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多旅顺鞑子俘虏,经过甄别,其中有五百多有过残害汉民,并且罪行重大的,这些人的下场如何就不用说了,脑袋都会成为功勋点,在鲁若麟归顺明朝时成为兴汉军的战功。
    还有一千多罪行较轻的,这些人同样不适合招降,现在对他们的处理意见还没有下来,暂时服劳役是对他们的临时安排。
    剩下的一千多人才是白握理的工作目标,他需要从中间招降自己的手下。这项工作同样不轻松,责任重大,如果这些降军今后出现反复,白握理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这一千多人绝大多数都是普通士兵,军官很少。鞑子军官能够保证不残害汉民的很少,毕竟像白握理这样主动接受汉化的是非常稀少的。
    对于这些满人俘虏,兴汉军也不是简单的喊口号或者威逼利诱,我党历史上在俘虏转化上的成效是非常恐怖的,其中的诉苦运动起了重要作用。
    对于那些穷苦的士兵来说,通过诉苦运动可以发泄心中的郁闷和怨恨,对造成自身命运的统治阶级会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国党士兵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很容易就引起共鸣,加入到我党的队伍。这些底层的鞑子士兵日子其实同样不好过,贫穷的人依然占多数。
    虽然这些年鞑子通过不断劫掠大明,获得了不少的财富和奴隶。但是那些财富更多的是集中在了满清的统治阶级手里,普通旗丁获得的好处并不是很多,最多是比大明的普通百姓日子好过一点。
    满清自身的生产能力是非常落后的,很多物资都是紧缺的。即使是粮食,因为长期征战,也是处于短缺状态。一旦遇到自然灾害,饿死人是常态。对普通旗丁来说,家中的奴隶是非常重要的资产,但是遇到灾年粮食紧缺的时候,还是有许多奴隶被饿死了。
    所以普通旗丁除了要接受旗主征召外出作战,还要维持家里的生计。满清又没有军饷这么一说,外出作战获得战利品是这些底层旗丁维持生计、补贴家用的重要来源。
    所以不要看满清每次进攻大明都收获良多,真正分到底层旗丁身上的少之又少,他们的日子同样过的很苦。这是任何一个政权都会存在的普遍情况,国家红利永远只会集中在少数精英人群身上,普通百姓最多获得一些汤汤水水。
    当兴汉军的教导队进入战俘营,开始诉苦运动的后,效果同样非常好。同时战俘营的名字成为过去,这里以后对外的称呼是改造营,意喻着用心改造,重新做人。
    当第一个鞑子俘虏开始哭诉自己的悲惨命运,家人有战死的、饿死的,自己拼命作战获得的缴获被主子拿走大半。而且物资少之又少,分了一堆无用的银子。
    虽然有银子和土地,但是赋税同样很重,每次出战还要自备武器和马匹,家里的生活依然贫苦。有一年大旱,家里没有吃的,好不容易分到的奴隶饿死了,连自己的奶奶为了节省一些粮食留给儿孙都自杀了,实在是惨不忍睹。
    说着说着,这个俘虏的眼泪就止不住了,有相同遭遇的俘虏也在偷偷的抹眼泪。
    满清虽然每次都能缴获大量的金银,但是自身又没有与之匹配的商品生产能力,造成的后果就是通货膨胀非常严重。
    在满清银子的购买能力比大明低很多,严重的时候几十两银子一石粮食都有过。所以生活生产物资在满清才是最有价值的,银子的作用反而很低。
    山西商人为什么愿意给满清提供物资,就是因为满清把这些劫掠来的银子用来采购时,给出的价格比大明本土高得多。当利润远远超过预期的时候,这些商人愿意冒着掉脑袋、当汉奸的风险走私物资就理所当然了。
    一旦有人开了头,后面的人也纷纷开始诉苦,场面就会变得非常悲哀和热烈了。
    教导队的人见局面打开,就会给这些战俘讲道理,为什么他们会有如此悲惨的命运。
    从满清的制度,到对他们这些底层旗丁的奴役和剥削,以及在灾害时对他们不闻不问,转嫁损失等,将满清批判的一无是处。
    谎话说一千遍就成了真理,何况满清高层本身确实不干净。教导队对这些俘虏的洗脑安排的非常密集,从早到晚就没有停歇的时候,让这些俘虏连停下来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与这些工作相配合的是安抚措施。兴汉军从来不在吃饭上面克扣,不管是自己人还是俘虏,这点任何人都无话可说。这些俘虏吃到的饭菜是他们在平时都吃不到的,有鱼有肉还管饱,让他们非常满意,颇有点乐不思蜀的问道。
