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咄咄逼人的金州军,清军认为受到了羞辱,众多将领纷纷请战,想要给金州军一个厉害瞧瞧。
    但是谨慎的巴哈纳并没有同意部下的请战要求,而是命令部队缓缓退去,避开了金州军的锋芒。
    巴哈纳了解过金州军过往的战绩,面对阵列整齐的金州军,强行冲阵只会造成重大的伤亡,而且还不一定能够成功。
    面对这样的军阵,清军一般有两种选择。要么强行冲阵,将军阵突破打乱。要么利用自身骑兵的优势在敌军周围游走,持续不断的威胁疲惫敌军,就像狼群狩猎一样。
    毕竟维持军阵的严整是很耗费精力的,时间一长,随着地形改变、精神的疲惫松懈,阵型总会出现各种漏洞,这就会给骑兵进攻创造机会。
    游骑战术虽然稳妥,但是见效慢、变数多。不过明军的军阵并不严谨,往往在清军悍不畏死的冲击下非常容易崩溃,所以清军比较少用到游骑战术。
    不过少用不代表清军不会,面对难缠的对手时,清军一样可以使用游骑战术。
    巴哈纳的任务不是歼灭眼前的明军,而是保证岳托的大军可以顺利出关,在这个前提下,巴哈纳也愿意使用游骑战术拖延金州军的行进速度,为岳托争取时间。
    历史上对游骑战术运用得最好的是蒙古人,蒙古人用这种战术打下了前无古人的疆域,兵锋直至欧洲和中东。灭国无数,倒在蒙古人游骑弓箭下的军队不知凡几。
    当然那是巅峰时期的蒙古人,现在的蒙古人四分五裂,再也找不到往日的辉煌了。
    清军的游骑战术虽然没有蒙古人那么厉害,但是用来对付缺乏骑兵的金州军还是绰绰有余的。
    清军的骑兵四散开来,在金州军的阵列外不断的游走,找到机会就放箭。
    金州军此时的阵型犹如一个巨大的乌龟壳,将辎重和民夫等死死的护在大阵的中间,周围则是重装步兵、弓弩手、火枪兵结成的防线。为了节省体力,这些士兵们甚至是坐在雪橇上面,由骡马拉着前行,比清军还要显得轻松得多。
    清军也曾试图攻击拉着雪橇的马匹,但是金州军早有防备,凡是试图靠近的清军都会受到弓弩手和火枪兵的密集射击。
    清军的强弓射程再远,也比不了金州军的弓弩和火枪,基本上无法对金州军造成威胁。反而是有些心急的清军跑得太近,被射成了刺猬。
    此时的金州军犹如一个刺猬一样将自己武装起来,缓慢而又坚定的向前行进着。
    现在就是双方比拼意志力的时候了,看的就是谁先坚持不住犯错误。
    巴哈纳知道这支明军难啃,但是没有想到难到这个地步。双方已经这样僵持着有两个时辰了,自己胯下的战马都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明军的阵型还基本保持完整,与最开始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地上的积雪帮了金州军的大忙,仿佛为金州军修建了无数的道路,大量的雪橇使得金州军的士兵们可以轮流在雪橇上休息,节省了大量的体力。
    金州军的士兵们甚至有空闲对周围的清军指指点点,言谈中多有轻视,毫无畏惧之感。这样镇定自如、视清军如无物的态度很快就感染了沈志祥的天津军和随军的民夫们。
    天津军和民夫们对鞑子有着一种天然的恐惧,这样的心理状态来自于明军的屡战屡败,来自于清军对大明京师之地的肆意攻伐和劫掠。在他们的印象中,除了坚守城池,在野外遇到清军是极为可怕和危险的。
    在刚开始遇到清军的时候,这些天津兵马和民夫确实有些恐惧。但是随着金州军主动发起进攻,将清军逼退,又用严密的防守克制住了清军的游骑战术,大军居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继续在向前行军,天津兵马和民夫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天津城里一直有流传这样一个说法,当年的香河大捷根本不是沈志祥打出来的,真正带队的其实是兴汉军的鲁爷。而天津城里的黄济将军名义上是沈志祥的部下,其实真正的老大是远在海外的兴汉军鲁若麟。只是这个说法从来没有得到过官方的证实,无论是沈志祥还是黄济都没有出面澄清过。
    不过因为天津与金州军交流频繁,人员往来也非常密切,更有不少的天津人跑到济州岛谋生,甚至有很多人加入到了金州军的军队里,所以大家都知道金州军很强,根本就不怕鞑子,这也是金州军在天津能够这么快招到五千民夫的原因之一。
