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孩儿还是觉得你应该坐镇辽东即可,没有必要亲自赶赴右北平!”
    “康儿,为父已经老了,这两年身体渐有不适,若是在有生之年不能平定辽东,将来如何把辽东交到你们手中?更何况这阳仪与柳毅不但是我辽东少有的大将,他们对为父也素来忠心,为父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赴死?”
    对话的二人乃是三国历史上有名的辽东王公孙度和他的儿子公孙康。
    公孙度,字升济,辽东襄平人。少随父迁居玄菟郡,曾任尚书郎、冀州刺史。初平元年,被董卓任命为辽东太守。到任后,厉行严刑峻法,打击豪强势力,招贤纳士广招流民,羽翼渐丰。
    遂自领辽东侯、平州牧,率领铁骑征伐高句丽、乌桓、辽东半岛以及胶东半岛,俨然以辽东王自居。
    恰好陈留郡王兵败,从冀州潜逃至辽东,于是公孙度便仿效王黎挟“天子”以令诸侯,将陈留郡王软禁府中,打着陈留郡王的旗号排除异己,将辽东当做了自己的后花园。
    三日前,他们接到了阳仪和柳毅从土垠发出来的求援信:高顺从渔阳北上直击徐无,张郃分兵土垠。徐无已经失陷,高顺的部队正在赶往土垠的道路上,土垠城危在旦夕。
    此刻,公孙度和他的两个儿子公孙康、公孙恭就率领大军行进在从昌黎前往临渝的路上。
    临渝,又作榆关,因隋炀帝讨伐高句丽出名。可惜,因为历史的原因,临渝的具体位置多有不详,其说法不外有三:一说为今抚宁县境内的榆关镇,一说在唐山市滦县,而另一说则是现在的山海关。
    听了父亲的教导,公孙康点了点头,多少有些不以为然,若是以自己的性命去换手下两个蠢货的性命,他打死也不干。
    不过,历史上的公孙康毕竟也是继承过公孙度衣钵的人,心中虽然腹诽,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父王说的有道理,阳仪与柳毅乃是我公孙一族的股肱之臣,若是他们一旦有难而我们却置之不理的话,恐怕军心和民心都涣散了!”
    “康儿能够看透这一点,也不枉为父教导一场。走吧,阳仪他们只怕已经支撑不住了!”公孙度老怀大慰,捋了捋颔下长须,马鞭一挥纵马便向临渝疾奔。
    “咚!”
    一声鼓响,前方密林中转出一队人马来,一员大将手执红缨枪腰胯落雕弓催马而出:“公孙老儿,本将军已经在此恭候多时,还不快下马受降,本将军饶你不死!”
    特么的,中计了!
    公孙康闻言大骇急忙拉住公孙度的马头停在一箭之地,面上却是凶相毕露:“来人可是王黎那厮帐下的太史匹夫?本将军听闻你也与王黎那厮回了豫州,怎么现在还在此处,而且还敢深入我辽东之境,莫非特意前来寻死乎?”
    “寻死?就凭你们父子三人?一个老而不死的千年妖怪,一个小吏庶子,还有一个整日混在胭脂粉中的浪荡儿?”太史慈勒马停住,红缨枪一抬指着公孙度森然一笑。
    “主公早就算到你等以为我入辽大军只有文奂和儁乂两路人马必然会亲自赶来,所以让儁乂传出我等即将离开的消息,却让本将军亲自在此等候你等。怎么样,公孙老儿,你没有料到吧?”
    公孙度父子是在王黎离开昌黎之后才发现王黎已经到了辽东的事实,本来就多有沮丧和郁闷,此时一听太史慈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心中的那团怒火哪里还忍耐得住?
    公孙恭,也就是太史慈口中那个胭脂粉中的浪荡儿一声怒吼拍马便出:“太史匹夫,休得欺人太狠,今日有我没你有你没我,速速纳命来!”
    战马飞驰,疾风扑面。
    “嗤!”
    正当公孙恭率领亲卫在原野上驰骋之际,一支利箭尖啸着从前方的密林中飞了出来,破空而至。
    “二弟小心!”
    看着前方急速而来的利箭,公孙康一声长啸,还不待公孙恭反应过来,便见万箭齐发,杀气如麻。
    那支利箭仿佛是吹响进攻的号角一般,利箭刚落,道路两侧以及密林中就同时冒出来千余弓弩兵,他们面目森寒,铁甲凛然,一支支利箭从他们的弦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众人的身前。
    “啊!”
    “太史匹夫,我日你姥姥!”
    一声声怒吼夹杂在惨叫中响起,一排排将士凄惶的捂着自己的脖子、手臂、前胸以及大腿,挥舞着手中的利器或者盾牌在周遭拼命的乱砸,鲜血洒了一地。
    阵型大乱,正是可乘之机!
    太史慈双眼微微一眯,身子微微一躬,缰绳一紧,战马长嘶一声腾空而起,仿佛一团红色的云团,哦不,仿佛一道红色的光芒猛地从密林口窜至公孙恭的队列中。
    长枪出,残红落,一束束鲜血随着太史慈手中红缨枪的起起落落从辽东军将士的身上箭一般的喷射而出。
    紧接着,数不清的猛士也从密林中杀了过来。令人牙酸的入骨声开始在原野上汇聚成歌,血花、血泉和血箭开始在众人的眼前纷纷扬扬。
    无数的男儿挣扎着站起来!
    无数的男儿痛苦的倒下去!
    直将公孙度看得睚眦欲裂,直将公孙恭看得胆颤心惊,直将公孙康看得魂飞魄散,直将辽东的健儿们看得惊慌失措,仿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一场屠杀在临渝附近上演。
    直到某一刻,一名士兵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时候,突然凶性大发,心一狠,拔起长刀就朝他对面的士兵扑了过去,与他的对手来了一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战场上的走势才终于有了一点点转向。
    “杀!”
    “兄弟们,怕个毛,死了不过碗大个疤,快随我杀回去!”
    “兄弟们,杀,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怒火高涨,一声声呐喊从辽东健儿们的胸腔中喷薄出来,上万的将士举着利器遥相呼应,原野上顿时化成一片愤怒的海洋。
    士兵们都是有血性的,当他们忍无可忍逃无可逃之时,他们的眼中便只有那些躺在地上的兄弟,只有手中的那把锋芒毕露钢刀,也只有视线中的那些仇人!
    死亦何欢,死亦何苦!
    生不能同床共衾,死亦当同茔而眠!
    虽然他们的单体看上去很渺小,也没有什么保家卫国的豪言壮语。但是,一旦他们擦亮了手中的钢刀,他们的眼神中有了熊熊的烈火,他们就将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匹敌的敌人。
    饿狼不能!
    虎豹不能!
    貔貅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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