是监察京畿大臣的,江南天高皇帝远,他们又岂能是经营数十年的南陈会能比的。
    沈光决然道:“陛下,卑职愿意再次南下江南,如果此次不能拔出祸害,臣愿意一死!”
    他也是没办法了,现在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
    那还不如搏一搏,说不定就能赌赢一回。
    有机会,总比没机会好吧。
    “臣也一样!”陈棱跟着道。
    皇帝沉默片刻,旋即冰冷道:“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就去,三月,朕要看见贼子的人头...或者是你们的人头。”
    “是!”
    皇帝挥了挥手,遣散了沈光和陈棱。
    “陛下,这是衡阳真人敬献的仙丹,说是按照您的纷附调配的。”
    阿翁端上来一只盘子,里面放着一粒鲜红的丹药。
    皇帝眨了眨眼皮,点点头,在阿翁的服侍下用了丹药。
    “去,将萧妃唤来,朕要她侍寝。”
    “是。”阿翁心中叹息一声,轻手轻脚的去了。
    凤仪殿。
    相比较皇宫其他地方的热闹,这个地方显得很是冷清。
    皇后一人单衣素面,恭敬的跪在观世音金相之下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双眸紧闭。
    她想要依靠念经诵佛来抵消外界的喧闹,终究是做不到的。
    隐隐绕绕的声音像是蚂蚁一样在她耳边环绕。
    她叹息一声,睁开了眼睛。
    诺达的凤仪殿,此刻显得很是寂寥。
    几盏烛火,门口侍立的两名宫女。
    这里好像不是皇后的宫殿,倒像是冷宫。
    起身走到榻上,斜坐下,端起案几上凉透的茶水,她也没有嫌弃,习惯的喝了下去。
    “昭儿,晾儿,你们过的还好吗?”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宫墙,落在了洛阳的齐王府,落在了长安的东宫。
    自从皇帝冷落了两个儿子开始,她这个母亲也跟着在皇帝面前变得碍眼。
    加上皇帝不听劝告,一味的服食丹药损耗身体。
    曾经的夫妻恩爱,变成了现在的劳燕分飞。
    但是皇后自己其实并不后悔去反对皇帝服食丹药,作为一个妻子,作为大晋的皇后,作为国母,她有必要提醒皇帝。
    哪怕落到了现在这样的下场。
    齐王府。
    齐王姜晾,曾经最得皇帝宠爱,被誉为‘类己’的皇子,他曾经是除了太子,最接近那个位子的人。
    但是,没想到,迁都洛阳以后,一切都变了。
    先是母后在后宫失宠,萧妃上位,接着是自己因为杨太素的牵连禁足在府。
    再接着......姜昫备受瞩目!
    他被无情的抛弃了。
    “殿下,你不能再喝了!”
    齐王妃杨氏夺过齐王手中酒壶,柳眉倒竖而起。
    “你也来管着本王了?”齐王眯着眼,站起身,醉意沉重的看着齐王妃。
    齐王妃有些害怕齐王,自从嫁给齐王之后,齐王就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落地狱。
    齐王一直认为她是个扫把星,就是因为娶了她,自己才会遭遇这些。
    所以这些年他对齐王妃非打即骂,甚至是各种折磨羞辱。
    齐王妃畏惧的摇了摇头,放下酒壶,低声道:“依礼制,今日我们该去宫中向母后请安。”
    “请安?”
    齐王歪着头冷笑一句,旋即道:“若不是你这个丧门星,本王至于沦落到如今的下场么。”
    啪!
    一巴掌自然而然的甩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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