    虽然知道金州军很强,但是只有亲身体验过后,才能有最直观的感受,与道听途说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往日的鞑子有多么嚣张大家还是知道的,几百清军就敢对几千明军发动进攻,而且通常还能打赢。人数上了千的清军连小一点的县城都敢去碰一下,成功的几率还不小。而一旦人数上了万,用清军的说法就是:“满万不可敌”。
    现在呢?眼前的清军绝对是过万了,但是连主动攻击金州军的勇气都没有,只敢在大军周边不断的游走偷袭,实在是有辱清军的赫赫威名。
    沈志祥的天津军被金州军安排在了最里面,负责押运物资和粮草,因为不用直接面对清军,他们现在非常安全,心情也比较放松。
    “这金州军看起来比前几年更强了啊。”沈志祥坐在雪橇上,正站着用望远镜观察远处的情况。他不但关心清军的情况,连金州军的一举一动他也没有放过。
    “鲁总兵确实是练兵的高手,手底下士兵几乎都有家丁的标准。看看那些士兵身上的装备,我敢保证在大明绝对找不出第二家来。”站在沈志祥身边的是沈志祥的副将沈福,沈家的老人,是沈世魁特意安排在沈志祥身边辅佐他的,也是一位老将。
    “谁让人家有钱呢,要我说与其花这个钱还不如多招些人马,这兵马起码可以翻一番,那里用得着这么小心谨慎。”沈志祥也想练一支精兵,可惜手头太紧,东扯西拉也只拼凑出了一万五的人马,其中真正的精锐就是现在手头上的五千士兵。
    就这,他沈志祥在京师周边也排得上号了。要知道如今大明的将军们就没有不吃空饷、喝兵血的,像沈志祥这样实打实的有一万五千兵马的确实少见,如果将黄济也算成他的部下,那就更加不得了了。为此沈志祥不但将朝廷发给的钱粮都用了进去,甚至还用自己做生意赚来的钱贴补了不少。
    沈志祥能有这样的觉悟还是受了鲁若麟的刺激,加上沈世魁的东江军曾经受到过的遭遇,使得沈志祥明白再多的钱财也没有手上握有一支强军来得重要。
    这五千精锐士兵沈志祥也是花了很大的心思的,他们的待遇、装备在明军中都绝对排得上号。沈志祥通过金州军的关系在济州岛买来了铠甲、弓弩、火枪,甚至连弩炮都装备了一些,可谓山寨版的金州军了。
    在训练上沈志祥同样没有放松,安排的是东江军中最会练兵的将领专门来训练,而且日日操练很少停歇,这样练出来的精兵自然比他手上的其他士兵强了一大截。
    他原以为自己手上的精兵比起金州军来已经没有逊色多少了,但是今天观看了金州军与鞑子对峙的场景后,他明白自己的手下还是远远不如金州军强大。所以心里还是有点难受,说话明显带点酸味。
    “金州军治下能有多少人?虽然鲁总兵不缺钱,但是这士兵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总要底下有百姓才能招兵吧。鲁总兵玩命的从天津往济州岛运人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缺人。所以鲁总兵恨不得将手底下的士兵武装到牙齿,实在是因为损失不起啊。而大人您则不一样,要是钱粮充足,想要招兵,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实在没有必要像鲁大人那样养。”沈福也是人老成精,看问题还是要透彻一点。
    “有道理。有这五千的精锐已经足够我站稳脚跟了,再多我也养不起。你说这鲁大人也不缺钱粮,干嘛非要死追着岳托打?俗话说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这鞑子入关不就是来抢东西的吗?咱们跑过去抢他们的东西,可不得跟我们玩命。再说了即使想要招募百姓,这京师地界现在多的是难民,有必要非要死磕岳托抢他手上的俘虏吗?”沈志祥虽然愿意跟鲁若麟一起出来打鞑子,混点战功,但是这样死命的追着鞑子跑,生怕鞑子出关了还是让他有些不解。
    要是想要功劳,只要保持与鞑子若即若离的距离,礼送鞑子出关,朝廷最后一样得捏着鼻子认金州军的功劳,毕竟敢出来野战已经很难得了,何况是将鞑子“赶”出去了。
    但是鲁若麟明显不想平安的送岳托出关,而是真心想要跟岳托干一场。这几天虽然有雪橇坐,但是一路的急行军仍然让沈志祥他们苦不堪言,不但民夫们在咬牙坚持,天津军同样是如此。只有金州军像没事人一样,状态依然很好,让沈志祥愈发看清了自己的手下与金州军的差距。
