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今年二十七岁,年富力强且精力旺盛,正是处于人生的黄金时期,而且文治、武功样样都拿得出手,头角峥嵘,声威赫赫,是以所有人都明白李氏又有出了一位掌天下的雄主。
    对于国家社稷来说,有个能镇得住场面的储君,无疑是一件好事,没有主少国疑的隐患,大唐贞观的盛世才可以长远的施行下去,老百姓才能继续有好日子过。
    更为主要的是,李承乾虽然好战,可比皇帝更加爱惜民力,从不为自己大兴土木,也不从好华服美食,十九年来一直躬行节俭,为群臣们树立了好风气、好榜样。
    监国时从无差错和恶政,臣子们对于太子总摄国政,都心悦诚服,丝毫不敢懈怠的办差,偌大的唐帝国依旧高速、有序的运转着,丝毫没有因为皇帝亲征有一丝紊乱。
    可就在进士赐宴后的第五日夜里,明德殿就乱了套,太子突然病倒,身体不能动弹自如,御医们也都如兔子一般来来往往的从明德殿出入,从他们脸上神情就能看出来,此事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
    马周、秦琼、侯君集、尉迟敬德、张公谨、张行成、高季辅、王治,及魏王李泰、晋王李治、胶东王李道彦、济北郡王李瑊、汉阳郡王李瓌等三十余人,都在正殿中焦急的等待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陛下不在朝,如果太子又不能视事,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真是如此的话,那国政怎么办,总不能交给太孙吧,他年纪还那么小,怎么能镇得住一国之政和这么多骄兵悍将呢!
    稍时,黑着脸的房玄龄、杜如晦、高士廉、许敬宗四人,从后面走了出来,众人赶紧上前询问情况,可得到的回答却不如意的很,火起来的侯君集和张公谨跳着脚,吵着嚷着要把御医们的脖子给拧断了。
    御医们给出的结果很简单:太子累战十余年,身受战伤无数,元气亏损不少,再加上常年用心于国政,积劳成疾,所以这才一病不起。想要康复不是不能,除了静心调养外,别无选择。
    “特么的,平时都跟爷是供着他们,高官厚禄,锦衣玉食;现在是用他们的时候,屁事不顶,那留着他们干什么!”,侯君集拍着桌子,额头青筋暴起,喘着粗气恶狠狠的说着。
    “没错,陈国公说的对,太子爷亏待他们了吗?朝廷亏待他们了吗?太子爷的身体都看不住,这样的废物,杀掉省心。”,作为南衙的大都督,张公瑾的话分量不是一般的重,所以众官听后无不皱眉。
    啪,杜如晦砸了手中的茶盏,冷着脸说:“闹什么闹,杀御医,老夫还没死呢,反了天你们!能待就待,不能待就给老夫滚出去。”
    “好了,好了,君集,公瑾,现在不是闹义气的时候,太子爷的病将养一段时日就好了,你们俩不要在节外生枝了。”,有唱黑脸的,自然就有唱红脸的,房玄龄一边说,一边把气鼓鼓的二人拉了回去。
    随即又扭头对高士廉说:“申国公,太子爷的诏令呢,你还不管赶紧宣读,这可是国家大事,一刻都耽误不得。”
    听到太子有诏,殿中诸臣也不闹了,纷纷离开椅子,整齐的站成两行,躬身聆听太子谕,毕竟这涉及朝局稳定,国家安宁,这可不是开玩笑。
    咳咳,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后,高士廉从袖子拿出诏书,高声言道:孤奉旨监理军国之事,本应竭尽全力,以报君父信用之恩。然,病体微恙,不能视事,实有心无力,有负君父和百姓。
    着即由皇太孙李象,持玺升坐含元殿,代理国政,朱批改为蓝批,一切军国重事由房玄龄、杜如晦、马周、许敬宗代掌,如有不从者按谋逆之罪论处。
    晋魏王李泰为宗正卿,掌管宗室一切事宜,改任晋王李治为检校北衙大都督。
    北衙禁军副都督胶东王李道彦、济北郡王李瑊、长史汉阳郡王李瓌人浮于事,枉顾皇恩,着即免去军职,打入宗正寺圈禁,交由魏王李泰严加看管。
    南衙禁军大都督张公谨,着即降为长史,改任高季辅为南衙大都督,张行成为副都督。南北衙军权即刻交接,不得有误,违令者当赤其三族。大明宫各级将校则安守原职,继续戍卫宫禁,无孤亲笔手诏,盖不奉诏,此谕。
    直接将南北衙的兵权换帅不说,还圈禁了三位宗室郡王,太子是病糊涂了吗?就在众臣工心中疑惑丛生的时候,高士廉已经把侍卫们招了进来,命他们送三位郡王送到宗正寺去。
    “申国公,这是大兄的诏令吗?如此草率的处理三位郡王,恐怕会动摇军心啊!”
    拄着拐棍的李泰不由的插了一句,别人不敢说,他敢,这完全不是大兄该有的水平啊;换成是他,打死也不会把南衙门交给两个书生来打理,更别说圈禁三位忠心的宗室了。
    呵呵,笑了一声后,高士廉则很严肃的回了一句:“魏王,你是宗正卿,管好宗正寺的事就好了,这是监国亲口下达的诏谕,效力等同于圣旨,你遵旨行事就好。”
    话间,不待李泰再说,高士廉把头扭向秦琼,继续言道:“叔宝,太子爷叫你听完诏令后即刻入内,他精神疲倦的很,你进去以后不要呆太多的时间。”
    待秦琼走后,杜如晦拂了拂胡须,沉声说道:“诸位,监国的诏令已经下了,大家各司其职,安守本分,谨慎办差即可;明早大朝会,是太孙第一次坐朝,大伙都回去各自准备吧!”
    大伙想散吗?当然不想,可老杜匆忙的把事结了,且高士廉还说是太子亲口所言,就算他们想说话,这嘴也被堵得死死地,一点余地都不给。
    这特么那里是偶感微恙吗,就从这到诏令就能看出来是太子是在交待后事。要不然为什么会仓促直接南北衙的兵权,这几位先进去的也如此急迫散议呢?
    难道说,太子殿下的病情,并没有说的那么简单,几位重臣是怕国中无主,太孙年幼而生出祸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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