    土豆炖肉是俘虏们的日常菜肴,深受他们喜爱,百吃不厌。吃饱喝足,这些俘虏的情绪很快就安定了下来。乐观的情绪是可以传染的,往日那种恐惧和压抑很快就消散了。
    教导员深入到了每个小队,通过通译与每个俘虏进行沟通,关心他们的生活和心理,嘘寒问暖,拉家常,与俘虏们的距离很快就拉近了。
    俘虏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都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人心中还是有自己的道德标准的,文雅点就是士为知己者死,通俗点就是你对我好,我就给你卖命,就是这么简单。
    要说这些底层的旗丁对大清有多忠诚也说不上,他们愿意跟着爱新觉罗家族打仗,除了他们实力强外,更多的是因为能给他们带来好处。
    实话说,自从努尔哈赤造反以来,整体上女真人的日子比以前好了不少,地位也提高了很多,至少在辽东一带他们已经是人上人了。
    但是本质上他们是一种松散的利用关系,联系的唯一纽带是利益。不像汉人还有精神力量作为支撑,这也是因为满清文明落后,没有自己的民族内核。要不然满清入住中原后也不会重新拿起儒家的那一套,自己也被汉文化所同化。
    所以这些俘虏转换阵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活命、过更好的日子,这些简简单单的承诺就可以打动他们,何况兴汉军还有那么多的套路。
    白握理一天天看着俘虏从最开始的抗拒到接受,再到踊跃加入,精神状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教导队还会教这些俘虏读书识字,当然肯定是拼音和汉字。这样的待遇,即使是在满清的富贵人家都不一定能够享受的到。读书在这个年代是一个非常神圣的事情,无论任何民族和国家,百姓都明白这个道理。
    对于兴汉军教俘虏读书这件事情确实有点超出白握理的想象,在他想来也许这是兴汉军在力行儒家的化夷为汉理念,对兴汉军如此的大手笔更加佩服。
    正式投靠兴汉军的白握理已经可以在旅顺城正常行动,和家人也住在了一起。不过他的鞑子发式太显眼了,经常会遭到巡逻士兵的盘问,虽然有卢千奇出具的公文可以证明他的清白,但还是很不方便。所以白握理干脆将自己剃成了光头,这样虽然很异样,但总比被当做危险分子强。
    这样的做法很快就在俘虏营中推广开了,所有的满洲俘虏都被剃成了光头。比起汉人对身体发肤的重视,满人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本来他们的猪尾巴发式就导致脑袋上没有多少头发,都剃光了反而更好打理了。
    因为白握理加入了兴汉军,原来他的私人财产都被返还给了他,当然那些奴隶和城主府就不可能还给他了。
    一家团聚的白握理家人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得知梁夫子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白握理一家人对梁夫子更加尊敬。
    梁夫子的家人早就在战乱中就离散和死亡了,他现在已经把白握理一家当做了自己的家人。哪怕旅顺已经光复,汉人都获得了自由,还是和白握理一家住在了一起。
    马尔佳是白握理的结发妻子,是个任劳任怨的女真女人。这些年来一直在背后默默的支持白握理,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哪怕白握理当初暗地里拜梁夫子为师,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马尔佳也表示支持并帮忙打掩护。
    在马尔佳朴素的观念里,读书识字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丈夫有心向学肯定是好事情,做妻子的绝对应该支持。而且不光是白握理,他们的三个儿子也在梁夫子的教导下进行了启蒙,可以说一家人的汉化程度是非常高的。