    长途行军一直是金州军的必备训练科目,长期锻炼下来,忍耐力自然不是天津军和民夫们可以比的。何况此行还有大量的雪橇帮忙携带辎重,已经比平时轻松很多了,所以士兵们并没有觉得辛苦。
    这样的行进速度让沈志祥明白,鲁若麟真的不是在做样子,而是确实想要与岳托干一场。
    “大人,你发现没有,最近想要从天津大规模运人已经越来越困难了,朝廷里有很多官员已经发话最好禁止往济州岛输送人口,看来朝廷也觉得这样放任不管是要出大问题的。如果不是鲁大人归顺了朝廷,只怕再想像以前一样往外送人就很难了。”沈福按照自己的理解给沈志祥分析道。
    沈福能够被沈世魁派到沈志祥身边,除了打仗是把好手,也是因为他有足够的政治智慧来指导沈志祥,让他少走弯路。
    “有道理啊。”沈志祥看着沈福,让他继续说。
    “鲁大人归顺时与朝廷肯定是讲过条件的,不管条件是什么,让朝廷同意向金州军移民肯定是重要的一条,否则金州军也不会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不过虽然金州军归顺了,但终究不是朝廷自己养出来的兵马,防备之心肯定是有的。即使是放开了让金州军移民,肯定有一些附加的条件。”
    “江南是朝廷钱粮重地,朝廷不会同意从那里移民,当地的大户们也不会答应。京畿之地被鞑子肆掠了几次,本就人口损失惨重,再往外迁,堂堂大明京师,变成人烟荒芜之地,朝廷的脸上也不好看。唯一可能的就是中原之地,那里流民遍地,叛乱迭起,将那些流民迁移出去海可以减轻朝廷的负担和威胁,只是这样的话对金州军来说花费的时间和钱粮就要高得多了。”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朝廷不让金州军从京畿之地移民,但是从鞑子手里抢回来的呢?这可是金州军的战利品,金州军想要将他们运走应该可以理直气壮了吧。这可是三十万青壮,哪怕是救出来一半,金州军刚拿下的辽南就不会那么缺人了。”
    要说这沈福确实很聪明,仅仅是从一些表象就将鲁若麟和朝廷达成的协议猜出来了一些。
    “这么说朝廷需要金州军帮忙打鞑子,金州军需要朝廷同意他们将那些救出来的百姓带走,这tmd就是一场交易?”沈志祥恍然大悟道。
    “我看八九不离十。”沈福点点头。
    “那我们跟着出来会不会太吃亏了啊?”沈志祥一脸不甘的说道。
    “话也不能这样说,不管我们愿不愿意承认,其实在朝廷眼里,我们跟鲁若麟就是一伙的。这两年朝廷对东江军的供给越来越少了,要不是有鲁大人支持,伯爷不一定撑得住。至于大人您这个总兵位置怎么来的,朝廷其实也很清楚。只是我们都很听话,朝廷才没有追究。虽然我们并没有投靠金州军,但是关系确实比其他人近得多,别人才会将我们混在一起来说。”沈福是自己人,对东江军和天津军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
    “虽然我和叔父很承鲁若麟的情,但是天津军和东江军不是金州军的属下。”沈志祥神情严肃的说道。
    “如今这世道乱了,也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咱们这些武夫的出路在哪里谁能说得准。鲁大人有能力、有手腕,为人又将义气,说不得咱们沈家今后的出路就应在他身上了。所以这金州军的事情能帮一定要帮,锦上添花哪里比得上雪中送炭啊。”沈福的话里含义很深、很隐晦,但是沈志祥听懂了。
    “这是叔父的意思吗?”沈志祥知道这样重大的决定肯定不是沈福可以下的。
    “伯爷确实有这个意思。”沈福点点头说道。
    沈志祥冷静的思考了一会,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对沈福说道:“天津的兵马一直在操练,缺乏实战,是时候出来见见血了。向鲁大人请战吧,窝在这里看守粮草实在是太丢脸了。”
    “是。”沈福明白沈志祥同样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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