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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齐国众臣,在孟尝君的率领之下,拥戴齐太子即位。
    齐国新王即位之后,当即以孟尝君田文为齐相国,主持先王丧葬之事,其后,派出各路信使,昭告天下,齐王谥号,乃为宣王。
    齐国新王依照田文之策,以为先王发丧为由,召集各地公子,齐国所有能排得上号的、所有士族公卿入临淄,共同为先王发丧,见证新王的继任典礼。
    谁都知道,齐王这是要掌握朝政,借此来排除异己,很明显,就是冲着匡章这些人而去的。
    计策虽然下了,可田文心中很没底,当然,这对他来说,就只是一个试探,试探一下匡章这些人,是否铁了心要和新王为难。
    果然,齐国南边的贵族们,很快就传来了信,反正就是各种的理由推脱,都来不了临淄,新王刚刚即位,就有人不尊王令,如何能够罢休呢。
    翌日,继续发出王令,言辞之间,更是严厉了不少,不遵令者,伙同造反,可这些贵族们还是推脱不来,很明显,他们是已经下定了决定,要誓死跟着公子地了。
    昨日,忙碌了一夜。
    直到清晨,齐相国、孟尝君田文正从临淄宫走出来。
    他没有乘坐车驾,只是在步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三四个孔武有力的门客,充当他的侍卫。
    真是多事之秋啊!
    望着忙忙碌碌,挤挤攘攘的临淄人,他不由得感慨道。
    一大堆的事情堵在那里,想处理都处理不完,这出使秦国的事情,本来早就该出发了,可齐王的身侧,就是不能缺少他这个人,一直被耽搁了四五日。
    出使秦国,关乎新王统治,更是关乎齐国安危,这事情就只能让他去做,所幸老齐王发丧才四五日,秦国现在肯定还没有得到消息,没有得到消息,自然就不会将田地送出来了,田地应该在咸阳才对。
    这可是一张他们的杀手锏,用起来嘛,肯定是要慎重了,就算秦王能未卜先知,那匡章这些人,应当早就将田地这一杆大纛祭出来才对,现在却没有动静,他们更像是在等,反正种种迹象表明,公子田地,当在秦国才是。
    匡章这些人的背后,肯定是得到了秦人的挑拨,他们的态度如此坚决,摆明了是只想做田地的臣子,那说明他们早就知道,公子田地是一定会现身的,只有秦国,才能有这个能耐做到这些。
    北边还有一个燕国,听说已经在点兵了,甚至还派出了使者,去了三晋和楚国,他们就是在等着,等齐国自己先乱起来,再乘机攻打齐国,燕国的先王,不就是因为这,被宣王斩杀的吗。
    如今,外事就是内事,外事安定了,内事才能平息。
    秦国传来的消息,田地这几年,就一直在秦甘泉宫中,除了秦王,也没多少人见过他,这将意味着,田地离开秦国了,他也完全掌握不了田地的行踪,不能将其在半路击杀,甚至于等齐宣王薨的消息,传到秦国后,连田地在不在秦国,也无从得知,是不能再耽搁了。
    明日,明日就去秦国。
    要是能够说动秦国,东西二帝,联盟共同攻击血盟,还是能化解这一劫难的,秦国不是一直想要河东吗,就让他取了算了。
    田地的背后,要是没有了秦国的力量,也就翻腾不了多大的浪花了,只剩下一个燕国,就好办得多了。还有一点,联合了秦国,则可以知晓田地的下落,在趁他未到匡章封地之时,就将其击杀,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田文是一边走,一边想。
    他越想越是着急,不行,今日就要去秦国,从这里到咸阳,平时需要二十多日,若是马不停蹄的走,半月足以。
    田文就这样决定了,他连临淄宫都顾不上去,直接令人往宫中传了口信,自己则转悠到了坊市上。
    他走到一家商会门口才停住,这商会名为华雀商会。
    商会看起来虽然不是很大,但最近听说来了六匹北地好马,既然要速度快,那这马儿就须得有力了,他就是来看这马的。
    临淄城的许多事情,都逃不了孟尝君的耳朵。
    想想这一路,要经过魏国、秦国,这秦魏两国驿馆中的马,可不是给他准备的,所以还是自己备着比较好。
    田文进去,也不墨迹,看过了马,觉得非常不错,也不管价格,反正全部买了下来就是了,之后他又回到府邸中,套了一辆车驾,随便收拾了点东西,就上路了。
    六匹马,拉着一辆车,轮换着来,其余四匹,两个随从骑着两匹,剩下的两匹空着轮换。
    对了,他以前没少给洛阳都督送礼物,等他到了洛阳,就能拿通往咸阳的策令了。
    在孟尝君买马的同时,华雀商会的后院里,有几人正在交头接耳。
    这几位都是龙雀商会的供养的侍卫,就连会长欧阳雀也不清楚,他们的底细,她只知道,这几个人是李修和指派的。
    “消息准确吗?”
    问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
    在男子的下首,还站着四个人。
    “回大兄,确认无误。”
    回答的是个稍微年轻些的少年,少年做事利落,连多余的一句话也没有。
    大兄,并非是血缘兄弟,也非是异性兄弟,就只是这个组织间的互相称呼。
    “嗨,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台令大人之命,让我等借机行事,行挑拨离间之策,可惜啊,田芒似乎对我们早有防范,自从齐王大病之后,临淄宫中就封死一切的消息,就连我等花重金买通的宦者,也不顶用了。
    可没想到田芒却是机关算计,反而被我等乘虚而入,齐王暴毙的突然,齐王死时,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更是传言在白天的时候,他还能下地走路,临淄一场不祥之雪,居然被齐王这几步走成了祥瑞,之后就是孟尝君觐见,觐见一个时辰后,齐王就暴毙了,试问,一个能下地走,身体恢复的君王,为何又会突然薨呢,嘿嘿,这可就有意思了。”
    这中年男子名为巫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秦人,也是秦外交台治下的秦吏。
    此人心思缜密,善于谋划,曾面见外交令苏秦,苏秦见他能耐不小,便将他安排来临淄,专程做这扰乱齐国之事。
    犹记得苏秦在临淄时,曾言与田地,凡事有阴,就有阳,秦外交台下,有陈均这样的纵横大才,自然也能有巫甚这样的,专行苟且之事的人。
    第二日,临淄城中有三座宅子,忽然倒塌,这平白无故,很是稀奇,这让城中人人议论,爆点就这样开始了。
    第四日,开始有传言,说这宅子倒塌得不稀奇,因为当今齐王得国不正,这就是祖宗的警示。
    第七日,临淄城人人尽知道。
    第十日,开始有人在城中散布谣言,他能清清楚楚地道出,先王暴毙的始末,为何好端端的一个人,天将瑞雪之后,还能走上几步的一个人,在孟尝君来了之后,就突然暴毙呢?
    第十三日,已经有人在猜测,是不是太子和孟尝君勾结呢,因为太子无子嗣,齐王想要行废立之事,所以太子就先行一步。这件事情最好作证,就是被先王禁足的孟尝君,在先王一死之后,立刻上任齐国的相国!
    等到半个月过去了,又有人反复在说齐王没有子嗣的事,这是不祥!
    到后面,还出了各种版本的说辞,已经是满城风雨了,甚至出了临淄城,奔赴各地。
    这些谣言,虽然不至于让齐国乱,但最起码这群众基础,是给田地都做好了,剩下的就看田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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