    马尔佳本身也是一个善良的人,对于白握理善待家里的奴隶,马尔佳也给予了支持。即使是最艰难的年景,白握理家也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奴隶,所以那些奴隶对白握理是非常忠心和尊重的。除了没有人生自由,本质上这些奴隶就像是白握理家的长工一样。
    奴隶们也不傻,知道这样的待遇在满清是非常难得的,因此对白握理和梁夫子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旅顺城光复后,很多奴隶都在兴汉军的支持下对原来的主子进行了清算,那些虐待过奴隶的人都受到了惩处。白握理一家出来的奴隶在情报司审查时反而为主家说了不少好话,这也是他们一家能够受到优待的重要原因。
    对于白握理投靠兴汉军,马尔佳也没有多说什么。前程、名声、族人什么的那有性命重要,这样的情况下,能够保住一家人的性命就非常不错了。在兴汉军的清算下,很多满人都被处死和判处劳役,像白握理这样还能做官的已经非常难得了。活在当下,再远的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兴汉军返还财产的事情让马尔佳非常意外和高兴,至少一家人的生活暂时有了保障。
    “你回来了,辛苦了。”作为一家人的主心骨,白握理受到马尔佳的最大重视,外面的事情她管不了,只能尽最大的努力照顾好他的生活。
    “嗯,老师回来了吗?”白握理问道。
    “夫子还没回来,应该还在改造营授课吧。”马尔佳一边帮白握理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回答道。
    “哦,那就不等他开饭了,他应该会在营里吃的。”白握理吩咐道。
    “好的。”马尔佳顺从的说道。
    梁夫子重获自由后,被兴汉军聘为教员,在改造营里从事教导工作。他在清国呆了这么多年,熟悉清国的情况,知道这些满人想要什么,而且他满语熟练、知识渊博,又有成功改造白握理的经验,在改造营里简直如鱼得水,工作成绩斐然,工作热情比教导队的年轻人都要高得多。
    接触的越多,梁夫子对兴汉军越是好奇和佩服。
    军队在梁夫子的印象中是死亡、杀戮、破坏的制造者,无论是鞑子还是明军,区别不大。但是兴汉军却完全颠覆了他对军队的固有看法。
    兴汉军军队军纪严明的让人发指,别说什么烧杀抢掠,就连一般的欺负老百姓、强买强卖都很难看到。更让人惊奇的是,兴汉军士兵还会主动帮助有困难的百姓,打扫城市卫生。自从兴汉军进驻之后,旅顺城的治安徒然为之一清,比在鞑子手下时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随着兴汉军到来的除了军队,还有大量的工程建设人员、商人、行政官员等,繁华程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起来,人气更甚往昔。
    走在旅顺的大街上,梁夫子的心情是无比愉悦的。这里不仅有自由的空气,还有汉人城市特有的繁华,汉人们不再是谨小慎微的奴隶,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挂在胸前的身份铭牌是梁夫子最得意的物品,教导营教授是梁夫子的最新职位,是可以享受副司长待遇的。为此兴汉军还特意为他安排了一个助手,处理他的生活和工作问题,和官员一样的待遇。
    大街上巡逻的士兵只要看到他经过,都会对他行礼,并主动询问是否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按照梁夫子的级别,他是有专门的马车代步的,只是梁夫子喜欢走路观察一下市情,所以经常是弃之不用,让那些士兵以为他遇到了什么麻烦。次数多了,士兵们也知道了梁夫子的癖好,也就不再打扰他了。
    梁夫子非常享受这种感觉,不是因为自己当官了,而是觉得这才是汉人应该过的生活,这才是文明和文化应该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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